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順利推動變革
聽到鄭先驅的話，賈琮倒是頗有一些意外。
鄭先驅所說的，不就是後世所用的漢語拼音？
好吧，本身漢語拼音，也是借用英文字母來釋音的。
賈琮倒是好奇，鄭先驅研究出來的漢語拼音，和後世的漢語拼音，到底是不是一致。
於是，賈琮便好奇地讓鄭先驅講解一下他的發明。
鄭先驅興致勃勃的開始講述。
而果然如同賈琮所預料的那般，鄭先驅先拿出了二十六個字母來。
然後，他對二十六個字母，進行了重新釋音。
而湊巧的是，讀音和漢語拼音，也是相差無幾，當然，裡面還是有一些小小差異的。
接下來，是拼讀規則。
和漢語拼音，也有小小的不同，但是大概是相差無幾的。
講述完規則之後，鄭先驅甚至還專門寫出幾個漢字來，用這些字母來標註讀音。
朝堂之上，百官聽的摸不清頭腦，一時之間，他們也難以掌握這許多讀音。
而賈琮，自然是聽懂了的。
並且，賈琮還掌握了拼音里的不通之處。
於是，賈琮寫出幾個字來讓鄭先驅拼讀。
然後鄭先驅發現，這幾個字的讀音，根據他的拼讀規則，竟是拼讀不出來讀音。
鄭先驅不由有些面紅耳赤，然後尷尬地說道：「啟稟皇上，學生的拼讀規則，還是有一些漏洞的。」
「學生回去之後，一定會多加思索，解決這些漏洞。」
賈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其實，朕倒是覺得，可以將這幾個字母的讀音，稍稍改動一下嘛！」
「另外，還有這幾個拼讀規則，也可以稍稍做一些改變的。」
說著，賈琮便寫出了後世的漢語拼音的規則來。
鄭先驅琢磨了一番，發現皇上改動的規則，果然填補了漏洞。
這會子，鄭先驅對賈琮，也忍不住欽佩起來了。
這拼讀規則，說是他自己發明出來的。
其實是一干海歸留學生，共同研究出來的哪裡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他們這許多人加在一起，也是研究了一個多月功夫，才研究出拼讀規則來。
而皇上呢，只是聽了一遍而已，在這短短的功夫里，不但記住了他們的所有規則。
並且還能從中尋找到漏洞來，更厲害的是，竟然還能補足漏洞。
不得不說，皇上真的是太厲害了！
也由不得他們不佩服！
鄭先驅大喜道：「皇上果然天縱奇才，英明神武，一眼便找出疏漏之處來，並且還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如此一來，我華夏，完全可以廢除漢字，全面推廣這套字母！」
「這套字母，乃是皇上完善起來的，還請皇上賜名！」
這傢伙，倒也不笨，知道奉承討好自己。
而此時，文武百官卻是懸起一顆心來。
此刻，他們是真的怕皇上會一口答允廢除漢字，用字母來代替漢字。
這樣的話，他們怕都將成為千古罪人啊。
賈琮卻是問道：「只是，若用字母來取代漢字，卻也有一樁難處。」
「那就是，漢字之中，同音字本就極多，若是碰到同音字，該如何區分其意呢？」
鄭先驅自信地說道：「這個簡單，字的意思，通過語境就可以進行區分了。」
賈琮卻是笑問道：「是嗎？若如此的話，那朕就寫幾篇小文，你標註一下如何？」
鄭先驅大喜道：「學生自然榮幸之至。」
賈琮點了點頭。
周良馬上過來幫忙鋪開紙張，並且研墨。
賈琮一揮而就，很快就寫了一篇文章。
石室詩士施氏，嗜獅，誓食十獅。施氏時時適市視獅。十時，適十獅適市。是時，適施氏適市。
施氏視是十獅，恃矢勢，使是十獅逝世。氏拾是十獅屍，適石室。石室濕，氏使侍拭石室。
石室拭，施氏始試食是十獅屍。食時，始識是十獅屍，實十石獅屍。試釋是事。
這篇文章，是後世現代語言學之父，趙元任先生所著。
文的名字叫做施氏食獅史，從文的名字到整篇文章，全部都是一個讀音。
這篇文章，用漢語拼音，肯定是無法表達其意的。
而賈琮，只是要推動新學而已，並不是真的要廢除漢字。
