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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賈元春宮中封賢妃 水月庵智能看秦鍾

2024-09-11 22:30:44 作者: 雲來雲去天理真
  話說那寶玉,約定與秦鍾,

  同在外書房,共同讀夜書。

  偏那個秦鍾,秉賦也最弱,

  因在野郊外,受了些風霜,

  又與智能兒,偷期綣繾事,

  心失於調養,回來時身體,

  便咳嗽傷風,懶得進飲食,

  大有不勝狀,遂不敢出門,

  在家中養息。寶玉掃興頭,

  只得干著急,無可奈何狀,

  只自等靜候,大愈時再約。

  那個鳳姐兒,得雲光回信,

  事俱已妥協。老尼報張家,

  果然那守備,忍氣吞聲的,

  受了前聘禮。誰知那張家,

  父母雖貪財,卻養了一個,

  知義多情女,聞得其父母,

  退了前夫禮,便一條麻繩,

  悄悄自縊了。那守備之子,

  聞金哥自縊,他也想不開,

  是個多情人,也投河而死,

  不負妻義舉。張李兩家人,

  真人財兩空。這裡的鳳姐,

  卻坐享其成,得銀三千兩,

  王夫人等人,連一點消息,

  也未曾知道。自此這鳳姐,

  膽識便愈壯,以後有這事,

  便恣意主張,也不消多記。

  一日這時節,是賈政生辰,

  寧榮二府上,人丁都齊集,

  慶賀這日子,熱鬧不尋常。

  忽有門吏來,至席前報說:

  六宮都太監,夏老爺降旨。

  唬的賈府上,賈赦與賈政,

  等一干人馬,不知何消息,

  忙止了戲文,又撤去酒席,

  後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

  早見六宮都,太監夏守忠,

  乘車馬而至,前後左右擁,

  又有許多人,內監的跟從。

  那夏守忠人,也並未真的,

  負詔捧敕書,至檐前下馬,

  滿面上笑容,走至大廳上,

  南面而肅立,口內大聲說:

  皇上今特旨:宣賈政入朝,

  臨敬殿陛見。說畢此聖旨,

  也不及吃茶,便乘馬去了。

  賈赦等不知,不知何兆頭。

  只得急忙去,更衣好入朝。

  賈母等家人,心中皆惶惶,

  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報信。

  兩時辰工夫,忽見賴大等,

  三四個管家,喘吁吁跑進,

  儀門來報喜,說奉老爺命,

  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等,

  進朝謝隆恩,等等此話語。

  那時的賈母,正心神不定,

  在大堂廊下,佇立不移步,

  那個邢夫人,還有王夫人,

  尤氏與李紈,鳳姐及迎春,

  薛姨媽等人,皆在一處所,

  聽如此信至,賈母喚賴大,

  細細問端的。賴大回稟道:

  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候,

  裡頭的信息,一概不得知。

  後來還是那,夏太監出來,

  向我們道喜,說咱們家的,

  大小姐晉封,鳳藻宮尚書,

  加封賢德妃。後老爺出來,

  亦如此吩咐。如今老爺他,

  又往東宮了,速請老太太,

  領著太太們,去謝皇上恩。


  賈母等聽了,方心神安定,

  不免又開心,都喜氣盈腮。

  於是都按品,大妝扮起來。

  賈母他帶領,邢王二夫人,

  還有那尤氏,一共四大乘,

  大轎入朝堂。賈赦和賈珍,

  亦換了朝服,帶領著賈蓉,

  賈薔侍賈母,搭轎子前往。

  這寧榮兩府,里里又外外,

  莫不欣然樂,個個人臉上,

  皆有得意狀,言中有笑聲,

  鼎沸不絕耳,誰知這幾日,

  水月庵智能,私下逃進城,

  找至秦鍾家,看視這秦鍾,

  不意被秦業,知覺他倆事,

  將智能逐出,將這個秦鍾,

  打了一頓子,自己也氣的,

  老病發作了,三五日光景,

  嗚呼就死了。秦鍾本怯弱,

  又帶病未愈,受了父笞杖,

  見老父氣死,乃悔痛無及,

  更又添了些,許多病症候。

  因此這寶玉,心中自悵然,

  如有所失哉。雖聞得元春,

  晉封之喜事,亦未解愁悶。

  賈母等諸人,如何謝皇恩,

  如何回家去,親朋如何來,

  慶賀這喜事,寧榮這兩處,

  近日之熱鬧,獨他一個人,

  皆視有如無,竟毫不介意。

  因此這眾人,嘲他越發呆。

  且喜那賈璉,與黛玉回來,

  先遣人報信,明日就到家,

  寶玉聽此信,方略有喜意。

  細問其原由,方知賈雨村,

  亦進京陛見,皆由王子騰,

  累上保的本,來後補京缺,

  與賈璉是伴,是同宗弟兄,

  又與這黛玉,有師從之誼,

  故而同一路,作伴而前來。

  林如海去世,已葬入祖墳,

  諸事都停妥,賈璉方進京。

  本初月到家,聞元春喜信,

  遂晝夜兼程,一路皆平安。

  寶玉只問得,黛玉平安否?

  其餘他人者,也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至,明日的午錯,

  果然有人報:璉二爺他人,

  已和林姑娘,坐轎回府了。

  眾人一見面,大家彼此哭。

  悲喜又交接,先大哭一陣,

  後又致喜慶,悲喜之語詞。

  寶玉的心中,品度這黛玉,

  離開這些天,越發出落的,

  俊俏超逸了。黛玉又帶了,

  許多書籍來,忙著去安置,

  又將些紙筆,分送給寶釵,

  迎春與寶玉。寶玉又將那,

  北靜王所贈,鶺鴒香串珍,

  重又取出來,轉贈給黛玉。

  黛玉乃說道:什麼臭男人,

  拿過的東西!我不會要他。

  遂擲而不取。寶玉只收回,

  暫且無多話。

  且說這賈璉,自從回了家,

  參見過眾人,回至他房中。

  正值這鳳姐,近日事許多,

  無片刻閒暇,見賈璉他人,

  大遠路歸來,少不得寒暄,

  撥冗和接待,房內無外人,

  便笑著答道:國舅大老爺,

  一路風塵苦。小的聽見了,


  昨頭人來報,今日要回府,

  略備一杯酒,撣塵洗勞累,

  不知賜領否?賈璉笑答道:

  豈敢這杯酒,多承你費心。

  平兒與丫鬟,一齊來參拜,

  參畢獻上茶。賈璉遂細問,

  家中諸事情,又謝這鳳姐,

  操持又勞碌。鳳姐微笑道:

  我可管不了,見識又甚淺,

  口角又很笨,心腸又直率,

  別人說好話,心中發慈悲。

  正說著話兒,只聽外間中,

  有人在說話,鳳姐便問道:

  是誰在說話?平兒回答道:

  姨太太他人,叫香菱妹子,

  問我一句話,我已經說了,

  打發他回去。賈璉笑說道:

  方才見姨媽,瞧見小媳婦,

  生的好模樣。我疑惑咱家,

  並無這個人,發話問姨媽,

  誰知他就是,上京來買的,

  那個小丫頭,名字叫香菱,

  給薛大傻子,作了房裡人,

  出挑開了臉,越發標緻了。

  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他。

  鳳姐回答道:往蘇杭一趟,

  多見些世面,怎還是這樣,

  眼饞肚飽的。你要是愛他,

  不值什麼的,我去拿平兒,

  換他來如何?那個薛老大,

  吃了碗裡的,看著鍋里的,

  一年來光景,他為要香菱,

  不能弄到手,和姨媽吵架,

  也因這姨媽,看著這香菱,

  模樣兒挺好,還是末答應,

  其為人行事,比別的不同,

  溫柔又安靜,差不多主子,

  姑娘跟不上,擺酒又請客,

  明堂正道的,與他作了妾,

  過了沒半月,看的也一般,

  心裡覺可惜。一語還未了,

  二門上小廝,說話來傳報:

  老爺在書房,等著二爺呢。

  賈璉聽此言,忙整衣出去。

  這裡鳳姐兒,乃追問平兒:

  方才姨媽人,他有什麼事,

  巴巴打發了,香菱他人來?

