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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2024-08-24 10:05:27 作者: 如似我聞
  而後七天,果真都沒有蘇世譽的蹤影。直到禁足期滿,楚明允才終於在朝堂上見到了他。

  蘇世譽立於右首,一如既往的斂眸溫雅模樣,楚明允瞧著,卻總覺得他似是又清瘦了些,一線利落勾出頷骨輪廓,又淺淺收筆於分明頸線。

  下朝時李延貞叫住了蘇世譽問話,楚明允獨自走出宮門,腳步微頓,然後沉默地倚上了朱紅宮牆。

  長安城愈發冷了,彤雲低壓,青松瘦密,寒風中又飛起小雪,瑩瑩碎碎地落在他肩上,暈開一絲濕冷,楚明允渾然不覺般地出神,目光似落在遙不可及之處。

  不知等了多久,楚明允才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還未及轉頭,寂靜中突然響起了一個柔亮的聲音:

  「蘇哥哥!」

  不知從哪兒出現的少女飛奔迎上,踮起腳撐起一把蟹青的傘,擋住了風雪,也遮住了傘下的人,只能看見一身衣白如雪。

  楚明允微一蹙眉,隨即認出了她是當初襄陽城中的那個琴師。

  那邊瀾依不經意地轉過頭來,正看到了他,忍不住愣了一愣。蘇世譽見她神情古怪,接過她手中的傘抬高了,隨之望了過去,白絨絨的一片雪地上足跡隱約,朱紅宮牆上一抹水痕,卻空無一人,「怎麼了?」

  瀾依回過臉來,猶豫著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

  蘇世譽也不多問,轉而道:「你怎麼忽然入京了?」

  「公子,」瀾依壓低了聲音,「出事了。」

  蘇世譽環顧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直到回府進了書房,他才邊拂落衣袍上的雪,邊開口:「讓你不得不親自進京來報,片刻不敢耽誤地等在宮前,看來是件大事?」

  瀾依開門見山地問:「公子,陛下不久前真的中毒昏死了嗎?」

  蘇世譽動作一頓,看向了她,「你從何得知的?」

  「所以說是真的了?」瀾依神色有些凝重,「前幾日我在洛陽停留,碰巧被請去為一場私宴撫琴,在場的除了我只有兩三個客人。他們後來喝的多了,忘了避開我,我聽他們談話內容才知道為首的居然是河間王的相國元閔,也是他們談到陛下中毒的事。」

  「此事我立即封鎖了消息,朝中的知曉的人都極少,遠在封國的他們怎麼會知道。」蘇世譽沉吟,「難道他跟西陵王也有所牽扯,還是諸侯要聯合起事?」

  「我看不像要起事,」瀾依搖了搖頭,「元閔言語中都是擔憂,而且我聽話里的意思,是得到了秘密消息說朝廷懷疑陛下中毒是諸侯們搞的鬼,要派兵討伐,徹底清理了他們。公子您知道,自從推恩令後,諸侯國土四分五裂,嫡子和庶子相互鬥爭芥蒂,早散成一盤沙成不了氣候了,河間王知道朝廷有削藩的意思,害怕這次真要全殺了他們。」

  蘇世譽微皺了眉,「朝廷並沒有要討伐諸侯的意思,他們得知的消息,只怕是有人刻意散布的。」

  「還有,公子,不止是河間王得到了消息,元閔提到他這次來探風頭,也是替好幾位委託河間王的藩王來的,壓力極大,如果事不成,根本無顏回去。」

  「事不成?」蘇世譽眸光微斂,「要成什麼事?」

  「這個就不知道了。」瀾依道,「元閔好像有些畏懼,提到的幾句都很小心避諱。」

  蘇世譽思量半晌,嘆了口氣,「我會多加留意的,辛苦你了。」

  瀾依笑了,「公子客氣……」

  這時蘇白突然推門而入,「公子,工部尚書岳……」他一眼看到瀾依,話音陡轉,分明眼中驚喜,卻強壓著彎起的唇角:「哎,你怎麼來長安了?」

  瀾依瞥了他一眼,隨即移開視線輕哼了聲,「反正不是來找你的。」

  「誰稀罕你找我啊,」蘇白語氣嫌棄,「不是我說,你是不是又胖了?」

  瀾依刷地扭過頭,瞪大了眼,「瞎了你的——」

  「你們兩個等等再吵。」蘇世譽有些無奈,看向蘇白,「怎麼了?」

  蘇白忙收回視線,「岳大人在酒樓設宴請公子您過去。」

  「有說所為何事嗎?」蘇世譽問道。

  「沒有,只說希望您務必過去一趟。」

  滿城飛霜,青磚黛瓦襯著白雪紛揚,如一卷寫意水墨,天地間的喧囂仿佛被風聲吞去,在城門處尤顯寥落,偏街的一間酒樓更是沉寂到了極致。大堂無一客人,店家也退避無蹤,樓梯兩側守著黑衣影衛,樓上僅有的雅室里有兩人相對而坐。


