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夢似幻

  坐標華夏二線城市爛尾樓區，八月中旬，明月高懸，破敗的小樓里硝煙四起，裝備精良的特工們拔槍對射，誰也不知道他們戰鬥的理由。

  炒豆般的槍聲密集響起，一輪激烈的交火過後，還能站立的特工迅速尋找著掩體。

  吵鬧的戰場轉瞬變得落針可聞，極動與極靜的對立，血腥和殘酷的交織，讓這個戰場變得愈發肅殺。

  陳垂目也在其中，你以為他是特工？可別鬧了，他芳齡十七，愛好睡覺，上學期間，午休前固定冥想兩節課來醞釀睡意，午睡結束後依舊冥想兩節課。

  什麼，你問為什麼還要冥想？拜託，上沒上過高中啊，中午那半小時夠睡嗎？

  按學歷來說陳垂目今年高中二年級，智力水平嘛，如果說臥龍鳳雛代表標杆，那他可能是雛龍，或者說是臥鳳，也可以理解為半唐。

  六門科目除了語文，有五門都在及格線徘徊，數學更是考出過十分的好成績。

  他的數學老師四十多歲，下巴和頭頂的毛髮長反了，最喜歡反穿黑色絲質襪搭配褐色皮製涼鞋。

  有一次數學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一張空白的答題卡放在地上，正面反面各踩一腳，錄成績時顯示十五分，老師問陳垂目說為什麼不是二十分或者更高。

  陳垂目想了半天擠出來一句:「老師你的皮涼鞋買小了。」

  數學老師大怒，指著他的鼻子說:「是因為今天沒下雨，我的鞋底沒那麼多泥，真應該把你腦子裡的水控出來倒在地上，我踩幾腳然後去錄，說不定分能更高！」

  但陳同志有一個特點，就是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他害怕的都要跪了，嘴裡也能嘟囔出幾句爛話，不知道是為了壯膽還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就比如有一天晚上，陳同志躺在床上發呆，突然聞到一股子煙味。

  打開家門一看，樓下煙氣一下子拍在他臉上，等勉強睜開眼睛，橘紅的火光才告訴他樓下起火，並且火勢還不小。

  他一個大跳回屋把他老爸陳臨風揪醒，然後兩個人滿頭大汗的在屋裡麵團團轉。

  突然陳垂目站定對老爸說：「老爸，你現在抽菸不用打火機了，趁火還沒燒到這，趕緊把你那個假Zippo扔了，跑下去就著火點著，趕緊抽，多點幾根，以後就不一定能抽上了。」

  陳臨風也站在原地，沒出聲，不知道是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行性，還是到這地步了，兒子還在關心自己火機的真假。

  亦或者因為都火燒眉毛了，自己兒子還在這說賤話而氣急攻心，沒法說話。

  總之，火情最後被火警叔叔控制住了，但第二天陳臨風扣了陳垂目一周的飯錢，買了個真Zippo，用來對陳垂目嘴賤的懲罰。

  咳咳，稍微跑題了，他出現在這的原因現在還不能說，但他穿著背心大褲衩，手裡拿著炸雞柳和烤冷麵應該不是打仗來的。

  本來陳垂目吊兒郎當的走在路上，帶著耳機哼著不知道哪個rapper的說唱，沒錯，雛龍必須聽說唱。

  等他聽見槍聲時已經晚了，陳垂目甚至能看清有個金髮碧眼的大漢胳膊上紋了「我愛腸粉」四個漢字，他立馬就地趴好。

  等了好一會兒，摸摸身上沒有血洞，陳垂目也不敢站起身，身上哆嗦的直打擺子。

  只在心裡默默想著：「這是鬧哪樣啊，吃雞出真人版了啊，出來夜跑也能碰見這種場面，那個外國大叔廣東來的？這還是國內嗎？我要在這趴到什麼時候？烤冷麵要坨掉了啊，坨了的烤冷麵還能叫烤冷麵嗎？先不說口感，營養都流失了，我缺的營養這一塊誰給我補啊！」

  先不說陳垂目夜跑為什麼手裡拎著炸雞柳和烤冷麵，必須先肯定一下我們陳同志的心態。

  二十多個武裝到腳趾縫的大漢在對射，他在這擔心烤冷麵的口感。

  特工們還在對峙著，一陣微風打著旋穿過這幢爛尾樓，帶起一個破塑膠袋，上面印著XX熟食的字樣。

  它隨風舒展著自己的身體，伴隨著嘩啦的聲響，緩緩飄過腸粉大叔的戰術眼鏡前。

  連陳垂目都看清了腸粉大叔的藏身位置，這一瞬，槍聲大作，槍口的火光點亮了這處爛尾樓的窗口。

  如果忽略震耳欲聾的槍聲，這仿佛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攏起的一堆堆篝火，只是這些篝火太烈，烈的讓人倒在其中。

  戰場情況愈發嚴峻，九毫米口徑的ASP特工手槍與點二二LR口徑的魯格馬克4戰術手槍對射顯然不被特工們所滿足。

  MP5獨特的槍聲爆響，該槍發射九毫米彈藥，有效射程200米，極限射速每分鐘高達800發，它能把眼前的一切物體撕個粉碎！

  隨著槍聲的響起，破牆上的彈孔猶如蛛網般向著四周輻射。

  牆皮脫落，土石飛濺，痛呼聲從躲閃不及的人口中傳來，血像潑水一樣噴在牆上。

  突然，陳垂目耳邊傳來一聲爆響，像是右耳挨了一記重拳，腦袋裡響起嗡鳴，血線從右耳里流出，順著臉頰滴到土裡。

  一個黑人手裡端著一柄造型奇長的槍趴在三樓的視野盲區。

  巴雷特M82，重量20.9千克，長度1120毫米，口徑12.7毫米，最大有效射程1830米，能把一頭300磅的野豬轟碎。

  如果你出現在它的狙擊鏡里，那麼你能做的只有向上帝祈禱它卡彈。

  但這個黑人臉上充滿著疑惑，明明看到那個黃種人趴在地上，也瞄準了他肩膀，怎麼會打到他左邊的空地？

  陳垂目眼淚和尿一起流了出來。

  「你從哪掏出來的這玩意啊，不是槍戰嗎，別人都起手槍，離譜一點的強起衝鋒鎗，你eco多少把啊，起這個？」

  「再說了，你有這玩意打我幹什麼，腸粉大叔還沒死呢，先打他啊，紋身紋個菜名，這麼賤，你還能看的下去？」

  「你留我一條命，我知道有個高中資源大大的好，咱倆搜完再放把火，別整我了哥。」

  沒等陳垂目的爛話說完，黑人收槍起身，提氣字正腔圓的用中文大喊：「這把槍彈道偏左，這是誰的槍！」

  陳垂目聽完這話，立馬站起身來，往嘴裡大口塞烤冷麵，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