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定在三月,春暖花開的日子。
其實紀亞很想在冬天來臨前把婚禮搞定,只是藍又恩不想太倉促,而且亞泰琪男裝項目剛剛啟動,要忙的事太多,這麼短的時間根本就來不及。
原先紀亞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只要她高興,一切都隨她的意願。
可自從她去了趟B城和新合作方洽談業務之後,一切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事情得從亞泰琪尋新合作夥伴說起。
亞泰琪畢竟獨立沒多久,資金不充裕,幾人開會商討之後,覺得可以找一個不錯的投資商,以入股方式解決他們的資金問題。
藍又恩雖然不怎麼管設計方面的事,但她畢竟是亞泰琪的老闆,這種商談合作的重大事項,還得她親自出馬。
這趟出差如預料一般,並沒有那麼容易。
PL名號甚大,而亞泰琪在國內服裝行業卻不算太有名。有實力的投資商自然更願意和一線品牌合作。她去了B城三天,連對方總裁的面都沒見到。每次都是約了時間,在等待數小時後又被告知沒空見她。
第四次在等待數小時後又被告知今日沒法見面時,藍又恩淡淡一笑,將手裡的計劃書塞給來通知她的人。
「麻煩幫我轉告你們總裁,誠信是我非常看重的一項品質,貴公司在其他各方面的確都非常符合我們的條件,但一個缺乏誠信的合作夥伴並非我們所需要的。」她離開對方公司後,回酒店取了行李,準備直奔機場找備選合作方洽談。
然而,她在上機之前被人攔了下來。
攔她的人就是不久之前被她塞入計劃書的那名男子,對方很恭敬,稱她為藍總,接著告訴她,躍豐總裁正在機場外的車裡,想見她一面,與她談一談。
這項合作的後續,超出她想像的順利。
躍豐的總裁林洋是個年輕的實業家,三十三歲便創下躍豐這個企業王國。先前幾次錯過會面,並不是刻意刁難,只是他最近真的非常忙。
林洋告訴她,他很喜歡她的計劃書,所以想親自和她談一談。
藍又恩是個生意人,機會既然出現就沒有理由放過,何況躍豐是他們所有合作方里的首選。
後來幾天,她便一直留在B城與對方詳談合作的細節。
大概是停留的時間太長,導致紀亞來了電話抱怨。
「捨不得回來嗎?該不是在B城認識了什麼帥哥吧?」他用語言表達他很不滿,「又恩,快冬天了,晚上一個人睡真的很冷!」
她被他可憐兮兮的語氣逗笑了,便告訴他若真這麼想,可以飛來這邊陪她。
她知道他正忙於新款春裝的設計,不過開個玩笑,沒料想第二天下午紀亞真的瞞著她飛來了B城,準備給她個驚喜。當時她正回請林洋,與他在酒店的咖啡廳喝下午茶。和林洋熟悉之後,藍又恩才發現這位總裁併非高高在上,即便不談公事,與他聊天也不算乏味。
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走至座位前時被隔壁桌剛剛灑出的水滑了一下,整個人重心不穩狠狠扭了下腳。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她當下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林洋見她痛成這樣,忙買了單,準備送她去醫院。
她扶著他的手臂緩緩朝電梯走去,他見她走得艱難,傾身將她打橫抱起,很禮貌地說了句「冒犯了」。正巧這時電梯門開,這一幕被紀亞撞見,當下便沉了臉。
雖然事後藍又恩和他解釋了原因,但總覺得作用不大。自此紀亞對林洋總有種若有似無的敵視和戒備。
偏偏大半個月後,林洋來S城談生意,順便約她吃飯。
紀亞表面上沒說什麼,但藍又恩看得出他不是很高興。
「你家紀亞是不是太小氣了,你們好歹是合作方,吃飯應酬很正常吧。就算去去酒吧,聊聊天也只是正常的交際。」對此,雨晴表達了她的觀點,「難道他自己就從來沒有因為工作和其他女人吃過飯?」
藍又恩嘆息以示無奈。
「你有沒有和他溝通過,用他自己的事反駁?」
「有。」
「他怎麼說?」
「他說我想多了,然後申明這是完全不相同的兩件事。」
「你因為工作和男人吃飯,他因為工作和女人吃飯,這兩件事有哪一點是不同的?」雨晴完全無法理解,「這傢伙,占有欲真是太強了……」
然而,雨晴的這番言論在幾天後和又恩吃晚餐並巧遇林洋後被她自己全部推翻。
「這個林洋真是個滿分的超級金龜男啊!」作為一個單身剩女,見到這種優質男不花痴一下才叫不正常,「臉、身高、身材、身家、氣質、脾氣,樣樣都無可挑剔!怪不得你家紀亞這麼沒安全感!以他現在在事業上的發展情況,完全沒的比嘛!」
「有嗎?」藍又恩不以為然,「他已經三十三歲了,這個年紀的男人事業有成很正常,紀亞才二十三歲,你怎麼能肯定等他到了三十三歲不會有這樣的成就?」
