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失憶

  一個月後，涼州邊境。

  馬車緩慢的來到邊境出口，從這離開再往北，就是去北戎，繼續西行，就是去西域。

  這輛馬車去往北戎的，只不過兩國關係緊張，雖然時常有商人往返兩國，但每次出入境都會經過嚴密的盤查。

  馬車裡下來的是一位美婦和婆子，前頭和守關將領說話的富商賠著笑臉，正打算用銀子通融，好讓他們快些過去。

  「將軍，小人的妻子身體弱，吹不得這風沙。」美婦戴著面紗，遮去半張臉，僅僅是露出兩隻眼睛，也足夠讓看過來的眾人驚嘆她的美貌了。

  只見那器宇軒昂的將軍卻一步步走近那美婦，嚇得富商趕忙攔在前面，「將軍、將軍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戚承宣推開那大腹便便的富商，抬手直接扯去了那遮面的紗布。

  美婦也面上驚恐，但到底是沒有退縮，眉宇間還有幾分怒意。

  「這些人意圖拐賣婦女出境，全部抓起來！」戚承宣一聲令下，周圍的士兵們頃刻間動手擒住這些假扮商人的人販子。

  「晚硯，沒事了。」戚承宣攬住面前的女人想要安撫，卻被她掙扎開了。

  「你、你這登徒子做什麼！就算你認識我也不能這麼做吧！」

  對方的話讓戚承宣一頭霧水，但到底是抓住了些許關鍵信息，他反問，「……你不認得我了？」

  「我許多事想不起來了，既然你認得我，能告訴我是誰嗎？我的家人在哪裡？」

  ……

  林晚硯自從那天因病去後院小憩，被重擊昏迷後就失憶了。

  第一次醒來後就發現自己是在一駕馬車上，但因著當時發燒又受傷，她這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

  偶爾醒來也是被照顧她的婆子扶起來餵幾口湯水，很快又陷入沉沉的睡意之中。

  睡夢中的她始終像是一葉浮萍，飄蕩在水面上。

  傷好後她就被要求假扮成富商的妻子，但始終也不告訴她要將她帶去哪裡。

  直到在邊境被攔下檢查，這才得救。

  林晚硯不知道的事，這也多虧了太子在發現她失蹤後的第一時間派人傳信給邊疆守關的將領們，務必嚴查出入境的人員，尤其要關注帶女眷離開大周的。

  戚承宣現下也明白過來當初太子為何特意下令讓他們嚴查，且沒有明說是誰失蹤了，想必也是為著女子名聲著想。

  只是戚承宣不知道朝堂那邊的明爭暗鬥，隱瞞林晚硯失蹤的事實也是對二皇子一派最有力的制衡。

  如今謝沉淵在前線帶兵剿匪，若是讓他知道後方的家人失蹤，只會讓對方拿捏。

  戚承宣雖不知這些，但他也不會大張旗鼓地說明林晚硯的身份，而是說她是自己的表妹，這才得以一眼認出。

  並且替林晚硯想了個假名，叫晏婉。

  「這……晚兒怎麼突然來了？」戚母見兒子帶回來的女子是林晚硯，甚是吃驚。

  畢竟他們這是在大周西北的最邊上了，可不是在京城中那般近的隨意串門。

  「娘，進去再說。」戚承宣攬著女人的肩膀先進了屋子，兩人這般略顯親昵的姿態落在戚母眼中也是像巨石砸進靜潭，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這進屋的功夫，戚母連聘禮怎麼準備都想好了，結果卻聽到自家兒子說，「晚硯她失憶了。」

  「失憶？那她這是怎麼過來涼州的？」戚母大驚。

  「根據之前太子殿下的秘密傳信，我推測她是被歹人擄走時受傷了，這一路運送她的人販子已經被我們抓起來審訊了，等下我還要回去官府那邊看結果。」

  戚母聽得被驚到失語，幾息後才握住林晚硯的雙手道，「真是苦了你了，好孩子，先安心住在這裡，你放心，咱們兩家也是親戚，就是遠了點，我們戚家是你祖母的娘家。」

  「謝謝伯母，也謝謝戚大哥救下我……不然我怕是這輩子都回不來了。」林晚硯也是一陣後怕，只慶幸自己運氣好，若今日來的將領不是認識她的呢？也許就真的被矇混過關了。

  「先別想太多，明日我會去請大夫來給你看診，失憶怕是之前傷了腦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暗病，早些讓大夫查看查看。」戚承宣安慰完她，又叮囑自己母親不要同外人暴露了林晚硯的身份，這才離開戚宅。

  林晚硯也被戚母安排著住進客房。

  戚家人口簡單，二兒子戚承凜成家後就分出去單獨住了，小女兒戚承薏也嫁人了，但都在西北，幾家住得不遠。

  二老是跟著長子一起住，只是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戚母心裡很著急。

  早年她不清楚，後來得知兒子心裡有人的時候，林家的女兒早就定親了，他們家原本也攀不上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便只能等兒子自己想明白。

  可現在林晚硯失憶了，戚母又隱隱有些期待事情會不會有些轉機。

  人都是自私的，她當然想自己的孩子幸福，但理智也告訴她不應當插手他們二人之間的事，只得跟自家老頭說最近別在家裡當電燈泡，跟她一起去出遊幾天。

  於是隔天上午老兩口就出門遊玩去了，家中事務都交給了老管家處理。

  林晚硯不知其中緣由，還羨慕他們二老感情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還能相伴出遊。

  「你若是想在涼州逛逛，我和軍營里調休出假期來陪你。」戚承宣說道。

  「會不會很麻煩？我自己也可……」林晚硯下意識地就這麼說出來，但隨即想到自己連記憶都沒有，還被人拐賣到此，好像這話沒什麼信服力，於是話音戛然而止，訕笑著看他。

  「沒關係，三日後我抽出時間來陪你，這幾天你先養好身體。」戚承宣給她請的大夫看過，身上沒什麼毛病，就是頭部有些淤血，需要做針灸來治療。

  但恢復記憶這種事卻不好說，也許會很快恢復，也可能會一輩子也想不起來。

  戚承宣有那麼一瞬間希望她再也想不起過往，好讓他們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