  平兒笑答道:那裡的香菱,

  是我借他名,暫且撒個謊。

  風奶奶說說,旺兒嫂子家,

  越發沒承算。平兒說著話,

  走至鳳姐邊,悄悄的說道:

  奶奶的利錢,遲也不送來,

  早也不送來,就趁這會兒,

  二爺人在家,他送這來了。

  幸虧我遇見,堂屋裡撞見,

  不然走進來,給奶奶利錢,

  二爺倘問你,這是什麼錢,

  奶奶你肯定,不肯瞞二爺,

  照實告訴他。二爺那脾氣,

  油鍋里的錢,還要找來花,

  如聽見奶奶,有了這梯己,

  他還不放心,使勁花了呢。

  所以我趕著,接了錢過來,

  說了他兩句,誰知您耳朵,

  偏聽見了問,我就撒個謊,

  說香菱來了。鳳姐聽笑道:

  我就說這呢,姨媽知道的,

  你二爺來了,忽喇巴的很,

  怎反打發個,房裡人來了?

  原來你撒謊,是你在搗鬼。

  正說此話時,賈璉已進來,


  鳳姐便命令,擺上酒饌來,

  夫妻乃對坐。鳳姐雖善飲,

  卻不敢任性,陪侍著賈璉。

  一時這賈璉,小時的乳母,

  趙嬤嬤走來,賈璉和鳳姐,

  連忙讓吃酒,令其上炕去。

  趙嬤嬤他人,卻執意不肯。

  平兒等僕人,沿下設一杌,

  有一小腳踏,趙嬤嬤便在,

  腳踏上坐了。賈璉在桌上,

  揀兩盤肴饌, 放在杌子上,

  給趙嬤嬤吃。鳳姐又說道:

  媽媽牙不好,嚼不動那個。

  因向平兒道:早起我說那,

  一碗火腿子,燉肘子很爛,

  正好給媽吃,你這就拿了,

  加熱送過來?後又補充道:

  媽媽你嘗下,你兒子帶的,

  這個惠泉酒。趙嬤嬤笑道:

  這個我喝呢,奶奶也喝些,

  這酒算什麼?不要過多了。

  我這會子來,倒不為飲酒,

  有一正經事,奶奶你好歹,

  記在心裏面,疼顧我些罷。

  我們這爺兒,嘴裡說的好,

  到了這跟前,就忘了我們。

  幸虧從小兒,奶你這麼大。

  我現也老了,有那兩兒子,

  你就另眼些,照看他們些,

  別人也不敢,呲牙兒的說。

  我還再四的,求了你幾遍,

  你答應倒好,到如今還是,

  沒有好日子。你看這如今,

  又從這天上,跑出這一件,

  大大喜事來,那裡不用人?

  所以倒是來,和奶奶來說,

  這是正經事,靠著我們爺,

  只怕我還是,被餓死了呢。

  鳳姐笑回道:媽媽你放心,

  兩個奶哥哥,都來交給我。

  你從小時候,奶的這兒子,

  你還有什麼,不知他脾氣?

  拿著這皮肉,倒往那些個,

  不相干外人,身上貼了貼。

  可是現放著,奶哥哥不管,

  他們那一個。不比人強了?

  你照看他們,誰敢說個不?

  非便宜外人。我話說錯了,

  我們看著是,外人外邊人,

  你卻看著是,內人一樣呢。

  說的滿屋裡,人都笑了聲。

  趙嬤嬤他人,也笑個不住,

  轉又念佛道:可是屋子裡,

  跑出青天了。若說內人里,

  外人里這些,混帳這原故,

  我們爺沒有,只臉軟心慈,

  擱不住人來,求兩句罷了。

  鳳姐笑著道:這可不是呢,

  有內人的他,才是慈軟呢,

  在咱娘兒們,面前才剛硬!

  趙嬤嬤笑道:奶奶說的是,

  是太盡情了,我也被樂了,

  吃一杯好酒。奶奶作了主,

  我就沒愁了。賈璉此時刻,

  也沒好意思,只訕笑吃酒,

  說胡說二字,快盛些飯來,

  吃了這碗子,要訪珍大爺,

  那邊去議事。鳳姐乃回道:

  可別誤正事。才剛老爺子,

  叫你作什麼?賈璉回答道:

  就是為省親。鳳姐忙問道:

  省親的大事,竟准了不成?


