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宜春在下午又回到秋宅求見林晚硯。
林晚硯午睡剛起來,睡眼惺忪的問,「怎麼這會兒突然過來了,落下東西了?」
「再過幾日是瑩兒的生辰,我們想著你這兩天可能就要離開揚州,瑩兒說想請你來我們家吃頓飯……不過都是我自己親自下廚,飯菜怕是比不得外面酒樓。」
林晚硯打心底里不想去,但想到這會兒出行不便,一旦離開一個地方也很難和故人再相見,就勉強答應了。
「好,我先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等下坐馬車一起過去吧。」
井宜春笑著去外面等她,林晚硯則是慢悠悠去梳洗打扮了,中間還讓女使去隨行帶的行李中翻找有沒有適合送孩子的物件。
最後選中一把她過去親手繡的團扇,這才出門。
兩家住的不算遠,屁股都沒坐熱就到地方了。
林晚硯下車後看到略顯冷清的大門,心中不免有些憐惜瑩兒。
「林姨,你真的來了!」正想著,瑩兒就從大門後跑出來了,而跟在孩子後面的是鄒新立。
雙方見禮後,鄒新立就藉口出去採買,晚飯前會回來。
林晚硯也從舅母那兒聽過鄒家的事,對這個曾經賭博敗光家產的男人沒什麼好感,甚至有些戒備。
「瑩兒,你帶著林姨去你屋子裡坐坐,娘先去準備飯菜。」
「好,林姨,我帶你去看妹妹!」
井宜春看著一大一小兩人離開,自己也轉身離開去了廚房。
鄒新立的確去了一趟街市,只不過是去找人拿之前預定好的迷藥。
拿到手後趕忙回到家中,去廚房找井宜春。
「這迷藥你準備放哪個菜里?可別把自己人撂倒了。」鄒新立問。
「放菜里太明顯,你我都不吃的菜,只會讓人起疑。」井宜春打開那包藥粉,在其中一個碗的碗口塗抹一圈,「等下我會用這隻碗給她盛飯,你就不用擔心了。」
打發走鄒新立,井宜春獨自在廚房忙活了兩刻鐘,終於做好一桌子飯菜。
往常他們家吃飯可沒有這麼豐盛,現在看著倒像是最後一頓晚餐。
「你手藝真不錯,比我最近去外面吃過的酒樓做的都好吃啊!」林晚硯真心實意的誇讚道。
「喜歡就多吃點,難得來我們揚州一趟,宜春做得可都是我們這裡的特色菜。」鄒新立還親自給她盛了碗湯。
「多謝,先給瑩兒喝吧,瑩兒都望眼欲穿了。」林晚硯順手就將手中的湯碗放在瑩兒面前。
鄒新立訕笑下不再說話了,而是瞥一眼身邊的妻子。
井宜春假裝沒看到,並不搭理,轉而和林晚硯介紹這些菜都叫什麼名字。
這頓飯吃的也算愉快,瑩兒因為年紀尚小,吃飯還會弄得滿手油,鄒新立順勢拉著女兒出去清洗,正廳里就剩下她們兩個女人。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林晚硯同對方起身道別,只是剛側身要邁步,她就捂住頭,身形不穩。
「嫂嫂?你怎麼了?」
「有點暈……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急了。」林晚硯被井宜春攙扶著又坐回去,但很快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嫂嫂,嫂嫂?」井宜春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女人,確認她是真的昏睡過去了,趕忙扶著她起身去隔壁偏房。
剛從隔壁灃湖縣趕回來的謝沉淵發現妻子並未在家中,貼身女使也只有青禾一人。
「夫人去鄒家做客了,還沒回來。」
他想到鄒新立的為人只覺得不放心,又問道,「什麼時候去的?」
女使回想了下說,「申時後去的。」
已經半個時辰了。
謝沉淵當即開口對身旁侍衛道,「帶上十個家丁,跟我速去鄒家。」
一行人趕到時,鄒家大門緊閉,侍衛凌風敲了半天才有人來開門。
「沉淵哥?」井宜春看到神情冷峻的男人,心中十分慌張,但還是強裝鎮定問,「你怎麼過來了?」
「我妻子呢?聽下人說她來你們做客,至今未歸。」
「她正在我房間裡休息呢,我帶你去……只是這外面這多人都進來不合適吧?」
謝沉淵揚了揚下巴回她,「沒什麼不合適的,帶路吧。」
井宜春雙眼黯淡下來,默不作聲地轉身帶他們去找人。
待他們到了偏房,看到林晚硯正好端端的在門口來回踱步,神色焦急。
「晚晚!到我身邊來!」謝沉淵喊她。
「夫君……」林晚硯先是像看到救星一般撲到他懷裡,而後淚眼婆娑道,「我好像做錯事了。」
「怎麼了?」
「我在井娘子的臥房裡休息,她的丈夫突然要闖進來,結果……結果進門後被絆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謝沉淵抱著人安撫,示意凌風先帶人進去查看。
片刻後,凌風和兩個家丁將人抬出來了,「公子,此人的確摔傷了頭,要送去醫館先進行醫治嗎?」
「凌風,你帶三個人將他送去醫館,剩下的人守在這裡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宜春,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府衙。」
井宜春像是嚇傻了,愣愣的點點頭,而後又道,「我去,等我去叫上女兒一起。」
謝沉淵立馬眼神示意讓兩個家丁跟上井宜春後,這才看著林晚硯溫聲問,「他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貼得很近,確保不會被第三個人聽到。
謝沉淵聽罷神色終於放鬆下來,不似方才那麼嚴肅,但還是心有餘悸的上下摸摸林晚硯,確保她是真的沒有受傷。
林晚硯悄聲安慰他,「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受傷的。」
「你這次真的太冒險了,先給你記著,等這事處理完再好好跟你掰扯。」
鄒新立再次醒來後,人已經被關在牢里了。
他看著同樣被關押在對面牢里的妻子,驚得立即起身,但又牽扯到頭上的傷口躺了回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鄒新立捂著被包成小山包一樣的傷口問。
「這話應該我問你,她都已經被迷暈了,你怎麼還能傷成這樣?」井宜春面無波瀾地反問他。
「我不知道怎麼就被絆倒了,腳下根本沒看到有東西……」
「行啊,那你就這麼跟判官大人說吧,我方才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過了,鄒新立,你好自為之吧。」井宜春說罷還冷笑了聲,而後大聲地喊著獄卒。
「你……你這毒婦!」鄒新立剛咒罵一句,那邊獄卒很快就來到他的牢門前打開門鎖,將他拉了出去。
起初鄒新立還嘴硬不肯招供,在獄卒狠抽幾鞭子後果然什麼都交代了。
「我說我說……我都說……」
「早就說讓你老實交代,貴人們可還在衙門裡等著呢。」獄卒說著坐下了,拿起筆開始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