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汪槿妍抬起頭來,四個身穿迷彩工裝,頭上裹著黑布條只露兩隻眼睛的大漢正向她走來。
不好,碰到壞人了,太大意了,他們向她走來,竟然沒有發覺。她在自責的同時,鎮靜下來。她一邊後退,一邊將手機悄悄打開,郭志興的電話號就是當前,她按下接通鍵。
手機鈴聲響了。剛才那個粗魯問話的大漢猛地一拳打來,打在她的胳膊上,手機掉落的地上。又一大漢走來,撿起手機,順手一揚,手機向前飛出,落到路邊的沼澤水溝里。
汪槿妍胳膊上遭了一拳,有點疼。她顧不得多想,一邊擺好架勢準備迎戰,一邊對著向她逼來的兇徒們喝道:「別過來,我是警察!」
「別嚇唬了,知道你是警察!」前面那個人冷冷說道。
「你們要怎麼樣?手機已經打出去了,我們的人很快就會來,請你們明白後果。」
「我說,別嚇唬人,你說的我們都知道。至於你們的人,怕是趕不上了!」 他冷冷地說,這個人可能是他們的頭。
「你們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乖乖跟我們走!」
「到哪去?」
「這個,我們還不知道。到了你就明白了。」
「告訴我,誰讓你們來的,什麼目的,告訴我,我就跟你們走。」
「別指望,不會告訴你的。」
「好吧,那就來試試,好讓你們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汪槿妍擺出架勢,她想著如何拖延時間,如果郭隊接到電話,她的同志們就會趕來救她。
「上,抓住她!」那個頭揮手喊道。
幾個人很快就衝到她跟前來,汪槿妍左腿向前一伸,右手拉住最前那個的胳膊,然後反手一拳,打在後一個人的臉上,那兩個人很快就被打翻在地。但他們很快就又爬走來,朝她衝來。其中一個叫道:「哎喲,這個小娘們還有兩下啊!」
前面那個頭喊道:「快,不能戀戰,打倒她!」
那後一個爬起來的,脫下他自己的迷彩服上衣,不顧一切朝著汪槿妍撲了過來,並將那件衣服劈頭蓋腦蒙在她的頭上。
汪槿妍畢竟氣力不夠,很快失去反抗能力,四個人將她按倒,把她兩手反擰在背後,用預先準備好的繩子捆起來,蒙著的衣服仍舊蒙著,兩個人抱著她的腿,其餘二人拖著她的上身,連拖帶磨將她弄到路邊的拐彎處。那裡蘆葦掩護著的斜徑里,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他們七手八腳將汪槿妍塞進小車裡,然後,四個人擠上車,很快就開走了。
2
這邊孫局長傳達縣政法會議精神已接近尾聲。
郭志興的手機響起。手機就放在他跟前的桌子上,見是汪槿妍的號碼,他拿起手機並站起來,對著局長耳邊道:「是汪槿妍,我出去接一下。」
郭志興拿著手機走到門口,按了接通鍵。
「是我,什麼事?說!」
但是,手機里傳來的是一些奇怪的嘈雜聲。
「喂,槿妍,是我,說話。」
好像有人在打鬧,再仔細聽,「嘭」的一下,便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郭志興匆匆回到會議室里,對著正在講話的孫局長道:「孫局,有點不對勁。」
孫子長停下講話,問:「什麼不對勁?」
「汪槿妍,手機接通,不說話,裡邊有人,動作猛烈那種,可是,很快就沒有聲音了。」
在底下坐著的江平凡倏地站起來,喊道:「郭隊,快,槿妍有危險!」
郭志興面色沉重道:「我也是這樣想,汪槿妍碰到壞人了。」