  賈璉笑回道:雖不十分准,

  也有八分准。鳳姐微笑道:

  當今的隆恩。歷聽書看戲,

  古時從未有。趙嬤嬤接道:

  可不是的呢,我老糊塗了。

  我聽見上下。吵嚷這些日,

  省親不省親,我也不理論,

  今又說省親,到底啥原故?

  賈璉回答道:當今的隆恩,

  體萬人之心,世上至大矣,

  莫如這孝字,想來父母在,

  兒女之孝性,皆是一道理,

  不分貴與賤,分別多時節。

  當今多日夜,侍奉這皇上,

  身為皇貴妃,難孝敬父母,

  只因見宮裡,嬪妃才人等,

  入宮多年月,憶父母音容,

  豈有不思情?兒女常牽掛,

  父母在家想,若思念女兒,

  竟不能相見,倘成疾致病,

  甚至於死亡,皆朕躬禁錮,

  不能滿心愿,遂天倫之願,

  故啟奏皇上,以及皇太后,

  每逢二六日,准椒房眷屬,

  凡有那重宇,別院之家的,

  后妃外出時,不妨啟內廷,

  鸞輿入私第,盡骨肉私情,

  享天倫之性。

  此旨一下達,皆踴躍感戴。

  現今周貴人,他的老父親,

  已在家裡面,動了開工了,

  修蓋那省親,別墅園子呢。

  又有吳貴妃,父親吳天祐,

  也往城外去,踏看地方了。

  這豈不是說,有八九分了?

  趙嬤嬤答道:「阿彌陀佛哉!

  原來如此的,這樣說起來,

  咱們家裡面,也要預備著,

  接咱大小姐?賈璉回答道:

  這何用說呢!不然這會子,

  忙的是什麼?鳳姐笑答道:

  若果然如此,我也算是個,

  見個大世面。可恨我年紀,

  若早生多年,說起那當年,

  太祖皇帝爺,仿舜巡故事,

  比起一部書,還熱鬧不少。

  趙嬤嬤答道:唉喲那可是,

  千載難逢的!只是那時候,

  我才記事兒,咱們的賈府,

  也正在姑蘇,揚州這一帶,

  監造那海舫,修理那海塘,

  預備著接駕,就是這一次,

  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

  鳳姐忙接道:我們的王府,

  也預備一次。那時我爺爺,

  單管各國家,進貢朝賀事,

  凡外國人來,我們家養活。

  粵,閩,滇,浙等,所有的洋船,

  貨物也都是,我們家裡的。

  趙嬤嬤說道:那誰不知道?

  如今還有個,順口溜號兒,

  這句說的是:

  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江南王,

  這說的就是,奶奶府上了。

  還有如今的,江南的甄家,

  噯喲好氣派!獨是他家裡,

  就接駕四次,若不是我們,

  親眼所看見,要是告訴誰,

  誰也不信的。別講這銀子,

  倒成了土泥,憑世上所有,

  堆山塞海的,真富得冒油。

  鳳姐兒問道:常聽太爺們,


  也是這樣說,豈有不信的。

  只是在納罕,他家就怎麼,

  這麼富貴呢?趙嬤嬤答道:

  要告訴奶奶,這樣一句話,

  不過是拿著,皇帝家銀子,

  往皇帝身上,潑灑使用罷!

  誰家有這錢,買這虛熱鬧?

  正說的熱鬧,王夫人打發,

  派人瞧鳳姐,吃了飯不曾。

  鳳姐便知道,有事在等他,

  忙吃半碗飯,漱口就要走,

  又有二門上,小廝們回話:

  東府里蓉哥,薔哥兒來了。

  賈璉才漱口,平兒又捧著,

  一盆盥洗水,見他二人來,

  便對他問道:你有什麼話?