因此，他特意拿出了這篇文章來。
當賈琮讓周良將這篇施氏食獅史交給鄭先驅，鄭先驅接過文章看過之後，不由徹底傻眼了。
「這，這，這……」
賈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問道：「怎麼，這篇文章，用你的拼讀法，無法標註嗎？」
鄭先驅無奈說道：「啟稟皇上，這篇文章，通篇都是同一讀音，用字母，的確無法表達其意。」
「不過也並非不能解決，只需要以後不寫這種通篇都是一個讀音的文字便是了。」
賈琮忽然正色說道：「一字之意表達不清，其意往往便會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用字母拼讀法，實在難以完全解釋清楚含義。」
「因此，朕以為，用字母取代漢字之法，不妥！」
聽到這裡，鄭先驅不由有些傻眼。
皇上為何會拒絕？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明明皇上也想變革，但是苦於士林之中，多抱殘守缺，因循守舊之輩嗎？
怎麼到了此時，皇上反倒是不支持我了？
而在場文武百官，則是不由松下一口氣來。
他們是真的怕皇上會廢除漢字！
只聽賈琮繼續說道：「不過，你發明出來的這套字母法，也並非全無用處。」
「仍然可以在全國範圍內推廣嘛，甚至可以加在華夏詞典裡面。」
「這樣，初學者遇到不認識的字，只需要查一下字典，就能通過這套讀音來拼讀出來的。」
「既然這套字母和拼讀法是你發明出來的，不如這套字母，就叫做先驅拼音，不知你意下如何？」
先驅拼音？
竟然是用我名字發明的？
我竟然能夠名垂千古，青史留名了？
一時間，鄭先驅竟是激動到身體發抖的地步。
他忙跪倒在地上，渾然不覺跪地磕頭，是他覺得不文明的表現。
謝恩道：「學生惶恐，這套拼音，還是皇上最終完善出來的，還是用皇上年號來留名更加妥當。」
賈琮大笑道：「朕又怎麼會搶奪你的發明呢？就這麼說定了，就叫先驅拼音好了。」
「這樣，朕再給你一樁差事，你負責重新編纂華夏詞典，將拼音添加進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鄭先驅大聲說道：「謝皇上恩典，學生願意！」
賈琮又說道：「不過你先前所說，倒也並非全無道理。」
「漢字畢竟只是一個學習的工具而已，的確是太複雜了些。」
「朕覺得，倒是可以推行簡體字，這樣的話，更利於推廣學習。」
簡體字自古有之，可不是後世建國之後才推出的。
只不過，簡體字只應用於民間，是一種偷減筆畫的省事的用法，並不被官方所認可。
官方文章，也絕對不允許出現簡體字。
而如今，賈琮則是借著鄭先驅要廢除漢字的提議，順便推行了簡體字。
到了此時，鄭先驅也漸漸回過味來了。
他覺得，他只怕是被皇上當刀用了。
皇上的本意，只怕就是為了借他之手，來推出簡體字的。
只不過，對他來說，也不虧的。
畢竟，先驅拼音，可是用他的名字來命名的。
只能說是各取所需罷了。
因此，鄭先驅忙拍馬屁道：「皇上聖明！」
鄭先驅起身之後又說道：「陛下，學生覺得，四書五經，全無用處。」
「那些讀了一輩子四書五經的書生，難道就能從中學會做官了嗎？還是能夠明了世界的奧秘？」
「因此，學生覺得，四書五經毫無用處，不如廢除，在華夏全面推行新學更好。」
「將來科舉考試，也廢除四書五經，只考新學！」
聽到這番話，賈琮看向鄭先驅的眼光，越發柔和。
這孩子，的確是不錯，是一把好刀啊！
而文武百官，則是出離憤怒了。
鄭家小子，該死啊！
他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動了所有士族的利益！
賈琮則是說道：「四書五經，其實還是有作用的，不過，有些跟不上時代發展罷了。」
「倒不必因噎廢食，可以大力推行新學，以後科舉，將考四書五經外加新學，可以適當調低四書五經所占的比例。」
鄭先驅此時又後知後覺地領悟了。