「只可惜,等到那時,你已經快四十歲了。」雨晴不想潑她冷水,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戀愛總是甜蜜的,婚姻卻是現實的。也許你現在不會想到那麼多,可年復一年,激情退去,現實的問題會接踵而至。又恩,你真的做好準備和他結婚了嗎?」
雨晴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餐廳的門被推開,年輕俊美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穿著黑色的修身薄絨大衣,優良的剪裁將他挺拔的身姿完美呈現出來,發梢挑染的部分已被剪去,恢復成適合他的純栗色。
他眉宇飛揚,眼眸沉定,邊進門邊取下脖間的菸灰色羊絨圍巾。
餐廳里的視線都被他吸引過去,年輕的女子們在笑著竊竊私語。
無論何時何地,溫紀亞總像一個發光體,他年輕貴氣俊美,能輕易勾起女人內心對愛情的憧憬。
雨晴自他進來後就一直托著下巴嘆息:「我就一個多月沒見你家紀亞,怎麼覺得他又帥了?」她看看他,又看看在餐廳另一端用餐的林洋,搖頭道,「如果不提身家,這兩個男人的確不相上下。又恩,我收回剛才他沒安全感那句話。就我眼前看到的而言,這裡最沒安全感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咳……」藍又恩嗆了口湯。
兩人對話間,紀亞已來到藍又恩身旁,漂亮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肩膀,在她背上輕輕拍著:「怎么喝湯都會嗆?」他在她身邊坐下,取過紙巾為她擦拭嘴角,目光似不經意地瞥向餐廳一角那道硬朗身影,卻什麼都沒問。
兩人的矛盾真正出現是在一周之後。
那天,藍又恩接到林洋助理的電話,他向她轉達了一個邀請。
林洋投資的另一個服飾品牌三天後在巴黎有一個時尚秀,屆時歐洲的各大媒體和圈內名人都會出席。
對方告訴她,亞泰琪如今的國際知名度還不夠,想要在短時間內擴大影響力,她應該去巴黎參加這個時尚秀。林總已經幫她訂好了來回的頭等艙,他這幾天還得飛其他國家,所以先行一步。如果她去的話,提前一天給他打個電話,他好安排。
藍又恩當下便給了對方答覆,表示一定會去。
這是讓亞泰琪真正進入國際的機會,她不可能錯過。鍾倪、范青仁、莊晟皆對這事表示贊同,唯獨紀亞,在會議上一言不發。
那晚回到家,她將他從工作檯上拉下來,問他究竟哪裡覺得不妥,她希望他有事可以和她說,而不是放在心裡。
他定定看了她許久,問道:「你真的什麼都感覺不到?」
「紀亞,你想說什麼就直接告訴我。」她很聰明,也大抵知道他應該是在吃醋,可他不生氣不開口,就算再小的問題也無法解決。
他凝視著她,輕撫她細膩的臉頰,緩緩道:「又恩,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做事只憑直覺的魯莽男孩了。」他低低嘆了口氣,按住她的後頸,在她唇上吻了吻,接著便放開她去了浴室。
她想她知道紀亞沒有說下去的話,時光令他成長,磨礪了他的心性。有些事,即便他在意,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直白地表述。他會去思考,也會克制,最終自己消化。因為他知道質問這些事,並不是成熟的行為,這等於在質疑她的情感,是種不信任。
這便是如今的紀亞,非常符合成熟穩重這四個字。
可看著他安靜走進浴室的背影,藍又恩卻覺得有些落寞。
三天後,她獨自坐上了飛往西半球的飛機。
巴黎一如既往地美,只是一個人的冬日,有些寒冷。
林洋的安排比她想像中更妥帖,酒店交通出行樣樣完美,儘管藍又恩一直覺得那些猜測根本不可能,但在對方連續數日的全程陪同後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事。
彼此都是聰明人,想要說明白一些問題並不需要太直白,給一點暗示即可。
她透露了自己的婚期,就在三月。
對方笑了笑,顯然沒有放在心上。他早就知道她有男友,也知道那人比她小了六歲。在他眼裡,這段戀情猶如玩鬧一般,若他想介入,他們分開是遲早的事。
當然,這些話他不可能說。他選擇緘默,並邀請她繼續參加他在另一個城市的時尚秀。
藍又恩沒立刻答應,對方也很紳士地表示希望她考慮一下,因為這關乎整個亞泰琪的未來,他只是提供他所能提供的一切平台。
這晚回到酒店,她撥打了紀亞的手機,但數次都無法接通,家裡的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這晚藍又恩失眠了。
這是自與紀亞複合以來,第一個不眠之夜。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是因為臨近婚期嗎,還是因為雨晴問的那個她沒有回答的問題?
