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別

2024-09-05 05:13:00 作者: 安佑卿
  看著門口的人,不斷向後涌去,汪新陽心涼了一半,後面絕對發生暴亂了,但這城門究竟開不開,瞬間感覺嘴角的火泡又大了。

  「知衍,今日為何約我到城門相見」

  白玉少年郎周予衡不解開口的道「那邊不是聚集了很多難民?」

  少年小將軍陳知衍淡然回道「景然今日回城。」

  其實陳知衍早在祖父,那裡聽說,景城在數月前已經被難民湧入。

  景仁帝痴迷修仙,祈求長生,奸臣當道,故意隱瞞不報西北大旱實情,一個月前東窗事發,為保財富地位,哄抬米價,阻礙施粥,誘哄帝王一旦施粥,西北百姓得到消息更加湧入皇城,景城危已。

  陳知衍乃護國大將軍府嫡孫,陳家子孫世代保家衛國,大多數都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屍還。

  奈何如今帝王多疑,陳家本就擁兵自重,帝王猜疑,把自己留在京都說是保留陳家血脈,又何嘗不是讓父親和兩位兄長投鼠忌器。

  陳知衍不願看到父兄親族,以命守護的景國子民,就這樣死去,奈何陳家功高震主,實在不宜進言,以免連累父兄。

  隨故意約出戶部侍郎之子周予衡,此人天真爛漫,但正義無雙,其父剛正不阿,早年是保皇一黨,現在雖想明哲保身,但其子周予衡天資卓越,為民所求,其父必同之。

  周予衡看著陳知衍後面烏泱烏泱的僕從,笑而不語,平常這小子低調的很,比起自己更像個讀書人,今天架勢,恐有變故,罷了,左右不是看戲就是唱戲罷了。

  汪新陽一籌莫展之際,聽副手匆忙趕來,道「大人,護國大將軍家的陳小將軍,帶了些許人馬,在城樓下,請大人下樓一敘。」

  汪新陽本就煩躁,想要拒絕不知想到什麼,匆忙吩咐到「快把人請上來!」

  陳知衍與周予衡登上城樓後,一看下面情況,內心不約而同驚厥一聲,遭了。

  陳知衍急忙問道「城樓下可是蘇家車隊」

  汪新陽本想裝糊塗,說不確定,誰知這十八九的小將軍目光如炬居然盯的他發顫。

  眼看樓下衝突愈演愈烈,陳知衍目光直視汪新陽「大人,拒開城門,是為高義」

  汪新陽聽後以為這護國大將軍之後也不過爾爾,豪無血性,終不過是在這瀰瀰皇都養廢的貪生怕死的世家子弟時。

  誰知陳知衍畫風一轉,低沉道「聽說蘇侯,唯一嫡孫蘇景然這次也回來外族家省親,萬一…」

  周予衡一邊聽著他們對話,一邊觀察外面情況,眼見又一守衛旗子倒下,不由心急「我乃戶侍郎之子周予衡,景然外家乃第一皇商富甲一方,舉國3成稅收,若…」

  汪新陽本就內心動搖欲打開城門,只見城內一百人玄甲軍隊策馬奔來,同行的不正是還有蘇府的蘇侯蘇連勝。

  只見蘇連勝不怒自威冷笑道:「汪大人,果然好官威,聖上口諭允我家眷進城,你這是抗旨不遵,幸得蘇妃墊念母家,求的陛下恩寵,特賜恩寵讓玄甲軍護衛家眷進城,不知可否!」

  汪新陽內心徹底絕望,完了,「快開城門!」蘇家果然盛寵不衰這下把人得罪死了!這京兆司頭把交椅估計也坐到頭了。

  安大貴望著不斷倒下的貴人車馬,又望了眼城樓,拉起安佑卿,緊握木棍,突然轉身雙手抓住安佑卿的肩膀說道

  「你那晚看到了是吧,我把你母親的屍首交給了他們換了些糧食,所以你醒來也不願同我說話,也不再喊我爹爹。餓成那個樣子,剛開始死活不吃那餅子!」

  安佑卿低落的淚,怎麼也開不了口,是的她看到了,那樣濃烈的母愛,讓前世身在孤兒的她悸動不已,卻又瞬間失去。

  忽然手裡被塞來一個木棒,懷裡也被塞進一個包裹,安佑卿有種不好的預感,喊道「不曾,什麼都不曾看到,爹爹!」