  面容斯文的中年人將木盒放在桌案上推了過去,「請。」

  素白手指鬆開青瓷酒壺,楚明允漫不經心地伸手掀開木蓋,滿盒的赤金爍爍,他沒什麼表情地又合上,「元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河間王的相國元閔笑了笑,「我們的一點心意,聊表誠意。」

  楚明允重又握上酒壺,顧自添了滿杯,「我聽不明白,不如有話直說?」

  「楚大人果然爽快。」元閔頓了頓,慎重開口:「在下是奉我王爺之命前來,還望危難之際,楚大人能出手相助一把。」

  楚明允似笑非笑地瞧他,「你要害我?」

  元閔神情一僵,「……大人這麼說,看來我們所得的消息是真的了。」他長嘆了口氣,「既然大人與我都心知肚明,那我就直說了,王爺之忠心日月可鑑,若因小人之罪而受牽連,實在令人痛心。」

  「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如今天下誰人不知,兵權盡在您的掌握之中,誰的話也比不過楚大人更能讓我們安心的了。」元閔道。

  「你想要我保你們,可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楚明允指腹摩挲過杯盞,「再說了,你說忠心就是忠心了嗎,無憑無據,要讓我怎麼信你?」

  元閔直看向他,「楚大人想要什麼?」

  楚明允輕輕笑了一聲,慢慢掀起眼帘,「我要你們封邑中的兵權,捨得給嗎?」

  元閔坐姿瞬間繃緊,雙手緊握在一起,一時沒有回答。

  將酒飲盡,又添一盞,楚明允慢聲道:「這不就是證明你們忠於朝廷的最好方法嗎?反正兵權也早被子嗣分散了,手裡死抓著那可憐的一點,什麼都做不了,除了圖個安心有什麼意思呢?」

  元閔心中激烈爭鬥,嘗試著開口:「楚大人……」

  「我只要這個,」楚明允打斷他的話,豎起食指貼在唇邊,似是有些醉意地微眯起眼,「我不喜歡討價還價,捨不得,就走,我可以當你沒來過。」

  元閔猛地沉下心,反問:「那楚大人要拿什麼來保證自己呢?」

  言下之意已是妥協,楚明允笑道:「簡單啊,兵權在我手上,你們就是與我休戚相關了,還不足夠讓元大人放心嗎?」

  元閔神情幾變,最終起身向他行了一禮,「既然如此就勞楚大人費心了,為免被人撞見,我不久留了,回去後我會稟明王爺的。」

  楚明允偏頭笑了,「不送。」

  元閔告辭離去,腳步聲消失在了樓梯盡頭。楚明允又拿過一壺酒,隨手挽起風簾,冷風裹著細雪頃刻涌了進來,激得人稍清明了些,「出來吧。」

  他身後一聲響,想方才元閔面對著簾幕那麼久,卻最終也沒發現其後藏了個隔間,趙恪靖從中走出,「主上。」

  「過幾日我會找理由把你調出長安,你來接管河間王的兵權,不過也不用太急,當時消息不止放給了河間王一個,其他諸侯王眼下是在觀望,用不了多久也會如此,這些都交給你了。」

  「是,」趙恪靖道,「可是西陵王恐怕不會交出兵權的吧?」

  楚明允舉杯一飲而盡,才笑道:「我為的不就是他嗎?到時其他藩王都舍了兵權,剩他一個豈不是顯得很奇怪?」

  「若是給了,他還拿什麼來斗?可若是不給,我就能以朝廷之名、諸侯結盟之名伐他。難抉擇呢,沒關係,我給他時間好好想想。」

  趙恪靖點點頭,他們這幾句話間楚明允又已經喝了不少酒,他遲疑開口:「主上您……」

  「沒事就回去。」楚明允截斷他的話。

  趙恪靖咽回了話,恭敬告退。

  閣間裡只剩他獨坐伴酒,楚明允閒散偏頭,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在了樓外覆雪的長街上,落雪若飛絮因風起,盈滿眼帘。一片皓皓之白中忽而有個黑點駛近,在他對面的酒樓前停下,有人撩簾下車,身形如芝蘭玉樹。

  楚明允握杯的手不由一緊,再移不開眼,盯著他步入酒樓,須臾後,身影復又出現在恰好相對的雅間中。與他交談的人被挽起的風簾遮住了身影,不知說了些什麼,他驀然抬眼望了過來,頓時愣住。