好不容易等到天際發白,她起身換了套衣服,出了酒店。
這家酒店位於巴黎美院附近,周圍有不少露天咖啡店。
她裹緊大衣,找了家拐角處的二十四小時咖啡廳,叫了杯熱咖啡。
冬天巴黎的早晨真的很冷,她卻選擇了戶外的位置,她需要清冷的空氣來幫助她想一些事。
時間尚早,街上的人還不太多。她留意到街的對面,有一個黑髮女子正靜靜坐在台階上畫畫。她很年輕,臉孔小巧,膚白勝雪,留著黑色短髮,一雙眼瞳漂亮得如同最上等的黑色玻璃,一眼看去就像個精緻的人偶娃娃。她穿著牛仔褲旅遊鞋,隨身背包就擱在她坐的那級台階上。
她手裡拿著一本畫冊,不時抬頭看幾眼對街的一家舊飾品店,隨後低頭畫上幾筆。
她很專注也很認真,神態安然,似乎完全投入和享受著畫畫的過程。
東方女孩?是中國人嗎?
藍又恩隨意猜測,很快便瞥開了視線。
陽光慢慢出現,她的心情似乎也平復了些許,她打算進店為自己買份三明治,然後再試試給紀亞打個電話。
咖啡廳里的人依舊很少,臨窗的座位處坐著一位東方男子。僅僅只是無意間的一瞥,藍又恩的視線便被生生吸引過去。
她在服裝這一行待了這麼久,見過那麼多不同風格的帥氣男模,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一個男人的俊美竟可以達到這種地步!
他的眼窩深邃,輪廓立體,五官線條猶如神賜。只是眼神冷而漠然,仿佛在無形中排斥著周圍的一切人事物。
這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男人。
他桌上放著幾個空咖啡杯,似乎坐在這裡已經很久。這麼冷的天,他卻只穿了件休閒西服和襯衣。他蹙著眉,視線不時投向窗外,之後低頭在桌上塗畫著什麼。
藍又恩難得起一回好奇心,買完咖啡和三明治經過那人身邊時放慢了腳步,隨即看清了他畫在咖啡廳餐巾紙上的畫。
那是一個坐在台階上抱著畫冊專注寫生的東方女子。
藍又恩立刻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一直坐在對面街邊的那個黑髮女子嗎?
巴黎不愧是浪漫之都,到處都是藝術家。她暗暗想著,卻在接觸到那男人射向窗外的目光時怔住。那不是一個普通人的視線,眸光沉冷深邃,接觸到的人會覺得異常寒涼,可那眸底卻潛藏著濃到化不開的情感。
如果不是有著近三十年的人生閱歷,她不一定能看出這份潛藏在冷漠之後的感情。
幾乎是在一瞬間,藍又恩萬分肯定面前這個男人,一定深深愛著對面街邊的那個年輕女子。
情人?夫妻?已分手的男女?