  就要快點說,鳳姐止了步,

  略微稍候下,聽他這二人,

  回說些什麼,賈蓉先回說:

  我父親打發,我來回叔叔:

  老爺們已經,議定了路線,

  從東邊一帶,借道東府里,

  花園至北邊,一共丈量了,

  三里半大地,可在上蓋造,

  省親別院了,已經傳了人,

  畫圖樣去了,明日就得到。

  叔叔才回家,未免太勞乏,

  不用去那邊,有話明日早,

  再過去面議,賈璉忙笑說:

  多謝大爺了,費心體諒的,

  我就不過去,正經是這個,

  好主意省事,蓋造也容易,

  明日一大早,給大爺請安,

  再議那細話,賈蓉忙答應。

  賈薔又近前,便回過頭說:

  下姑蘇城市,聘請一教習,

  採買女孩子,置樂器行頭。

  此等雜役事,大爺派侄兒,

  帶著來管家,兩個大兒子,

  還有單聘仁,卜固修兩個,

  清客的相公,一同去前往,

  所以命我來,見見叔叔你。

  賈璉聽此言,將賈薔打諒,

  打諒了二眼,笑著問答道:

  在這一行麼?做這個事情,

  雖不算甚大,裡頭有藏掖。

  賈薔笑著道:只好先學習,

  試著辦罷了。

  賈蓉在身旁,燈影下悄拉,

  鳳姐的衣襟,鳳姐已會意,

  因而微笑道:你太操心了,

  難道大爺人,比不上咱們?

  還不會用人?偏你又怕他,

  他不在行了。誰都在行的?

  孩子已長大,沒吃過豬肉,

  也見過豬跑。大爺派他去,

  原不過是個,叫他講價錢,

  會經紀去呢!依我說很好。

  賈璉回答道:自然是這樣。

  不是我駁回,少不得替他,

  再算計算計。因而來問他:

  這一項銀子。動哪一處的?

  賈薔回答道:也才議到這。

  賴爺爺他說,不用從京城,

  徃裡帶下去,江南的甄家,

  還收著我們,五萬兩銀子。

  明日寫封信,會票我帶去,

  先支了三萬,剩二萬存著,

  等置辦花燭,彩燈各顏色,

  簾櫳帳幔費,賈璉點頭道:

  這個主意好。

  鳳姐問賈薔:就這樣了吧,


  找二妥當人,你帶他們去。

  賈薔忙陪笑:正要和嬸嬸,

  討兩個人呢,這可是巧了。

  因而問名字。鳳姐問奶媽,

  彼時趙嬤嬤,已聽呆了話,

  平兒忙推他,他才醒悟來,

  連忙說聲道:一個趙天梁,

  一個趙天棟。鳳姐回答道:

  你可別忘了,我干我的了。

  說著便出去。賈蓉忙送來,

  悄與鳳姐道:嬸子要什麼,

  吩咐我去做,開個帳單子,

  帶給薔兄弟,叫他按帳單,

  置辦了送來。鳳姐笑著道:

  放你娘的屁!給我的東西,

  還沒處撂呢,誰希罕你們,

  鬼鬼祟祟的?說了一徑去。

  賈薔問賈璉:要什麼東西?

  順便織來個,孝敬孝敬你。

  賈璉笑答道:你別這興頭。

  才學著辦事,倒先學會了,

  這個壞把戲。我短了什麼,

  少不得寫信,特來告訴你,

  不要論這個。說完此話後,

  打發他二人,回事人回來,

  不止三四次,賈璉心生煩,

  傳與二門上,不許傳報信,

  俱等明日事。鳳姐至三更,

  方下來安歇,一宿無話語。

  次日大早晨,賈璉起床來,

  見賈赦賈政,往寧府中來,

  合同老管事,並幾位世交,

  門下各清客,相公等諸人,

  審察了兩府,各個小地方,

  繕畫各檐廊,省親各殿宇,

  一面去察度,辦理人丁冊。

  自此以後日,各匠役齊集,

  金銀銅錫箔,土木磚瓦物,

  搬運和移送,一刻不停歇。

  先令匠人們,拆寧府樓閣,

  會芳園牆垣,直接入榮府,

  東大院子中。榮府東邊的,

  所有下人屋,一帶的群房,

  都盡已拆去。寧榮二宅子,

  雖有一小巷,界斷而不通,

  然這小巷子,亦系私家地,

  並非是官道,故可以連屬。

  會芳園本是,從北拐角處,

  牆下引來的,一股活水源,

  無須再引水。其山石樹木,

  雖不足敷用,賈赦住的地,

  乃榮府舊園,其竹樹山石,

  亭榭欄杆物,可挪就前來。

  如此兩處景,距離又甚近,

  湊來一起處,省許多財力,

  縱亦不足敷,所添亦有限。

  全虧老明公,號山子野者,

  一起籌畫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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