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肯定也能留下更美好的回憶!」
看到艾格隆如此興奮的樣子,蘇菲公主也忍不住莞爾。
「這樣你開心了吧?這時候又像個孩子了……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到那裡以後就是索菲婭-梅明根和弗朗茨-梅明根姐弟,你可給我記好了,免得弄出差錯來讓我為難!」
「嗯,我記住了。」艾格隆興奮地彎了彎腰,「到那時候,您就是我的親姐姐,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除了您我誰也不認!」
「又開始不正經了!」蘇菲公主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到底跟誰學得這麼油嘴滑舌,難道這是法蘭西人的民族天賦嗎?」
「即使有這個民族天賦,我也只會對那些愛我的人說。」艾格隆鄭重的地回答。「殿下,我願意做討您歡心的事情,是因為您一直都如此親切地對待我,我是發自內心這樣說的,我只恨自己說得還不夠動聽,讓您沒有開心起來。」
「唉,真拿你沒辦法。」眼看無法說贏少年人,蘇菲公主也只能聳了聳肩,放棄了矯正他的想法。
不過,她罵歸罵,但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這種這種甜言蜜語呢?尤其是自己本來就深有好感的人說出來。
就這樣,兩個人一邊談笑聊天,一邊回到了艾格隆的居所,他準備把畫架搬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
剛打開門,女僕夏奈爾就連忙跑到了門口。
「殿下!」
一看到他正在搬東西,夏奈爾連忙迎了過來,伸手想要去接過畫架和畫板。
「沒關係的,讓我自己來吧。」艾格隆搖了搖頭,「油畫現在還沒有乾燥,要是不小心弄壞了就可惜了。」
「明白了。」夏奈爾服從命令,收回了手,但是總有些擔心,不停地注視著艾格隆。
「夏奈爾,我身體已經恢復得很好了,這麼一點體力活動根本不礙事的。」艾格隆笑著說,「你還是幫我收拾一下地方吧,我要把畫板掛上去。」
「好的!」夏奈爾點了點頭,然後麻利地在牆角邊清理了一下,把已經懸掛的油畫和裝飾品拿下來,然後幫助艾格隆將畫架和畫板放置到了那裡。
蘇菲公主一直在旁觀著,直到他們收拾好了以後,她對著夏奈爾開口了。
「夏奈爾,看上去你照顧殿下很周到啊。」
夏奈爾停了下來,恭敬地看著公主殿下回答,「因為您的命令,我必須盡心照顧殿下。」
「僅僅是因為我的命令而已嗎?」公主微微笑了一下,「我看你好像挺開心的樣子,比在我身邊的時候還要開心不少呢。」
「……」夏奈爾停頓了片刻,有些驚訝和慌亂,一下子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不要驚慌,我只是在誇獎你而已,殿下能夠恢復得這麼快,你確實是有功勞的,我以後也會獎勵你——謝謝你盡到了女僕的職責。」公主殿下繼續微笑地看著她,「去給我和殿下拿一點飲料過來吧,我們剛剛在外面站了很久了,都有些口渴。」
「是。」夏奈爾如蒙大赦,連忙退出了房間。
在夏奈爾短暫離開之後,蘇菲公主轉過視線來看著艾格隆,眼神里有些戲謔。
「殿下,您剛剛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呢?」艾格隆當然明白對方剛才是故意叫開夏奈爾的,所以有些不解。
「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蘇菲公主回答。
一瞬間,驚駭讓艾格隆幾乎失態,就連呼吸都差點停頓下來了。
蘇菲公主剛剛發現了什麼端倪了?自己的計劃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出現什麼紕漏了嗎?
「您……這是什麼意思呢?」他勉強自己維持著鎮定,然後問。
「你難道沒察覺到她看著你的眼神嗎?」蘇菲公主反問,「那眼神不是一個普通下人對主人應有的感情,僅僅憑藉直覺我就能夠察覺得到,她對你抱有異常強烈的感情——所以,艾格隆,真有你的,這才短短十幾天你就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公主殿下的語氣有些奇怪,而艾格隆卻一時難以去感受這些,他反而在擔心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公主殿下到底察覺到了多少東西?
