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上,船隻往來繁多,直至碼頭縮成一抹色塊後,寬敞的河道上只剩下他們同行的幾隻大船。
林晚硯夫妻倆和謝沉淵舅舅一家包下整艘貨船,隨著漕幫的其他貨船一同南下去揚州。
雖說都是貨船,但客艙內布置的倒還不錯,她剛躺在女使們鋪軟的床榻上,謝沉淵也跟著壓過來了。
她像蟲兒般扭動兩下挪出點距離,謝沉淵緊跟其上,就是要緊緊挨著她。
纖細玉指朝男人脖子攻去,但對方不僅不躲,還用自己的雙手包裹住。
那雙冰涼的小手現在就像是被兩片暖手寶夾在其中。
「今天風大,等下你穿暖點再出去,手都冰成這樣了。」謝沉淵慢慢摩挲著那雙細膩又總是略帶香氣的肌膚。
「等下煮個鍋子吃就不冷了,那些肉菜也放不久,正好今天吃掉。」火鍋的吃法在林家已經不稀奇,但舅舅一家之前在謝家是第一次嘗試,當即跟林晚硯要了一袋她特製的火鍋底料。
他們坐船去揚州最快要一天一夜,臨行前便帶著蔬菜和肉,晚上在船上還能吃頓好的。
秋日的天已經黑的比前幾個月早了,兩人站在船上看著金烏慢慢藏匿於濃厚雲海中,失去溫暖陽光後風也變得寒冷起來。
「回去吧?估計這會兒飯都擺好了。」謝沉淵攬著她,像是一塊可移動的熱源。
「走,看看他們做得怎麼樣。」
兩人一靠近客艙,火鍋底料的香味就霸道的將他們包裹住了,林晚硯也被勾出饞蟲,迫不及待推門進去。
不多時,客艙內便歡聲笑語起來。
而在遠處,兩支訓練有素的隊伍搭著小船正緩緩靠近著。
船上也沒什麼娛樂活動,還不到亥時,兩人就洗漱完躺下就寢。
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的時候,謝沉淵的耳朵動了動。
他似乎聽到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林晚硯剛要開口問,就被他用手捂住嘴巴,搖頭示意她別出聲。
雖然聲音很遠,但他還是聽到有快速且紛雜的腳步聲,在他們這間客艙周圍,起碼有二到三個人。
謝沉淵沒有聲響的翻身下床,從靴子裡拔出一把精巧匕首,反手握著橫於身前。
他仔細聽著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在那人停在房門前時,謝沉淵暴起發力將整塊門板踹了出去。
巨大的噪音驚動了相連的幾個客艙的人,謝沉淵看著被門板壓在過道的黑衣人,動作利落的用手中匕首抹了對方脖子。
這聲響也引出其他黑衣人往這個方向而來,謝沉淵趕忙將他們那間房門口的置物架和柜子都拽倒堵住門口,並且放聲讓其他房間都堵好門不要出來,這才放心出去和黑衣人纏鬥。
林晚硯手中捏著一把小機關弩,時刻準備拿它射會闖進來的刺客。
就算她的機關弩射不到人,她也還有辦法能讓自己不受傷害,就是不知道這船上到底有多少刺客,謝沉淵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此時已經跑到甲板上的謝沉淵這才發現,和他們同行的幾條船早就已經打起來了,他們的甲板上也有正在和黑衣人纏鬥的漕幫弟兄們。
只是這幫人身手不差,看起來訓練有素,不像漕幫的人大多都是野路子,但對戰起來倒是誰也沒占到便宜。
謝沉淵一時也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遇上水賊還是有人派來江湖殺手刺殺他們。
晚間的河風陣陣,空中也望不見一點星光。
平靜的湖面上映出的是兇猛廝殺的畫面,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有第一個水花打破了這個畫面。
船上還存活的幾個黑衣人接連入水,四散游去。
「你們八個人再去船艙內搜一遍,看看還有沒有藏匿的刺客,剩下的隨我支援隔壁的貨船。」謝沉淵此次帶了一隊親衛出行,且都隨他上過戰場的,就是以防路上有水賊。
只見眾人隨著為首的謝沉淵一同輕功飛躍到另一艘船上,手中劍指之處皆有賊人應聲而落。
而方才被指派搜查有無漏網之魚的人在仔細翻找兩遍後,兩名親衛這才放心將堵住林晚硯房門的柜子推開。
「小姐怎麼樣,沒受傷吧?」青禾青梔都擔心的圍在她身邊。
「我沒事,別擔心。」林晚硯安撫的拍拍兩人,又看向親衛們問,「那些賊人都處理好了?」
「大部分都已被擊殺,有些跳河逃了,屬下們方才也都已經檢查過船艙,沒有賊人藏匿,少夫人盡可放心,公子現下正在支援別的船。」
「好,辛苦你們了。」
看著兩名親衛退下後守在客艙附近,還有兩人已經在拿工具修方才被暴力踹掉的門板,林晚硯總算能卸下防備,由女使們陪同著去看住在隔壁房間的長輩們。
謝沉淵回來的時候,他們的房門已經被修好了,但林晚硯卻不在房內。
「少夫人呢?」
「回公子,少夫人方才說去甲板上透透氣。」
謝沉淵聽罷又回到外面轉了轉,才發現她正在頂層和漕幫的副手交談,便直接飛身而上,把那背對著他站的副手嚇一跳。
「你回來了?怎麼樣?」林晚硯看到他的時候迅速站起來靠近他,雙手在他身上摸了摸,確認有沒有受傷。
「沒事,賊人都處理了,原本想留一個活口,但他嘴裡藏毒,沒留住。」
「此番多謝謝公子出手相助,不然我們此行損失慘重……」漕幫副手向他行謝禮。
「此番我們也是守望相助,副幫主不必行如此大禮。」謝沉淵忙扶起他,緊接著他問,「只是方才出現的這伙賊人到底是水賊還是?」
「是水賊,聽說別的漕運幫派說,最近這些身穿黑衣的是前段時間突然出現的,原先那幫水賊被這夥人給滅了,這批新的水賊比先前的武力高強,只搶糧食武器財物,不像之前的水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謝沉淵繼續追問,「您知道具體是什麼時間嗎?」
「八月份的時候吧,但這伙新的水賊不經常出來,那次火拼之後就許久沒見,沒想到今日碰上了,也是倒霉。」
林晚硯突然插話安慰道,「倒也不是這麼說,他們做水賊本就是不正當行為,朝廷也該騰出手來管管這些山匪水賊海寇之類的,把這些壯勞力押送去開荒種地養豬都挺不錯,若是有身手不錯有野心的也可以充軍,總比在這裡浪費勞動力的好……不過終歸還是需要啟動資金啊,這次回去得跟殿下好好商量商量了。」
「……」漕幫的老大哥聽得一愣一愣的,嘴巴都閉不上了。
「抱歉抱歉,您先忙,我們就先告辭了。」林晚硯說著就轉身準備回客艙列個詳細的計劃書出來。
謝沉淵則是邊走邊還在回憶著方才和那伙水賊交手時的情景,以及那個十分敏感的時間節點。
難道真是青州之前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