  楚明允沒有移開視線,隔著紛雪長街與蘇世譽遙相對視。

  他忽然覺得連日來層纍堆疊的壓抑心緒,借著清冽醇酒,終於在這一眼間滾燙燒起,無聲灼烈到將肺腑都焚成寸灰,辨不清什麼情緒,只剩下空茫茫的痛。


  然後他看到蘇世譽身後走近了一個嬌俏少女,風簾忽而落下,生生截斷了視線。

  蘇世譽倏然回神,將目光移回到一旁的放下簾幕的岳宇軒身上,「抱歉,岳大人方才說什麼?」

  岳宇軒抬手示意了屋中的另兩人,笑道:「受人所託,蘇大人可不要怪罪我。」

  蘇世譽轉身看到了少女和她身旁有些侷促的中年人,嘆了口氣,對中年人道:「承蒙項大人如此青睞,只是我也早已向你表明了無意成家,還是不必在我身上耽擱了,請另擇賢婿吧。」

  「蘇大人哪裡話,」項大人愈發尷尬,拉住女兒在蘇世譽身旁坐下,「只是想請您吃頓便飯,吃頓飯罷了!」

  少女也羞澀地沖他點了點頭,模樣乖巧極了。

  蘇世譽不好再說什麼,卻禁不住又看了眼厚掩的簾幕,心不在焉了起來,思緒翻湧著儘是楚明允沉默看來的神情,還有……那散亂滿桌的酒盞。

  酒菜陸續上齊,項大人正沖女兒使著眼色,蘇世譽毫無徵兆地起了身:「實在抱歉,我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先告辭了,改日定回請兩位大人賠罪。」

  「哎等等,蘇大人……」項大人驚詫站起要攔,蘇世譽對他微一頷首,隨即快步離去了,他呆了一下,又著急地看向岳宇軒,「岳大人您,您不是明明說有機會的嗎?蘇大人怎麼就這麼走了,您怎麼也不幫忙說點什麼……」

  岳宇軒撩簾向外,看到茫茫雪中蘇世譽穿街而過,他回頭對項大人笑了笑,沒有答話。

  樓里安安靜靜,守在樓梯兩側的影衛一動不動,視若不見地任由蘇世譽踏入了閣間。

  門關上時發出一聲輕響,蘇世譽不由頓下了腳步。楚明允單手支著頭,循聲看向他,緩緩勾起了唇角,眸光瀲灩,似醉非醉的模樣,「站那麼遠做什麼,怕我吃了你不成?」他向蘇世譽伸出手,掌心攤開向上,露出一截素白手腕,他嗓音低啞,聲音沉沉地道:「過來啊——」

  蘇世譽收回目光,走向桌案另一旁將簾幕放下了,寒風飛雪被掩去,屋裡總算有了點稀薄暖意。他頓了頓,又拿開了楚明允面前的酒,指腹觸及壺身上一片冰寒,才發覺酒居然是涼的,蘇世譽微皺了眉,終是無奈嘆了口氣:「冬日凜寒,冷酒傷身。」

  楚明允瞧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慢慢地收攏,像是握住了什麼虛無的東西。他放下手笑了,尾音微微上勾,「你現在同我算什麼關係,還要來教訓我?」

  「談不上教訓,即便你不愛聽,但還是……」

  「我在鬧彆扭。」楚明允打斷他,「真看不出還是假看不出,蘇世譽你是傻的嗎?」

  「……」蘇世譽一時答不上話。

  楚明允把玩著空了的酒盞,低下眼不再看他,「你甩了那邊過來,就只為了說這個?」

  蘇世譽嘆道:「是。」

  「這算什麼,對同僚的關懷?」楚明允冷笑了聲,話音一頓,忽又低聲道:「你沒什麼想對我解釋的嗎?」

  蘇世譽困惑,「解釋什麼?」

  楚明允揚手將酒杯摔了出去,砸在地上一聲爆響,刺在人耳中。他慢慢地抬起眼,定定地盯著蘇世譽,「為什麼?」

  他猛地站起,卻身形不穩地晃了一下,蘇世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楚明允反手死死攥著蘇世譽的手腕,一字一頓地繼續:「為什麼不殺了我?」

  蘇世譽陡然怔住,看著楚明允固執地瞧著自己,眉目都緊蹙著,「為什麼不殺了我?」

  一腔酸澀淤在心口,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做不出毫不在意的冷淡樣子,沒了面對元閔時的盡在掌控,沒了冷靜從容,只能丟盔卸甲地站在他面前,無比壓抑卻偏要不依不饒地追問:「你心裡既然沒有我,那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要替我瞞下來?」

