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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沽名釣譽寶玉生氣 識分定情人生何求

2024-09-11 22:38:47 作者: 雲來雲去天理真
  話說那賈母,自王夫人處,

  回來心情好,見寶玉身體,

  一日好一日,心中自歡喜。

  因為怕將來,賈政又叫他,

  遂又吩咐人,將賈政親隨,

  小廝的頭兒,喚來吩咐他,

  以後倘若有,會人待客的,

  諸樣的事情,你老爺要是,

  叫了那寶玉,你不用過來,

  上來傳他話,就回報他說,

  老太太說了:一則打重了,

  著實養身體,幾月才能動,

  二則是因為,他星宿不利,

  祭星求好運,不宜見外人,

  過了八月兒,才許出二門。

  那小廝頭兒,聽了領命去。

  賈母又吩咐,李嬤嬤襲人,

  過來將此話,說與寶玉聽,

  使寶玉放心,那寶玉本就,

  懶與士大夫,諸男人交接,

  又最討厭那,峨冠禮服的,

  賀吊往還事,今日得這話,

  越發得了意,凡親戚朋友,

  一概杜絕了,而且連家中,

  晨昏定省的,都隨他的便,

  他日日昏昏,在園中游臥,

  只不過每日,一大清早時,

  到賈母身邊,及王夫人處,

  走走就回來,卻每每甘心,

  為丫鬟充役,日子竟過得,

  十分的消閒,或如寶釵輩,

  有時竟也是,見機來導勸,

  反生起氣來,只對寶釵說,

  好好的一個,清潔女兒身,

  學的這世界,釣名沽譽來,

  入了這利慾,薰心之流輩。

  這總是前人,無故生事非,

  誤導後世人,鬚眉的濁物。

  不想我不幸,且瓊閨繡閣,

  亦染此風氣,真真有負於,

  天地鍾靈秀,毓秀之懿德!

  此禍延古人,除之四書外,

  竟將別的書,一一焚燒了。

  眾人今見他,如此的瘋顛,

  也都不向他,說這正經話。

  獨有林黛玉,自幼不勸他,

  去立身揚名,故深敬黛玉。

  閒言少敘述,且說王鳳姐,

  自金釧死後,忽幾家僕人,

  常來孝敬他,一些東西來,

  又不時的來,請安奉承的,

  自倒生疑惑,不知是何意。

  這日又見人,送禮孝敬他,

  晚間無人時,笑問平兒道:

  這幾家僕人,不大管我事,

  為什麼忽然,和我這貼近?

  平兒冷笑道:奶奶連這個,

  都想不起來?我猜是他們,

  女兒都必是,太太房裡的,

  服侍的丫頭,如今太太房,

  有四個大的,一月一兩銀,

  這個分例錢,下剩的都是,

  一月幾百錢。如今金釧兒,

  他人已死了,想必為這個,

  兩銀子的事,這個巧宗兒。

  鳳姐兒聽了,忙笑著答道:

  是的真是的,你倒提醒了。

  這一日午間,薛姨媽母女,

  與林黛玉等,正在王夫人,

  房裡吃東西,鳳姐兒得便,

  回王夫人道:自從金釧兒,

  他死了以後,太太的跟前,


  少著一個人。太太或看準,

  那個丫頭好,就吩咐過來,

  下月也好發,放月例錢的。

  王夫人聽了,便想了一想,

  對鳳姐兒道:若是依我說,

  四個五個的,夠使就罷了,

  竟可以免了。鳳姐笑答道:

  論理說起來,太太說的是。

  這原是舊例,別人屋裡的,

  還有兩個呢,太太不按例,

  況且你省下,一二兩銀子,

  也是有限的,王夫人聽了,

  便又想一想,對鳳姐兒道,

  現這個分例,只管關了來,

  不用補人了,就把這銀子,

  給他的妹妹,玉釧兒罷了。

  他姐姐伏侍,沒個好結果,

  剩下他妹妹,也是跟著我,

  吃個雙分子,也不為過逾。

  鳳姐答應著,便找玉釧兒,

  笑對他說道:大喜真大喜。

  玉釧兒過來,便磕了個頭。

  王夫人問道:正要問你呢,

  如今趙姨娘,周姨娘月例,

  是多少銀子?鳳姐便回道:

  那是定例的,每個人二兩。

  卻說王夫人,吃完了西瓜,

  又說回閒話,各自方散去。

  寶釵與黛玉,等回至園中,

  寶釵約黛玉,往藕香榭去,

  黛玉便回說,立刻要洗澡,

  便各自散了。寶釵獨自來,

  進了怡紅院,意欲尋寶玉,

  談講解午倦,不想入院來,

  竟鴉雀無聞,一併連兩隻,

  可愛的仙鶴,在芭蕉葉下,

  都已睡著了,寶釵便順著,

  遊廊至房中,只見外間床,

  橫三豎四的,都是丫頭們,

  在睡那午覺,過十錦槅子,

  來至寶玉房,寶玉在床上,

  也是睡著了,襲人坐身旁,

  手裡做針線,他旁邊放著,

  一柄白犀麈,寶釵走近來,

  悄悄的笑道:過於小心了,

  這個屋子裡,那還有蒼蠅,

  蚊子這東西,還拿蠅帚子,

  在趕什麼呢?襲人冷不防,

  猛地一抬頭,見是寶釵來,

  忙放下針線,起身悄悄道:

  姑娘你來了,我倒也不防,

  竟唬了一跳。姑娘不知道,

  雖然沒有那,蒼蠅蚊子的,

  誰知有一種,很小的蟲子,

  從這紗眼裡,鑽進這屋來,

  人也看不見,只是睡著了,

  被他咬一口,像螞蟻夾的。

  寶釵回他道:這個怨不得。

  這屋子後頭,又靠近水源,

  又都香花兒,這屋子裡頭,

  活色生香的,這種的蟲子,

  都是花心裡,長出來的蟲,

  聞了香就撲。說著這個話,

  一面又瞧他,手裡的針線,

  原來這是個,白綾紅里的,

  一個兜肚兒,上面也紥著,

  鴛鴦戲蓮的,可愛的花樣,

  紅蓮綠葉的,加五色鴛鴦。

  寶釵回答道:哎喲好漂亮,

  好鮮亮活計!這是誰用的,

  值的費人力,這麼大工夫?

  襲人向床上,努了努嘴兒。


  寶釵笑答道:都這麼大了,

  還要帶這個?襲人笑答道:

  他原是不帶,所以特特的,

  先做的好了,叫他看見了,

  由不得不帶。如今天氣熱,

  睡覺不留神,哄他帶上了,

  便是那夜裡,縱蓋不嚴兒,

  也就不怕了,寶釵笑答道:

  也虧你耐煩。襲人回答道:

  今兒做針線,工夫大了去,

  脖子低下的,倒覺怪酸的。

  又笑著說道:寶釵好姑娘,

  你略坐一坐,我出去一下,

  走走就過來,說著便走了。

  寶釵只顧著,看著那活計,

  便是不留心,他一蹲身子,

  剛剛巧的是,也坐在襲人,

  方才坐的地,因又見活計,

  覺實在可愛,他倒不由的,

  拿起針線來,替他代刺了。

  不想林黛玉,巧遇史湘雲,

  約了一路來,與襲人道喜,

  二人至院中,見靜悄悄的,

  湘雲便轉身,先到廂房裡,

  去找那襲人,黛玉悄悄地,

  來至一窗外,隔著紗窗里,

  便往裡一看,只見那寶玉,

  穿銀紅衫子,睡著在床上,

  寶釵坐身旁,在做針線活,

  旁邊還放著,一個蠅帚子,

  林黛玉見了,這個情景兒,

  連忙把身子,往邊上一藏,

  手便握著嘴,不敢笑出來,

  招手叫湘雲。湘雲一見他,

  這般的景況,只當有什麼,

  新聞奇事來,忙也來一看,

  待要笑他時,忽然想起來,

  寶釵素日裡,待他挺厚道,

  便忙掩住口。知道林黛玉,

  重來不讓人,怕他言語中,

  取笑這寶釵,便忙拉他來,

  對他說聲道:我們先走罷。

  想起襲人來,他說午間裡,

  要到池子裡,去洗衣裳了,

  想必他去了,咱們去那裡,

  定能找到他。林黛玉心下,

  也是明白的,冷笑了兩聲,

  只得隨他去。

  這裡的寶釵,只是剛做了,

  兩三個花瓣,忽見這寶玉,

  夢中喊罵說:和尚道士話,

  如何信得了?金玉姻緣的,

  我倒偏說是,木石姻緣的!

  薛寶釵聽了,他夢中這話,

  不覺也怔了,忽見這襲人,

  忙走了過來,笑對寶釵道:

  還沒有醒呢?寶釵搖下頭。

  襲人又笑道:我剛才碰見,

  林黛玉姑娘,及史大姑娘,

  他們這二人,

  可曾進來過?寶釵笑答道:

  沒見他們來。向襲人笑道:

  他們沒告訴,說你什麼話?

  襲人笑答道:左不過一些,

  是那些玩話,有啥正經說。

  就在這一日,寶玉因各處,

  游的膩煩了,想起《牡丹亭》,

  裡面曲子來,自己看兩遍,

  還猶不愜懷,只因他聞得,

  梨香院女孩,十二女孩中,

  有小旦齡官,最是唱的好,

  著意出角門,過來找他時,


  只見那寶官,玉官都在的,

  見寶玉來了,笑嘻嘻讓坐。

  寶玉便問道,齡官在哪裡?

  眾人回說道:在他房裡呢。

  寶玉至房內,只見這齡官,

  獨自睡枕上,見他進來了,

  紋風不動的,寶玉素習與,

  別的女孩子,頑慣了的人,

  只當這齡官,同別人一樣,

  因而進前身,在他旁坐下,

  央他快起來,彈唱裊晴絲。

  不想這齡官,見寶玉坐下,

  忙抬身起來,慌忙躲不疊,

  正色的說道:我嗓子啞了。

  前兒娘娘人,傳進我們去,

  我還沒唱呢,寶玉再細看,

  原來他就是,那日薔薇花,

  下劃薔字的,那一個人了。

  見如此景況,從來未經過,

  這番被棄厭,自己便訕訕,

  漲紅了臉色,只得出來了。

  寶官等不解,因問其所以。

  寶玉便說了,遂出了門來。

  寶官便說道:只略等一等,

  薔二爺來了,若是叫他唱,

  他是必唱的。寶玉聽此言,

  心下納悶道,薔哥兒在那?

  寶官便回道:剛才出去了,

  一定是齡官,他要了什麼,

  他去弄去了。寶玉聽此言,

  甚以為奇特,便少站片時,

  果見那賈薔,從外頭來了,

  手裡又提著,雀兒小籠子,

  上面紥著個,小戲台模型,

  並一個雀兒,興興頭頭的,

  往這裡走著,過來找齡官。

  看見了寶玉,便只得站住。

  寶玉問他道:是什麼雀兒,

  他會銜了旗,去串戲台子?

  賈薔笑答道:是玉頂金豆。

  寶玉又問道:多少錢買的?

  賈薔回答道:一兩八銀子。

  只見這賈薔,進屋去笑道:

  你快起來吧,瞧這頑意兒。

  齡官便起身,問他是什麼,

  賈薔回笑道:買雀兒你頑,

  省得你天天,悶悶不開心。

  說著便拿些,穀子哄雀兒,

  在小戲台上,到處在亂串,

  銜鬼臉旗幟,眾多女孩子,

  都笑道有趣,獨這個齡官,

  冷笑了兩聲,賭氣仍睡去。

  賈薔還只是,一旁傻陪笑,

  問他好不好,齡官反問道:

  你家也奇怪,把人弄了來,

  關在這牢坑,學這勞什子,

  這會子你又,弄個雀兒來,

  偏生幹這個。分明弄他來,

  打趣我們的,還問好不好。

  賈薔聽此言,不覺慌起來,

  忙賭身立誓。對他感嘆道:

  今兒我那裡,香脂油蒙心!