孫局長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同志們,會議結束,救人要緊。郭隊長,很快指揮人馬出動救人,哎呀,越來越亂了。」
3
刑警隊員們全體出動,先到了北門大道,後來分頭到各處尋找,都沒有發現汪槿妍的影子。
天漸漸黑下來了。大家毫無章法目標,沒頭蒼蠅似的亂竄。回到刑警隊隊部,大家確信汪槿妍失蹤了。究竟是被壞人挾持了,還是她跟蹤壞人去了,誰也弄不清楚。大家都希望她能自己回來,或者傳回來一絲信息也行,但直到後半夜,也沒有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汪槿妍的爸爸媽媽也來到公安局詢問女兒情況,汪槿妍媽媽擔心女兒安全,哭了好幾回。江平凡向她保證:「伯母,放心,槿妍是一名警察,有一定經驗,她會保護好自己的。我可以保證,她只是暫時遇到一點小麻煩,一定會回來的。」老兩口聽了,情緒略微安定,說要在公安局裡等女兒回來。江平凡左勸右勸好不容易才把他們送回家裡。
回到局裡,江平凡一直在想這件事。現在需要的是冷靜,他不知道汪槿妍遇到什麼事了,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她一定是發現什麼線索了。那麼,那些人想要掐斷線索,會怎麼幹呢?最可能的手段就是殺人滅口。想到這兒,他腦門上不禁冒出冷汗。這一夜,他坐立不安,也沒有回自己宿舍,就爬在隊部辦公桌子上迷糊一會,直到天明。
天大亮了。他在辦分室焦急地等待郭隊長他們到來,以決定下一步咋辦。他想對隊長說,不能像昨晚那樣亂闖了,必須想出一定的可行的辦法。但是,什麼是可行的辦法呢,還是毫無頭緒。
要冷靜,是的,要冷靜。他搔著自己的腦袋想。
4
汪槿妍被人塞進小車裡,頭被迷彩服蒙起來,幾個人擠進小車,小車朝著北邊開去。開頭,汪槿妍還能感覺到車行的方向,後來就不知身在何處了。
路不是十分好走,但也不算太差,大約二十分鐘後,小車停住了,當頭的和另一個人下了車,開車的和一個瘦子留在車上。車子大約停了有半個鐘頭,那個當頭的又上來了。
他沙啞著聲音對開車的司機道:「讓弄得遠些。」
司機道:「遠到什麼地方?」
「走吧,西山!」
車子就又開動了。汪槿妍想,這裡肯定是一個神秘的地方,這些人下車是去商議對策或者是去接受某個人的命令去了。這陣商議好了,他們要把她弄到西山上去。
小車不停地轉彎,一開始是下坡,而後是上坡,憑感覺,她知道車子正往西山上開,也不知道他們要把她弄到什麼地方去,只知道這次凶多吉少。
後來,車子在一個地方停下。三個人下了車,就把她從車裡拉出來。
已經是晚上了,冷風吹來,身上頓覺一陣寒冷,她知道這是在山上,也許他們要對自己下毒手了。但是,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手,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的雙手被反綁著,頭被蒙著,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三個人把汪槿妍從車裡拉出來,那個當頭的在後面拉著繩子,其餘兩人,一個人架著她的一條胳膊,向著一條山間小道拖去。
