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亞聯合范青仁及鍾倪的「逼供」下,「犯人」莊晟很快交代了「罪行」。
正如藍又恩猜測的那樣,泄露設計圖的人果然是他,但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周舒妍開出的現金支票。沒錯,他是不排斥錢,可這不代表他要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交易。
他只是純粹對對方的目的感興趣,同時也想看看當亞泰琪面臨危機時,藍又恩的處理方式——或者說得再深入一些,他想以此作為對學生時代那些事的小小報復,當然,這部分原因他不會告訴他們。
結果他沒失望,亞泰琪順利過了關。
本來這件事結束,他打算約周舒妍出來,想辦法讓她把吞掉的設計圖吐出來。偏偏這個時候,這件事驚動了周牧。很顯然,對做事素來不擇手段的周牧來說,自己女兒這次的方法他很不滿意。
周牧親自打了電話給他,讓他將藍又恩帶去別墅。
莊晟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做了番準備,就將藍又恩帶了過去。
只是,他沒想到周牧竟如此狠厲,就連周舒妍也在他的影響下想出這種惡毒的主意。讓他強迫藍又恩?這位周大小姐還真是物盡其用,自以為是到了極點!她以為她甩點錢出來,別人就會變成她的走狗,甚至是一個罪犯?
事態不妙,他當然得跑!
再後面的事,藍又恩就都知道了。
那天最後,莊晟將一個打火機交到溫紀亞手裡,告訴他裡面除了周家父女暗示和明言害人的對話外,還錄下了周舒妍承認抄襲一事的話——那晚他過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套她的話,將原本屬於亞泰琪的設計追回來。
「這打火機其實是個微型攝像機,像素很高,是我一個開偵探社的朋友提供給我的!反正這次周家兩父女都跑不掉了。」他得意揚揚地說完,又轉向遠遠站在門口,卻始終沒有離開的岑寂,「還有你,你得感謝我。周牧惹上官司後,就無暇對你的公司進行打擊,你可以繼續安穩地經營PL,不用破產,是不是很感激我?」
「放屁!」回答他的是鍾倪的怒吼,「你害得又恩差點沒命,還敢在我們面前說這些?!別說紀亞和岑寂了,這種話連我都聽不下去!」
「行了,這種人不用浪費力氣罵,我報警了,等會兒一起交給警察就行。」范青仁摁掉手機,慢慢走了過來。
「你們……不是來真的吧?」
「誰和你來假的!你給又恩喝那杯加料的咖啡時,就沒想過這個後果?!」鍾倪怒罵。
「我當然想過,不過我知道我一定有辦法把她平安帶回來,事實你們也看到了,她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這也叫毫髮無損,她差點被沉湖!」
「我也差點被沉湖好不好!」
「你被沉湖也是應該的!」
「我被沉湖了,誰帶她回來?」
「現在她回來了,你可以回去沉湖了!」
「一晚上你沉湖沉湖提個不停!小心我丟你去沉湖!」
「你試試看啊……」
藍又恩看著鍾倪和莊晟,目瞪口呆:「這樣都能吵起來?」
「別理他,你也累了,我們回去休息。」紀亞拉著她,經過岑寂時,竟意外地朝他點了點頭,「今晚,謝謝。」
「應該的。」
「謝謝。」她朝他笑了笑,隨後問,「這就是我離開PL那天,你想說卻沒有說的話嗎?」
「如果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不會不說。」他看了眼紀亞,繼續道,「周牧曾說過,如果你是我的女人,他就不碰你,也不會讓周舒妍碰你。對不起,又恩。」
「沒事,你選擇不說,很符合你的性格。我先走了,再見。」她拉住紀亞的手,與他一同出了公司。
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的畫面,立在門口的男人輕輕勾了勾唇。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令他肯定,他已完全失去她了,再也追不回來。
過了這個月,夏天就要過去,秋季即將來臨。寂寥的季節,唯有他還得一個人繼續走著,就算再累也不得不一個人走下去。
之後的幾天,S城風雲變幻。
強有力的證據讓周牧父女直接被請進了警察局,周牧的發家史總是有那麼點不清不楚,往日他循規蹈矩,別人捉不到他的漏洞倒也沒辦法。