  安大貴眼中含淚欣慰的笑了笑說「安兒,俺兒,我送你進城,活著,一定要活著!」

  說著抄起木棒,狠狠的砸向圍著貴人身邊的難民,嘶扯著嗓子喊道:「不得對貴人無禮,安兒保護貴人」

  安佑卿看著安大貴用瘦弱的身軀,生生的撕開了一道圍在貴人身邊的口子,當後面難民反應過來時瞬間朝他們圍來。

  安大貴一把拉過安佑卿把他甩到貴人的車隊裡,安然的面對如潮水般的難民,一次又一次的揮捂著木棒,直至倒下。

  看到父親倒下安佑卿這才反應過來,13歲的她拿起地上護衛掉落的刀,胡亂的砍著,想讓父親在站起來。


  可是沒有。

  手臂麻了,眼睛有點模糊,眼見一個木棒朝自己頭上直直的過來,躲不掉,根本躲不掉,要死了嗎,真沒用,大概要辜負那對夫妻用命換來的機會了。

  城門開,黑色玄甲軍手持長槍氣勢如虹,出城後,立刻斬殺一名靠近者呼喊道「玄甲軍,奉命辦公,無論何人凡近身三尺者殺無赦!」

  「殺!」

  「殺」

  一時間災民紛紛讓道,不敢向前。

  陳知衍看著面目猙獰的災民,隨即拿起鞍上的弓箭,拉弓射殺,把弓箭遞給周予衡後下馬參加戰鬥。

  疼痛遲遲沒有到來,瞬息間,只見那暴民咽喉直插一箭,應聲倒地,安佑卿不敢停歇護著父親繼續揮刀。

  有了玄甲軍的威懾,暴民被迅速控制。蘇景然攜眾女眷下車,行禮作揖「不孝子孫讓父親擔憂了,眾位辛苦了。」

  蘇連勝眼眶微熱,慌忙走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回來就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先進去」

  一眾女眷匆匆行禮又上了馬車。

  安佑卿確定安全後,這才扔了手中的刀,奮力扒開壓在父親身上的屍體,可是無論她怎麼拍打地上的人都毫無反應。

  一隨行護衛看的眼熱,他看的分明要不是這瘦弱的漢子撕開個缺口這邊怕要被暴民淪陷,於是不忍開口「稟侯爺,此子父親不是歹人,且護衛有功」

  蘇連勝看了眼管家,管家高叔立刻心領神會「府醫。」

  府醫立刻上前查看,可地上人已然氣絕身亡,看著滿臉期待的安佑卿,無奈的搖了搖頭,沖侯爺稟

  「氣息全無,飢餓力竭而亡!」

  安佑卿眼前一黑,堪堪跪穩,那瘦弱的漢子也走了。

  蘇連勝看著安佑卿呆傻的痴樣,略帶不喜吩咐道「給他些錢財,替他安葬父親,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來侯府尋我。」

  此言一出,陳知衍眉頭緊鎖,連向來好脾氣謙謙公子的周予衡也不忍皺眉,看來這蘇侯也不是什麼表面上善茬。

  安佑卿明白這是這位大人,懷疑自己目的不純,怕挾恩圖報,自己孤身一人,這些錢財根本保不住,甚至還會丟了性命。

  想起父親那句活著,安佑卿緩緩開口,「不要錢,求貴人給口吃的,小女願賣身為奴」

  女娃?聲音一出震驚一片,這穿著打扮分明是個男娃,更何況她剛剛護父揮刀砍人那狠勁,活脫脫一個狼崽子。

  忽然車內蘇祁月柔聲道:「父親,帶回去吧,如今世道艱難,她一女子孤苦無依,實屬不易。」

  管家見侯爺欣慰點頭,趕快示意安佑卿「還不謝過侯爺」

  「謝過侯爺,謝過小姐」安佑卿誠懇俯首跪拜同時也陷入一片黑暗。

  回城,一聲令下,里老嬤嬤立刻將人抱起,向後面車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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