原來，自己仍然是被當成刀了，或者說，他們這一批海歸，全部都給當成刀了。
原來皇上從來都沒有全部廢除四書五經的意思，皇上只是想推行新學，在科舉考試中，加入新學的內容罷了。
原來皇上是這種派，根本不像他們這般激進。
皇上只是學習西學的科學方面的內容，對西學的其他部分，諸如宗教、哲學等方面，則是完全擯棄。
想到此處，鄭先驅不由有些沮喪。
不過他仍然堅持道：「皇上，西方文明，勝過我們許多，學生認為，我們應當全面學習西學。」
「畢竟，落後就要挨打，我們要正視自己的缺點，努力學習別人的長處。」
聽到這番話，賈琮卻是淡淡說道：「你之言，倒也有一定道理。」
「不過，我們也需要辯證的看待問題，也不用全面拔高對方，極力貶低自己。」
「對西學和對自己，要有一個客觀公正的認知。」
聞聽此言，鄭先驅知道，這是皇上對自己有所不滿。
皇上認為，自己太過極端了。
不過，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鄭先驅忍不住說道：「皇上，西方文藝復興，科技發展，超過我們許多，這乃是不爭的事實。」
「比方說，夏天為何打雷？冬天為何下雪？這在西方，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常識，而我華夏子民，卻依然懵懂無知。」
聽到這裡，賈琮不由笑道：「其實，這一點，你卻是錯了。」
「我華夏，只要學習過新學之人，幾乎都懂得這個道理。」
「雷電嘛，不過是正負電荷做功而產生的劇烈爆炸罷了。」
「你回到京城，自然看到，京城已經通了電。」
「實際上，電便是對雷電的一種應用，我們華夏都能夠發電了，又怎麼可能對雷電一無所知呢？」
「華夏人，不比這世界上任何其他人種的人差，我們要有自己的民族自信。」
「既要學習別人的長處，也不用妄自菲薄，全面否定自己。」
「我們，要有我們自己的民族自豪感！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固然有一部分是糟粕。」
「但是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瑰寶，我們後人，不能棄之如敝履啊！」
聽到這番話，包括鄭先驅在內的海歸激進派，不由都是陷入到沉默之中。
皇上的話，如同晨鐘暮鼓一般，徹底擊醒了他們。
當然，他們未必是被賈琮一番話，就從思想上發生根本改變。
而是賈琮的態度，讓他們發生了明顯的轉變。
此時，他們都大約明白了皇上對他們的態度。
……
新一期的大夏月報，刊登了這則消息。
從鄭先驅要廢除漢字，廢除四書五經，全面推行西學的請願開始寫起。
然後皇上接見了他們，並且寫出施氏食獅史，否定了鄭先驅的提議。
不過，卻仍然認為他說的有道理，準備在華夏推行簡體字，並且推行先驅拼音。
而對鄭先驅全面廢除四書五經的提議，皇上仍然果斷拒絕。
不過卻是折中地表示，以後的科舉，會增加新學的內容。
同樣，後面皇上對鄭先驅的駁斥，也都詳細記錄了下來。
看完這些之後，尋常百姓，只不過是當做一個茶餘飯後的故事來聽罷了。
只覺得好生熱鬧，再高呼一聲皇上萬歲了事。
而對諸多士林之中的學子來說，則是被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們對鄭先驅等海歸派，痛恨至極。
同時又感嘆於皇上的英明神武。
幸好皇上足夠英明啊，並沒有被鄭先驅這等卑鄙小人所蠱惑。
而只是推行簡體字和在科舉中，增加了新學內容罷了。
簡體字，雖然十分粗鄙，但是至少，還是漢字的簡化。
還是勉強能夠讓人接受的。
同樣，科舉考試，雖然增加了新學的內容。
但是好歹，四書五經並沒有被廢除。
以後，也不過是多出新的考試內容罷了。
也是勉強能夠接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