小道的盡頭,有一個長方形的水泥深坑。這是植樹造林時修建的蓄水池,長寬都有七八米,深也有五六米深。此時的池中沒有水了,只有一些落下的枯樹葉和少許泥沙。
他們帶著她來到池邊。當頭的低聲道:「就在這兒吧!後面有個水涮的土坑。」
另兩個人就把她按住了。
當頭的又道:「把衣服拿掉吧。」
那個瘦子放開手,將汪槿妍頭上蒙著的衣服被拿掉了,她眼前一亮,首先就看到天上一輪彎月,正發出慘澹的光。
後邊那個牽著繩子的當頭人說道:「姑娘,就在這兒了,我們會把你放在下面那個水涮的洞裡,永遠沒有人會知道。姑娘,這是命,可別怨我們!」說著,他將拿繩子的胳膊抬起,要把那截繩子繞過來繞在汪槿的脖子上,那個捉著汪槿妍胳膊的司機便向後躲了一下。
就這一躲的瞬間,汪槿妍猛地向前一撞,腦袋直接撞在那個司機前胸上。這是訓練時,教練教過她們的一招。司機就站立不穩向後倒滑了兩三步,那個拉著繩子頭的當頭的,也被繩子拉得晃了一下。汪槿妍已經蓄積了力量,趁著這一晃的空檔,朝外側飛起右腳,向著當頭的脖根處踢了過去。這一招更致命,當頭的男人哼了一聲,便向後倒去,腦袋撞在水泥坑邊露出的一段鋼筋上。
這一腳,太過用力了,汪槿妍的身子也一下失去平衡,整個身子便從水泥大坑的邊緣重重地向大坑裡摔了下去。
那個瘦個子只顧站在旁邊傻看,司機站直了身子,跑過來,嚷道:「怎麼了?怎麼了?」
瘦個子才回過神來,趕緊過來扶起地上的當頭的男人。
「老大,醒醒!」瘦個子叫道。
「大哥,醒醒!」司機也跪下叫道,他伸手捋了一下大哥腦袋上的血,說道:「完了,不行了!」
「怎麼辦?」
「能怎麼辦,抬回去吧!」
「這個女的呢?」瘦個子指了指水泥池子,「太厲害了!」
「你下去,還是我下去?」司機問。
瘦個子搖搖頭。
「對呀,咱們都不能下去,她也上不來。」司機說,「咱們回去交差吧,背起來吧,這事搞的!」
瘦個子就背起地上的已經死去的當頭的,回頭又朝水泥坑裡看了一眼。
司機說:「走吧,別看了,摔不死也活不了了!」
5
五月七日這天一早,郭志興開著獵豹車又到了北門大道。他穿過那條小巷,到了河東路這邊的小路上。小路邊的菜地里,有人在整地種豆,有人在給剛冒頭的蔬菜澆水。
郭志興下了車,就沿著菜地的邊緣,向那些人打問:「你們昨晚看到路段上發生什麼情況沒有?我們正在調查一個案子,希望能提供幫助。」
問了好幾個,都說沒有看見。
最後問到一個六十多歲的大娘時,大娘說:「你還問對了,我就是看見了,覺得不對勁,不知是不是你說的情況。」
「大娘,快說說看,有什麼不對勁了。」
「孩子,大娘也說不好究竟是不是,昨天黃昏,我就在這兒種豆子,瞭見前面路上有好幾個人,像是打架,你問的是不是這個?」
「是,就是這個,大娘,你說什麼情況?是不是有個女的?」
「離得遠,我也沒看清楚。」
「大娘,你說的那些人在什麼地方?」
「你瞧,就在那個拐彎的地方。」說著大娘抬手指給他看。
「大娘,你還看見什麼了?」
「後來,從河溝那裡開出一輛車來,那些人好像裝什麼東西,後來就開走了。」
「你看見車開到哪裡去了?」
「朝那邊,四嶺山,對,四嶺山那邊。」大娘說,「反正,我覺得像是有事。」
「大娘,你提供的這些很有用,謝謝你了。」
「不用謝,有用就好,就怕我這嘴瞎說一通。」
「不是,真的,太有用了。」
6
江平凡腦子裡昏昏沉沉,他到衛生間水池裡抹一把臉,清醒了一下。剛出來,郭志興打來電話:「小江,準備一下,叫幾個人跟我出發。」
「郭隊,到哪去?」江平凡急問,「是不是有消息了?」