  費了二兩銀,買來解悶的,

  就沒有想到,這緣故上頭。

  罷罷放了生,免免你災病。

  說著便果然,將雀兒放了,

  把籠子拆了,齡官還說了:

  那個小雀兒,雖是不如人,

  倒有老雀兒,在那個窩裡,

  服侍小雀兒,今兒我咳嗽,

  出兩口血來,太太叫大夫,

  過來瞧了瞧,不替我問問,


  你且弄這個,過來取笑我。

  偏生我這人,沒人管理的,

  又偏是生病,說著哭起來。

  賈薔忙說道:昨兒的晚上,

  我問了大夫,他說不相干。

  他說先服藥,後兒再瞧瞧。

  誰知你今兒,又吐了血來。

  這會請他去,說著便要請。

  齡官又叫他,你且別叫了,

  這會子熱天,毒日頭地下,

  你賭氣去請,來了我不看。

  賈薔聽了他,如此的說法,

  只得又站住。寶玉見這般,

  二人的景況,不覺也痴了,

  這才領會了,劃薔的深意。

  自己站不住,也抽身走了。

  賈薔一顆心,放齡官身上,

  也不顧著送,倒別的女孩,

  送他出來了。

  那寶玉一心,裁奪盤算的,

  痴痴的一人,回怡紅院中,

  正值林黛玉,和襲人坐著,

  說閒話兒呢,寶玉一進來,

  便默默不語,自此也深悟,

  人生之情緣,皆各有分定,

  只是每暗傷,不知這將來,

  葬我灑淚者,倒是為何人?

  此皆寶玉他,心中所懷的。

  且說林黛玉,當下見寶玉,

  如此的形像,便知是又從,

  那裡著了魔,也不便多問,

  因向他說道:才在舅母前,

  聽的是明兒,是那薛姨媽,

  他的生日來,叫我來問你,

  出去不出去。你可打發人,

  前頭說一聲。寶玉便回道:

  大老爺上回,他人過生日,

  我也是沒去,這會子我去,

  倘若碰見了,老爺他人呢?

  我一概不去,這麼怪熱的,

  又要穿衣裳,我若是不去,

  姨媽未必惱。襲人忙說道:

  這是什麼話?他是比不得,

  你家大老爺,況你住的近,

  又是那親戚,你若是不去,

  豈不叫姨媽,他怎麼思量?

  你若是怕熱,只是大清早,

  就到了那裡,便先磕個頭,

  吃鍾茶再來,豈不是好看。

  寶玉未說話,黛玉先笑道:

  你看著人家,趕蚊子分上,

  也該去走走,寶玉便不解,

  忙問襲人道:怎麼趕蚊子?

  襲人便將那,昨日睡覺時,

  竟無人作伴,寶姑娘過來,

  坐了一坐的,替你趕蚊子,

  等話說一遍。寶玉聽此言,

  忙對襲人說:這個不應該。

  我怎睡著了,倒褻瀆了他。

  一面又說著:我明日必去。

  正在說著話,忽見史湘雲,

  穿的好齊整,走來說告辭,

  家裡打發人,過來要接他。

  寶玉林黛玉,聽說他要走,

  便忙站起來,讓湘雲坐下。

  湘雲也不坐,寶林兩個人,

  只得送出門。那個史湘雲,

  眼淚汪汪的,見有他家人,

  就在門跟前,又不敢委屈。

  少時薛寶釵,正好趕了來,

  二人愈覺得,繾綣難分舍。

  眾人送門前,寶玉還在走,

  再要往外送,倒是被湘雲,

  一把攔住了。一時轉回身,

  又叫了寶玉,到自己跟前,

  悄悄的囑道:便是老太太,

  想不起我來,你時常提著,

  打發人接我。寶玉連答應。

  眼看著湘雲,他上車去了,

  大家方進來。要知其端的,

  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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