各種猜測拂過腦海,片刻走神的結果是,她將剛買的咖啡灑在了對方的黑色西服上。
「抱歉!」她的聲音引來店員的注意,後者忙過來處理。小小的意外也將咖啡店內為數不多的客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
這不算是個大動靜,卻依然能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藍又恩發現那位男子在短短數秒內變了臉色,他擋開想為他處理西服的店員,自皮夾里掏出一百歐元丟在桌上,然後帶著那張畫著人像的餐巾紙快步離去。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避免被什麼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街對面,那個年輕的女子朝咖啡館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即再度投入自己的畫作中。
藍又恩突然有種感覺,在那兩個人之間,似乎有著非常長的故事。
無論過程如何,結局卻是愛而不得。
猛然間,她感覺到了一些哀傷,而這種哀傷又在瞬間被某種幸福沖淡。
幸虧,她不是那個愛而不得的人。她現在所愛的人就在她身邊,清楚彼此的感情,他們即將結婚,攜手一生。
她和紀亞,他們兩個是如此幸福,不必因為一些事而分離。
能在一起,就已經是幸福了。
即便這種幸福不總是微笑,即便偶爾也會有矛盾、迷茫,可這些都是幸福的一部分。她不該因為這些而忽略了幸福本身的存在。
她的心赫然變得雀躍,仿佛年輕的女孩。她走開幾步,拿出手機撥打熟悉的號碼。
這一回,電話終於通了。
「在哪裡呢?」她問道。
「怎麼這麼問?」紀亞顯然被她明快愉悅的語調感染,「你猜猜?」
「電話一整夜沒通,你該不會是因為想我,跟來巴黎了吧?」她只是隨意猜測,卻在對方低沉的笑聲里反應過來,「等等——你真的來巴黎了?」
「我現在剛要出機場,你在哪兒?我馬上就到。」
這一趟巴黎公幹,最後變成了兩人的蜜月旅行。
當猜測和疑慮消散,他們重新感覺到了將彼此包圍的幸福。那些煩瑣的婚前準備,被他們拋去腦後。
他在酒店餐廳向她求婚,手裡拿著自舊飾品店淘來的古董戒指,在一片口哨聲中,吻住了她的唇。
與他們一同用餐的林洋在短暫的注視之後,起身離開了餐廳。
雖然這場面對自信心素來爆滿的成功男人而言算不上什麼打擊,卻也足夠他不悅好一陣子。
至於躍豐和亞泰琪的合作,還是繼續進行,雙方都是成年人,不可能做出意氣用事的蠢事。
在兩人成為夫妻並攜手漫步在巴黎街頭的時候,藍又恩跟紀亞說起了那兩位東方畫者的事,並表示了自己的惋惜。
「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最終的結局是愛而不得?世事無常,當年我在歐洲的時候,也曾一度以為我已經永遠失去你了。」他理著她臉頰邊的散發,動作溫柔地將它們夾去她耳後,「又恩,你記著,在愛情里,不會有比分離更悲傷的事了。無論未來如何,一定不要膽怯。只要你在,我就在。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依然會在。」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她笑了笑,主動吻上他的唇。
三年後。
藍又恩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親眼看見那個發生在巴黎街頭的愛情故事真正的結局。
這日是亞泰琪的春季新款發布日,這三年,亞泰琪在他們的努力下終於成為家喻戶曉的國際知名品牌。今時不同往日,亞泰琪發布會所能邀請到的貴賓自然也不是以前能比擬的。
藍又恩在霓虹閃爍的舞台之下,看見了熟悉的人。
並非她的記憶有多好,只是這樣長相的男人,她生平僅僅見過這一個。
他依舊俊美,安靜地坐在那裡,氣度非凡,可眸底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漠卻淡了很多。尤其當他看向身旁的黑眸女子時,那溫柔仿佛要滿溢出來。
果然是她!那個坐在巴黎街邊畫畫的東方女子!
注意到她的視線,莊晟在一旁解說道:「你可真厲害,一眼就發現了我們今天這場秀的重量級貴賓!那個男人可不是普通人,這次為了請到他,我可是用盡了所有的人脈,花費了全部的心思……」
「你說的那人就是畫界的傳說人物夏潯簡吧?」剛走過來的范青仁很不給面子,直接揭露了謎底,「他身邊坐著的那個據說原來是他的學生,不過幾個月前他們結婚了。聽說夏潯簡寵她寵到不行,為了求婚還在印度洋上買了座小島!」
「你又知道!」莊晟不滿地丟話。
「我當然知道,我以前的高中學妹是她的大學同學。」
「你的高中學妹?」莊晟想了想,問道,「上個月開完同學會,後來叫你去唱歌,結果你拖上我一起去的那個高中學妹——叫什么小茹的?」
「對,她們是很多年的朋友。」
「靠!你早知道自己的高中學妹是她朋友居然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這次為了把夏潯簡請來用了多少人情!」
「你又沒問我。你只說這次準備弄一個重量級的過來,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就是他?」
「范青仁你故意的!」
「無聊。」
「你一定是故意的。」
「懶得理你。」
「喂,你別走啊……」
這場對話再次以吵鬧告終,藍又恩揉揉太陽穴,對自家公司這些設計師很是無語。
走秀結束後,莊晟和范青仁分別介紹了夏潯簡夫婦和亞泰琪的幾個領頭人物認識。
大概因為小茹關照過,夏潯簡那位年輕的妻子待他們很友善:「你們好,我叫安顏然。」
藍又恩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幸福,那些她曾經在巴黎街頭專注畫畫時不曾出現過,如今卻充斥著她身體髮膚的滿滿的幸福。
藍又恩想,這是一個幸運的女子。因為即便是在她獨自一人時,幸福也從未真正遠離過她。只是,或許她自己並不知道,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
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們都在這裡,愛他們所愛。
「安顏然,你好!這位是溫紀亞——今天時裝秀的主設計師。我是他太太,我叫藍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