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逐漸將炎熱帶走,天氣愈發的涼爽起來。
十月初九這天是林晚硯出嫁之日,天不亮的時候她就掙扎著起床梳洗了。
母親貼心的命廚房準備了些好攜帶的糕餅,還做了熱騰騰的包子讓她先吃,「今天怕是要一直到晚上你才能好好吃頓飯,早晨吃飽些。」
「謝謝娘親,娘親最好了。」
「乖,快吃吧,等下還要去宗祠告祖祭拜。」
林晚硯吃過早飯,先是著一身素衣,迎著晨光熹微去宗祠上香禱告,而後再次回到閨房梳洗穿戴出嫁時的鳳冠和嫁衣。
「小妹今日當真是和那天上仙女沒什麼分別了,真是便宜咱們那妹夫了!」今日是二嫂親自為她梳髮髻。
「的確,怕是這一把扇子遮不住小妹的美貌。」大嫂幫她描畫出遠山黛,更襯得那雙眼睛明亮動人。
林晚硯被誇得臉色微紅,忙道,「嫂嫂們快別打趣我了。」
「不知道咱們那小妹夫這會兒到府上沒?」
「讓下人去前廳看看,不過我猜著已經到門口,謝家離咱們家又不遠。」
隨著迎親隊伍的到來,吹奏的喜樂和圍觀的百姓也隨之圍滿在國公府門前。
謝沉淵的確是剛到,他騎著一匹頭戴紅花的白色駿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許多國公府的親朋好友和奴僕們正像一堵人牆橫亘在大門前,就等著攔新郎了。
男人下馬時紅色喜服翻飛,烏黑馬尾上鎏金頭冠墜著的細長金鍊也在風中搖曳,那雙朗星般的雙目中滿是笑意,讓周圍的看客們都忍不住多看看這齣塵俊逸的樣貌。
眾人心想,這新郎都這麼好看,新娘得美成什麼樣子?
林晚硯的三個哥哥此時正在大門處把守著,等著給他們的妹夫出難題。
謝沉淵的迎親團立馬便發話問了,「三位兄長何故攔在此處?」
「當然是因為謝小將軍今日想迎娶我小妹,還需得先通過我們三人的考校才行。」
三人也是從各自所擅長的領域出了道題,大哥是作詩,二哥是射箭,三哥是算術,接親團的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各自領了自己擅長的題目去做。
謝沉淵自然是跟著二哥去考驗他射箭的地方。
沒走幾步他就瞧見院中一棵大樹的樹枝上用紅繩繫著三顆小小的蘋果,要三顆同時射中才算過關。
這題目對別人來說或許能拖上一陣子,對他來說卻不難。
三支羽箭搭上弓弦時,一陣風恰巧吹過,讓原本靜止的紅蘋果也隨之擺動起來。
這蘋果也並非是隨意掛上的,是特意挑選在最容易被風吹到的地方。
於是眾人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就在蘋果幾次擺動後,三發箭矢驀的飛射出去,穩穩紮中那三顆蘋果。
圍觀的人群頓時爆發出喝彩的歡呼聲,倒是把那邊還在算術作詩的人嚇一跳。
「走吧,我帶你去迎小妹。」林玄澤讚賞的看著他道。
「多謝二哥!」
而在閨房中穿戴好的林晚硯正在適應她的頭冠。
純金質地的繁複鳳冠上鑲嵌無數紅色寶石,折射出流光溢彩,兩側還墜著長至手臂的流蘇與紅綢帶,她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叮鈴」的響聲。
「這也太沉了,我快不會走路了。」她前世也沒戴過這麼沉的,頓時有點後悔選這個。
「那也來不及換了,等下你出門的時候走慢點。」周菡影之前戴的頭冠也沒輕到哪裡去,但好在她常年習武,身體核心力量比她要好些。
「行吧……謝沉淵還沒到嗎?」
林晚硯問完,兩個嫂嫂都笑起來,「小妹這是著急了。」
「咳……這不是想著早點到那邊早點把這累人的頭冠摘掉。」
這時,屋外的女使們都叫嚷起來,說是新郎來了。
林晚硯趕忙拿起桌上的團扇遮面,仿佛謝沉淵下一秒就進來了。
「小妹別急啊,他還得在外面被攔一會兒才能進來呢!」趙紫棲話音剛落,門就打開了。
隨之傳來的是屋外亂鬨鬨的叫嚷聲,似是在搶什麼。
謝沉淵大踏步的走到她身前,握緊她的手說,「晚晚,我來接你了。」
看著今日格外俊朗的男人,林晚硯的扇子又往上挪了挪,但視線依舊忍不住在對方身上流連。
「嗯,走吧。」
正廳內,二老也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對新人終於伴隨著眾親的祝賀聲出現在廳內眾人的視野當中。
兩人相攜在廳內站定,立時就有下人端著兩個托盤一左一右在側邊立著,謝沉淵端起托盤內精緻的茶盞,恭敬地雙手呈於林兆年跟前。
「岳父大人請吃茶。」
林兆年笑著接過,飲下一口而後看著女兒說道,「汝今日出嫁,為他人婦,在內須勤儉持家,孝順公婆,在外須與人為善,謹言慎行,夫妻二人更應同心同德,攜手並進。」
兩人行禮,並默契的同時回答。
「小婿謹記岳父教誨。」
「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謝沉淵又端起一盞茶送到李景嵐面前,只見岳母的笑容更甚。
「岳母大人請吃茶。」
李景嵐接過後輕啜後也說出對兒女的訓誡與期許,「男婚女嫁乃人倫之常,妻賢則夫貴,往後須盡心輔佐丈夫,也願你二人舉案齊眉,永結琴瑟之歡。」
「小婿謹記岳母教誨。」
「女兒謹記母親教誨。」
如此,這臨行前的敬茶就結束了,兩人面對面相視一笑,轉身迎著眾人的期待與秋日裡明媚燦爛的陽光而去。
因著迎親的隊伍不能走回頭路,回謝府時需要繞道走另一段遠路。
也正是如此,林晚硯出嫁十里紅妝的排場也讓京中許多人家艷羨。
秦墨霜跟著婆婆于氏出門,他們的馬車剛好碰上謝家接親的隊伍,不得不退讓。
她掀起馬車的竹簾,看著坐在那匹白色駿馬上的男人,雖然還有些少年氣,但今日身著繡滿金線的大紅喜服,反倒是增添幾分魅惑。
起初她也是按照燕烽的安排接近謝沉淵,若她當時能順利嫁進謝府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可她現在卻嫁給一個廢物……
不僅如此,她自以為從小鍾情的愛人,疼愛她的親人,一同將她囚禁在這個牢籠里。
秦墨霜的臉色愈發陰狠,她一定要讓所有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