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牆壁上掛著一幅幅風格迥異的圖畫,它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就像是被遺忘的記憶片段,靜靜地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群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病人圍坐在大廳中。
他們的目光空洞,無神地凝視著前方的電視屏幕。
這時,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輕聲走到一名低著頭髮呆的男子身旁,道:「王榮,你同學過來看你了,回房間吧。」
王榮點了點頭,起身隨著醫生回到了病房。
病房內,身材魁梧的刑偵隊長宋志國看著走進病房的王榮:「又見面了,老同學。」
王榮進來之後,徑直走到床邊坐下,雙眼注視著宋志國,急切地問道:「找到兇手了嗎?小國。」
宋志國聞言皺了皺眉頭,「兇手?王榮,裝瘋賣傻並不能逃脫法律的制裁。我已經有了證據推斷孫倩是被你這個報警人殺死的。」
「你在說什麼?小國…我是兇手?」
王榮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宋志國。
片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異常憤怒,衝著宋志國吼道:「小國,你也因為現場的鞋子跑過來說我是兇手嗎?!」
一旁的醫生見狀正準備開口叫停,卻被王志國抬手打斷。
只見他攤開攥著的手,兩枚白色藥片靜靜地躺在手心:「這是我在廁所發現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認定為精神病,但你很清楚沒病的人不用吃藥,對吧?」
「這跟小倩的死有什麼關係嗎?這就能代表我是兇手了嗎?」王榮的怒氣越發高漲。
「既然你沒病,為什麼在孫倩死後,你卻裝成一個精神病而住進了醫院。」
「如果你想藉此逃脫法律的制裁的話。那麼很遺憾,你演一個病人還不夠到位。我們換個地方吧。」
王志國說完之後,將藥片放在桌子上,輕輕地點了兩下耳麥。
緊接著病房被人打開,只見兩名年輕警員手中拿著手銬朝著王榮走來。
妻子死了,自己心也死了,身體在何處又有什麼區別?面對這些,王榮緩緩搖了搖頭,平息了情緒,很配合的伸出了雙手。
而就在這時,輕微的兩下敲門聲響起。
病房內的眾人聞聲看去,一位穿著黑色商務正裝,有著一頭罕見白髮的清秀男子站在門口。
「黎教授。」
兩名年輕幹警停下動作打了聲招呼,因為以他們以往一起共事的經歷,以這名白髮男子極高的破案率。
他們明白這位年輕教授,空降而來的刑偵專家一旦到來,那就可能意味著案件出現了轉折。
果不其然,黎墨進來之後第一句話:「老宋,你在幹什麼?孫倩不是榮子殺的。」
「小墨!兇手找到了嗎!」眼見黎墨進來,王榮立馬站起身來激動地看著黎墨。
宋志國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片,目光疑惑地投向黎墨,道:「墨兒,你發現了什麼?」
黎墨先是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一個檔案袋。
他將裡面的文件拿出,幾張照片以及幾張報告清晰可見。
宋志國見狀,拿起照片細細地看著。
第一張照片中的內容,是一名倒在地上的年輕女性。
第二張照片是女子脖子上的勒痕。
第三張照片是一根尼龍繩。
第四張照片是一隻靴子。
「這是?跟孫倩的死狀一樣?」宋志國驚訝地說道。
黎墨並未回答,只是拿起一份調查報告遞給宋志國。
宋志國看完裡面的內容,頓時瞪大了眼睛。
「導致死者死亡的原因是窒息,而兇器是這根尼龍繩。案發地點留下作為證據的鞋子是來自於女子的老公,可是她老公在兩年前因為癌症死去了?」
他看了一下檔案袋上的日期,道:「去年的?」
見到黎墨點頭,他看了王榮一眼,思索片刻,接著說道:「墨兒,你說不是他殺的,這兩件案子在我看來,只能看出兇手以同樣的手法再次犯案…你還是直接說吧…」
黎墨點點頭,又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檔案袋,拿出裡面的照片放到床上,抽出一張鞋子的照片,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會是榮子殺的呢?我去案發現場又仔細勘查了一下,那隻鞋子有些蹊蹺。」