  「為什麼?」楚明允直視著蘇世譽,眸色深深,似是想看進他眼底心底,瞧個清清楚楚,「你身手不差,若不願意誰能強迫得了,我抱你吻你的時候機會數不勝數,你為什麼不殺我,你若心裡沒有我為何不直接將我這個亂臣賊子殺了乾淨?」他步步緊逼上去,不待蘇世譽開口忽又冷笑了聲,語氣陰狠入骨,「還是說只要容色尚可投懷送抱的你皆是來者不拒?我是誰根本就無所謂?」

  「……你冷靜點。」蘇世譽放緩了聲音。

  「我這容色你可看得上?」楚明允抓住蘇世譽的手,握著便沿自己的衣襟探下,「我再投懷送抱你還要不要?」

  蘇世譽連忙收手,卻被楚明允攥得死緊。他衣袍被扯得松垮,衣襟敞開落在蘇世譽眼底一片白皙胸膛,掌下貼著的肌膚發燙,心臟在其下跳動得暴躁。


  楚明允再上前一步,與他額頭相貼,一字字道:「你要不要?」

  蘇世譽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楚大人……」

  「蘇世譽!」楚明允恨聲打斷他,鬆開對他手的鉗制而掐上了他的下巴,「你難道當真是無血無淚,無心寡……」

  蘇世譽揚手打開他的手轉而又遮住他的眼,另只手攥緊了他的衣領旋身將他壓在身後牆上吻了上去。

  楚明允驟然僵住,一動也不能動,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到外面的風聲落雪聲,一切知覺都離他而去,只剩下唇上逐漸加深的觸感。

  蘇世譽是用了實在力道將他壓制著的,手指就死死卡在他鎖骨下,他甚至從中隱約讀出了一絲火氣,可蘇世譽的吻卻是截然相反的,是極致的溫柔與耐性。唇上的細細廝磨輾轉,舌間的糾纏繾綣,一點點舔舐,像疼惜安撫,將他將近崩潰的糾葛情緒連同口中的清冽酒氣一併吞咽。

  忍無可忍爆發的何止他一個,誰能想到御史大夫竟也會這般不顧後果,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只知道彼此的關係,註定是要糾纏不清了。蘇世譽也閉上了眼,幾乎放空了自己,什麼也不再去想,只專注於親吻這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仿佛流雲聚散花枯成灰那麼漫長,蘇世譽鬆開他平復呼吸,眼神隱忍無聲。楚明允不知沉默了多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極輕極低地問他:「……你在可憐我?」

  「冷靜下來了?」蘇世譽道。

  楚明允拉下他遮住自己視線的手,已然紅了眼眶,卻仍舊定定地瞧著他。

  蘇世譽愣了一下,有些無措,「你……」

  「世譽,」楚明允抬手揉了揉眼角,「你剛才撞到我的頭了,疼。」

  「……抱歉。」

  「呵,逗你的。」楚明允笑了笑,頓了一瞬又問:「我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蘇世譽放開手退後一些,看著他道:「你醉了。」

  「……是。」楚明允靠著身後的牆,抬手按了按額角,「我醉得厲害。」

  「究竟喝了多少?」蘇世譽溫聲問道。

  楚明允迷茫地想了半晌,「不清楚。」

  蘇世譽看向散亂著一堆空酒壺的桌案,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你來這麼偏僻的酒樓里,又清空了旁人,是要做什麼,只有你一人在這裡?」

  但此刻醉意洶湧地竄了上來,楚明允昏昏沉沉地全然沒聽進去他的話,顧自按著額頭『嘖』了一聲,蹙著眉道:「頭疼。」

  「……」蘇世譽終於無奈地笑了,「吹風飲冷酒,活該你頭疼。」話雖如此,他卻湊近了些,抬手按在楚明允太陽穴上輕揉,「別動。」

  許是真的醉得深了,楚明允安靜地低斂著眉眼,良久忽然握住蘇世譽的手,輕而微啞地叫他,「世譽,我……」餘音模糊在唇間,他眼眸徹底合上,直直地倒在蘇世譽身上。

  蘇世譽及時抱住了他,低眼看去,他分明睡得深了,卻仍眉頭緊蹙。蘇世譽靜靜地看了楚明允許久,末了無聲地嘆了口氣,彎下腰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當守在樓下的影衛見到這樣的兩人時,終於忍不住露出了複雜的神情。蘇世譽動作輕緩地將楚明允放在了車裡的軟墊上,臨走前驀然想起什麼,回身凝視著他淡淡一笑,對兩旁的影衛道:「如果他醒來後忘記發生了什麼,就不必告訴他了。」

  兩個影衛對視了一眼,才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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