其實上面早有在S城來一次大清查的意圖,此次機會難得,自然會將事情擴散出去。
周家算是徹底垮了,整件事裡,藍又恩只覺得對周紹豐有些殘酷。
他被請進警察局數次,來來回回,折騰得人也瘦了。好在最後查明事情與他無關,還是被放了出來。
聽雨晴說,他對這個家心灰意冷,不想繼續留在國內,已經訂了機票,打算去國外長住。
岑寂因為生意上的往來也被請進了警局,並且被周牧一口咬定有參與其中。
最後,因為無有力的證據,被放了出來。
那天看新聞時,紀亞坐在她身旁,摟著她的肩膀告訴她,其實在發布會出問題那天,如果沒有岑寂點頭,雷克斯也不會讓伊蒂放行。
簡單來說,他也幫了她,所以後來才會被周牧遷怒。
他原本就是周牧培養起來的,意欲從倒塌的岑家上取得好處的棋子,棋子與他女兒分手他覺得很正確。可這顆棋子與自己作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嗯,其實我多少也能聯想到這些。你在暗示那天我對他態度太冷淡嗎?紀亞,我了解岑寂,他這個人,只有不給一絲希望,才能真正斷了念頭。就算他說了放棄,心裡也不一定會真正放下。我冷淡是為他好。他一直執著不肯放,怎麼可能釋懷?」她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紀亞,明天我想去個地方,陪我一起去吧。」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簡單的早餐後,兩人驅車離開城區。中途經過花店時,她下車買了束雛菊。
這是她第一次,帶紀亞來這個地方。
以前是不能,後來是不想。
她把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中,一步步上山,來到灰白色的墓碑前。
深秋的風拂動著他黑色長外套的下擺,他收緊她的手,彎腰將花束擱下。
「岑亞然,我去世的丈夫。」她如此介紹,說完,隔了許久才輕輕道,「亞然,他是溫紀亞,我未來的丈夫。」
他瞬間愕然,轉頭看著身邊的人,簡直不敢置信。
雖然兩人已在一起,雖然她已經接受了他的愛,可是她一直不曾表明對未來的態度。
這是第一次——竟然還是在岑亞然的墓前!
「他比我小了六歲,他很愛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我想,他應該是除了你以外,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亞然,我並沒有要忘記你,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他傷心的眼神。亞然,我一度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為某個人而痛,可原來不是。
「我想,我應該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加愛他。這種感覺,大概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只是,我習慣了麻木,習慣了孤寂,我感覺不到。
「和你相比,他還只是個孩子,可是對我而言,他卻是能撐起我整片天空的男人。
「我曾一度害怕,年齡的差距讓我們無法走到最後,可是現在我卻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們的未來。
「我們會結婚,然後生個孩子,再然後……很幸福地度過這一生……」
她的聲音很低,語速很慢,猶如飄散在風裡的呢喃,卻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傳入他耳中。
男子的手臂環上她的腰,一點點收緊,直至她不能呼吸。
「又恩……」他將臉頰埋入她的長髮,那聲音帶著微微顫抖,只是喊出她的名字,就再也說不下去。
當她因為呼吸困難而下意識地掙扎時,他卻將她圈得更緊,呼吸埋入了她的脖間。
「再等一下,一下就好……」他的聲音有些澀,似乎帶著鼻音,她感覺有一些溫熱的液體滑過她的脖子,「又恩,我愛你,永遠……」
永遠,一個如此奢侈的詞。別人說的永遠也許她不會信,可是他說的,她卻相信。
他說過,他會為她變成男人回來。他沒有食言,他做到了。
所以她也相信,他現在所說的這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