娶親的謝府今日也裝點的十分喜慶,入目之處皆能看見紅色。
正廳上首坐著謝家二老,左側首位坐著太子,而後是謝沉淵的舅舅和表哥,右側則是舅母和表嫂。
林晚硯驚訝地神情轉瞬即逝,很快就跟隨著謝沉淵轉過身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林晚硯頂著讓她暈乎乎的鳳冠拜完堂,又被簇擁著送進寢屋。
屁股剛坐上鋪滿寓意早生貴子的床榻,喜婆便上前各剪下他們一縷髮絲,用紅線纏繞系好後放進木盒中。
緊接著端上來兩杯酒,在眾人殷切的注視下,謝沉淵甚至將他的那杯飲盡了。
林晚硯甚少飲酒,只喝了一口便覺得整個食道都被酒液澆得滾燙。
「走吧新郎官,今天你還有好多酒要喝呢!」
「是啊,今天不把你灌醉你別想回去跟嫂子洞房!」
「走走!」
於是謝沉淵又被一群人推著出了寢屋,吵鬧聲也逐漸遠去了。
林晚硯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趕緊讓貼身女使們過來給她拆發冠,「快點幫我把這個拆了,我趕緊躺下歇會。」
青禾面露難色的問,「這不行吧小姐,若是讓謝家的下人瞧見……」
「沒關係,挨罵也是你們主子我挨罵,天塌下來有我這個高的頂著,你們怕什麼,青梔你來。」
「好的小姐。」青梔向來是她說往東不往西的,已經開始動手幫她拆固定發冠的發卡了。
青禾也無奈地搖搖頭,加入拆發冠行列。
沉甸甸的鳳冠一摘掉,林晚硯如釋重負地轉轉脖子,而後連嫁衣也要脫掉,趕忙被兩位女使攔下了。
「不行不行,小姐,這衣服不得等姑爺晚上回來了再脫嗎?」
「是啊,這也太早了吧……」
「好吧好吧,那我先睡一會兒,早晨起太早了,整個人都發昏。」林晚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躺下再說,結果方才灑的那些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什麼的又硌人的狠。
林晚硯把那些一股腦的都掃到一邊,大紅色的喜被一扯就蒙在身上閉眼補眠。
傍晚時分,林晚硯終於餓醒了。
床上的帷幔放下來後遮住了外面的光線,她一時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於是艱難地眨眨眼睛驅散走殘留的困意,懶散的聲音喊著,「青禾……什麼時辰了……」
「酉時三刻,下午睡夠了嗎?」男人清朗悅耳的聲音伴隨著纖長指節一起探入內,林晚硯下意識地反手去摸枕邊的扇子,但什麼也沒摸到。
謝沉淵俯下身靠近她,雙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枕頭兩側,「我又不是沒看過,你遮什麼?」
「……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林晚硯被他鉗制住動不了,剛醒過來身上也沒什麼力氣,乾脆放棄掙扎,「你快回去吧,這還沒到你回來的時候呢。」
「你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我好心回來看你,你竟然趕我走。」謝沉淵做出一副被欺負的模樣,接著就在她那雙被塗得紅潤的唇上啃了一口。
「謝沉淵!」
「我在呢,夫人。」
林晚硯的臉此時也紅彤彤的,她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謝沉淵也是見好就收,將人從床上拉起來,「後廚那邊單獨做了一份晚飯,過會兒就送來。」
「多謝夫君。」
「好聽,再多喊幾遍。」
「夫君慢走,夫君不送。」林晚硯摸到不知何時被踢到床尾的扇子,拿起來朝他扇風,明示他快走。
「公子,聞公子和莫公子在前廳那邊找您呢。」門外,侍衛凌風在催促了,謝沉淵也只能先回去。
謝沉淵離開朝露庭沒多久,便有謝府的下人提著兩個食盒送進屋子。
「少夫人要現在用飯嗎?」下人問。
「嗯,擺上吧,辛苦你跑這一趟,青禾,讓這位媽媽拿點吃酒錢再走。」
「哎呦,多謝少夫人,祝咱們公子和少夫人幸福美滿,早生貴子。」送飯的媽媽領了賞錢就趕忙退下了。
林晚硯餓了許久,也不管味道如何,先填飽肚子再說。
好在後廚備的這份也剛好都是些容易克化且清淡的菜餚,再搭配一碗梨湯,喝完渾身都暖和。
「你們也趕緊下去吃飯吧,不必管我。」林晚硯對兩個貼身女使說著。
「小姐,還有一事沒交代呢。」青禾忍著羞赧之意,去嫁妝箱子裡翻找起來。
林晚硯不是第一次出嫁了,前世她因著要遠嫁,那書是在娘家就提前看過。
青禾很快便將一本用紅布包著的書拿出遞到她手裡,「這是夫人讓奴婢在到了謝家後再給小姐看的。」
「知道了,我現在就看,你們快下去吧,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林晚硯甩著帕子趕她們。
「是什麼東西不好意思啊?」青梔邊往外退邊問青禾,但青禾只顧著紅臉低頭,不想接她話茬,但還是被磨得沒脾氣。
「等你嫁人的時候就知道了。」
聽著兩人聲音遠去,林晚硯又翻開那本前世就看過的「教科書」,斜臥在從自家專門搬過來的美人榻上。
許是晚上吃得太飽,她看著看著又睡著了,那本書就大剌剌的直接蓋在頭頂,擋住屋內的燭火。
謝家的親戚不多,來的也大多都是還在京中的武將同僚,謝沉淵挨個把酒敬了,後面演技一流的裝醉離席。
凌風扶著他從遊廊漸漸淡出喜宴視野,緊接著飛奔回他的院子。
不同於正廳那邊的喧鬧,朝露庭安靜得很,整座院子像是靜靜等待夫君的美嬌娘,連帶著謝沉淵開門都下意識地輕手輕腳。
他心中期盼已久的妻子此刻正身著喜服側躺在美人榻上,地上躺著一本不知何時落在那兒的書。
謝沉淵三兩步走近了低頭瞥一眼那書中內容,臉上也不免沾染些紅暈。
「晚晚,醒醒。」謝沉淵兩隻手掌包裹住那巴掌大的臉,輕輕左右搖晃著。
「嗯……你回來了……」林晚硯依舊睡眼惺忪,眼睛睜開一瞬又閉上了。
「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做呢,不許睡了。」
「嗯嗯……」林晚硯敷衍的回應著,眼皮根本睜不開。
謝沉淵無奈點了點她的鼻尖,而後直接將人抱起來,邁步走向通往耳房的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