「真的是這樣嗎?」他訕笑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雖說是女僕,但畢竟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大概還在做王子的夢吧。」蘇菲公主笑著回答,「這種事其實外面挺常見的,女僕想要和主人家的少爺發生點什麼,然後藉此來翻身做主,最差最差也能夠得到一大筆的金錢作為恩賞和封口費……你是見識太少所以才覺得很奇怪而已……」
啊……虛驚一場。艾格隆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看來公主殿下雖然察覺到了夏奈爾的態度有點奇怪,但是她並沒有往危險的地方去想,反而向著世界上最普遍的那種情況去想了。
這樣就好……
雖然心裡如釋重負,但是他表面上卻沒有展露出來,反而顯得有些迷惑和為難。
「那我應該怎麼處理呢?」
「所以說,你看著長大了,其實不過還是個小孩子嘛……」公主殿下不耐煩地抬起手來,捏了捏他的耳朵,「她最近對你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嗎?有沒有勾引過你?」
「沒有……我沒有感覺到。」艾格隆連忙搖了搖頭。「她挺守規矩的。」
「那就好,算她還有點自知。」蘇菲公主點了點頭。「看她照顧你這麼得力,那最近先這樣吧。如果她對你做出了什麼越矩的舉動,你就告訴我,我會讓她受到應有的教育的。」
「什麼教育……?」艾格隆忍不住反問。
「這個,就不需要你來過問啦~」公主笑了笑,「她是我從巴伐利亞帶過來的女僕之一,巴伐利亞沒人會記得她,奧地利更加也沒人會關心她的存在,我想要她怎麼樣都可以啊。」
在提到夏奈爾的時候,公主殿下的語氣平淡而又略帶著點輕視,猶如是在討論另外一種生物一樣。
雖然待他非常和氣,幾乎有求必應,但是公主終究是公主,她不可能思想先進到把人人都看做平等的人。在她眼裡,夏奈爾終究只是她從巴伐利亞王國帶到奧地利帝國的嫁妝的一部分罷了,她可以隨意處置。
一想到這裡,艾格隆頓時有些惻然。
「喂,你把我想像成什麼啦?血腥女王嗎?」看到他複雜的表情,蘇菲公主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她要是真的敢亂來,我不會讓人把她沉到多瑙河底的,頂多申斥一番然後解僱,讓她自生自滅去罷了……」
她的話簡短而又平淡,但是艾格隆聽來卻靈光一閃,他記住了這句話。
就在他們談到這裡的時候,夏奈爾重新進來了,手裡拿著托盤,托盤上還放著兩杯咖啡。
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到了桌上,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聊天,一邊還喝著咖啡,愜意地度過了下午後又一段時光,直到臨近傍晚,蘇菲公主才起身離開。
在她離開之後,夏奈爾彎下腰準備收拾桌上的東西,而艾格隆卻叫住了她。
「夏奈爾,剛剛公主殿下對你起了疑心。」
夏奈爾嚇了一跳,但並不顯得意外。
「看來真是如此……難怪剛才她對我是那個態度。」
「不過,她起疑心的地方不是在我們計劃的方面,而是……」艾格隆說起來自己都有些尷尬,「她懷疑你想要勾引我,謀取利益。」
「啊!啊?」夏奈爾頓時驚呼失聲,片刻之後又面紅耳赤,「殿下……公主她……她……」
「現在暫時已經沒事了,不過你以後也要注意下,公主殿下起疑的話,說不定以後別人也會起疑心。」艾格隆打斷了她的話,「我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她知不知道你的身世?」
「不知道。」夏奈爾搖了搖頭,「為了防止我們被欺負被歧視,歐仁殿下收養我們的時候都會幫忙隱匿掉我們的身份的,後來派去當公主殿下女僕的時候,更加沒人關心我祖上是哪兒人了……」
「那就好……」艾格隆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開了話題。「你好像很害怕她?」
「倒不如說只有您不用害怕她罷了……」夏奈爾苦笑著回答,「她只是對您這麼和氣,對我們可不一樣……一直都很嚴格呢。」
「啊?」艾格隆大感驚訝,他可沒有意識到在旁人看來公主殿下居然是這種形象。
「您別誤會,我不是說她的壞話,她只是待人嚴格,並不會特意欺負人,而且對我們的賞賜也相當豐厚。」夏奈爾小聲說,「再說了,像我這種人,平常也沒有什麼機會去觸怒殿下吧……」
說到這裡,她仿佛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說了下去,「不光是對我們這些跟著她過來的人,對宮裡的其他人,她也一樣毫不客氣的,雖然才來了兩年多,但是宮裡的那些女官們在她面前都已經噤若寒蟬了,就連她的丈夫也被整治得服服帖帖,誰也不敢多說話,宮裡幾乎沒人膽敢違逆她的意思,偶爾有這麼做的人,也立刻就會遭到嚴厲懲罰。所以,那些暗地裡懷恨在心的人就傳言說……」
「傳言說什麼?」艾格隆問。
「說她對您另眼看待,是因為喜歡美少年,就跟那個什麼《唐璜》里的貴婦人一樣。」夏奈爾尷尬地臉紅了起來,「我沒看過那個東西所以不知道,但是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吧……」
這個年頭,雖然英國大詩人拜倫已經於1824年死去,但是他的長詩《唐璜》在大陸上早就已經流行了起來,書中開幕的時候,年僅16歲的主人公唐璜和貴婦人唐娜-茱莉亞私通,使得當地的上流社會譁然。唐璜的母親為了兒子的安全,只得把他送到歐洲去旅行,唐璜的故事也就此開始。
用這個典故,不用說也能明白到底是什麼用意了。
可是,在宮廷里,類似的流言蜚語永遠也是少不了的,想攔也攔不住吧。
「那你……你怎麼看呢?」艾格隆壓制住了心中的不愉快,然後再問。
「這種流言蜚語,我們當然不會當真了。」夏奈爾先是搖了搖頭,但很快又低下了頭來,「不過……看到公主殿下和您平常的來往,說實話,我也有點相信你們感情非同一般……」
噗哈哈哈
艾格隆忍不住失笑。
是啊,旁人又不都是瞎子,兩個人平常態度這麼親密,公主殿下還用極其反差的態度對待自己,要是沒有一點流言蜚語那才奇怪了。
「那……公主殿下知道嗎?」
「這個誰也不敢問,不過我想……她應該知道的吧,宮裡什麼風吹草動她都知道。」夏奈爾想了想,然後回答。
所以……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在意,依舊滿不在乎地同我來往,親切地照顧著我,也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任何負面情緒。
艾格隆輕輕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