王榮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那是一位女子的照片。
他的神情瞬間變得無比悲痛,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張照片。
一雙手套丟到了王榮面前,黎墨輕聲提醒道:「手套戴上。」
他指著照片,照片上是一隻純白色的側拉鏈式靴子。
但與這潔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拉鏈兩側有黑色的污漬,就像是有人用沾了灰塵的手在拉動拉鏈時不小心蹭上去的痕跡。
黎墨看向王榮問道:「這靴子應該從沒穿過吧?我看另外一隻是嶄新的。」
王榮聞言,目光從妻子的照片轉到鞋子上,不假思索,聲音哽咽地回道:「對,這是…這是小倩去年冬天送我的生日禮物…因為很貴,我捨不得穿。」
這時,宋志國看完照片後,疑惑地問道:「除了上面髒了點,還能有啥蹊蹺?另外我們也查過了,這隻鞋子裡面沒有任何痕跡,就好像是故意丟在這裡的。」
黎墨輕輕頷首,「不重要,我只是好奇問一下而已。」
緊接著他將目光投向宋志國,道:「我要說的是,鞋子裡面沒有痕跡,那麼地板沒有打鬥痕跡怎麼解釋呢?
宋志國聽後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並開啟了免提。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宋隊,你不是去精神病院了嗎?找我什麼事?」
「林楠,把你當時對孫倩的檢測結果再跟我說一遍。」宋志國急切地問道。
「啊?你不是也在場嗎?」
林楠雖疑惑,但還是立即回道:「根據屍檢結果,死者生前除了面部呈現出窒息的特徵,脖子上有勒痕外,沒有顯示出任何掙扎的跡象,體內也未檢測到任何藥物殘留。這一點與我們在現場勘查的結果相符,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
「怎麼了…」
沒等林楠說完,宋志國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看向黎墨,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一時陷入了一個誤區。」
他指著身材瘦弱的王榮,「你的意思是,孫倩作為一位柔道黑帶高手,在身體正常狀態下,即便是像我這樣身強力壯的人,她也能輕易反制,更不用說榮子這樣的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第二個。」
黎墨伸出兩根手指,繼續說道:「那就是時間。」
「時間?」宋志國不解地看著黎墨。
黎墨點點頭,解釋道:「林楠鑑定,孫倩的死亡時間是15:20,榮子說當時在外面釣魚,那片河邊未設置監控,所以河邊我們是看不到的。」
「但我拿著榮子的照片,問了當時一起在那釣魚的,他們雖然不認識,卻還是證明了榮子一直在那釣魚。」
「同時我還看了道路監控,榮子是12:00出發,16:15在回家的路上。16:30到達家附近的街道。」
「通話記錄顯示榮子在16:34打了急救電話,16:35報警…」
聽著黎墨的推測,宋志國不禁插嘴問道:「問題是15:20到16:15這過程你是不知道的啊。」
「怎麼會不知道呢?」
黎墨反問了一句,繼續說道:「那條河你不會不知道吧?不管榮子從哪上到馬路,都會出現在監控範圍內。更何況他的車一直停在上面公共停車場沒有動。」
宋志國聞言陷入了沉思,片刻,他看向正撫摸著照片的王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所以榮子,那你裝精神病?」
王榮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而一旁的醫生終於找到機會發話了:「那個…宋隊長,診斷依據表明王先生受到極大地刺激導致精神產生了奔潰狀態,您找到的藥只不過是安眠藥而已。因為王先生不想睡覺,說一睡覺就會夢到妻子的慘狀。」
黎墨好奇地問道:「對了,你今天來這裡不是看榮子的嗎?怎麼一直質問他是不是兇手?」
宋志國指了指桌上的藥片,訕訕地說道:「我還以為榮子裝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這種殺人裝精神病的例子,所以我…誰知道是安眠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