「我一早就到了北門這邊了,這裡有大片菜地,有個大娘說她看見昨晚有人打架,十有八九是汪槿妍。提供人稱,有小車向四嶺山方向開去了,他們極有可能把她帶到四嶺山了,我們很快去四嶺山。」
「是,郭隊,我馬上出發。」
「我這就去接你們,你們在門口等我。」
「好的!」總算有了突破的方向了,江平凡很感欣慰,便匆匆離開隊部辦公室,到大門口去等郭志興。
下樓到了一層,蔣靜麗值完班從值班室里出來。
「江平凡,站在這兒幹什麼?」
「等郭隊。」
「是不是汪槿妍有消息了?」
「還沒有。靜麗,昨晚是你值班來?」
「是呀,」蔣靜麗不安道,「槿妍不會有事吧?」
「不好說,」江平凡說,「靜麗,昨晚有沒有接到什麼人打來的電話?」
「沒有。」
「一晚上一個電話也沒有嗎?」江平凡又多問一句。
「唉呀,是有一個來,女的。」蔣靜麗說,「可是,什麼也沒有說,這和沒有還不是一樣嗎?」
江平凡心裡動了一下。「靜麗,怎麼是什麼也沒有說?」
「就說了兩個字,便掛了。」
「是不是汪槿妍?」
「不是,槿妍的聲音我能聽出來,絕對不是。再說,昨晚那麼大的事,我能不操心嗎?」蔣靜麗有點不滿意道。
「什麼時間打進來的?」
「什麼時間,讓我想想。大約是十一點多十二點左右吧,我剛接班不多時。」
「說哪兩個字了?」
「大郞!」
「大郞?」
「是,你說,好笑吧,就說這兩個字,突然掛了。」
「可是,你為什麼不報告呢?」江平凡有點責備口吻道。
「我報告個啥呀,就這大郎兩個字?再說,當時,你們都在外邊,我向誰報告?」蔣靜麗噘著嘴不滿了。
「不不,你聽我說,」江平凡揮揮手,「靜麗,冷靜一下,剛才是我不對。你想想,大郎是啥意思?」
「能有啥意思,有人開玩笑,或者有人不小心打錯了唄,這是經常有的事。」
「不對,你再想想,咱們這裡,有什麼與大郎這兩個字有關係?」
「想不出有什麼關係,對了,武大郎,武松的哥哥。」
江平凡搖搖頭。
「 咱們這邊西山,還有個大郎廟!」
江平凡腦子裡「嗡」地響了一下,「對了,是它!」他把拳頭緊緊地握了一下,蔣靜麗不解地看著他。
「誰呀?」蔣靜麗問。
「她說的,可能就是西山那個大郎廟。你等等,我給郭隊打個電話。」
江平凡立即拿出手機打給郭志興:「郭隊,有個新情況,有人提到西山,一時說不清楚,我這樣想,你帶人去四嶺山,我去西山,咱們分頭行動。」
「是有什麼新線索嗎?」
「線索說不好,我想還是分頭行動機會更大。」
「好吧,那你去西山,」郭志興又問:「車我開走了,你怎麼去西山?」
「我自己想辦法。」
「好吧,西山路不好走,要小心。」
蔣靜麗聽見他們說西山,就問江平凡:「你要去西山?沒有車?是吧?」
「是呀!」
「用我的車!」
江平凡說:「就是,靜麗,不能回家了,你得跟我去西山,用你的車。」
「真的?」蔣靜麗高興道,「你帶我去執行任務?」
「是,不行嗎?」
「當然行了,我好幾次要求去,他們就讓我坐辦公室。」
「車子有油嗎?」
「有,昨天才加的。」
「好,馬上出發!」
蔣靜麗的車停在院子裡,開了鎖,蔣靜麗說:「你開還是我開?」
「我開吧,郭隊說,西山路不好走。」
門口有個小賣部兼賣早點。江平凡提了一墩純淨水,買一捆火腿腸和一包早餐餅。
「咱們邊走邊吃,算是今天的早餐了。」
「兩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呀。」
「留著讓別人吃。」說著,上了車,發動車子,向著西山急速開去。
7
汪槿妍從五六米高的水泥坑邊緣上摔了下去,水泥坑裡有頭一年落下的枯枝樹葉還有鬆軟的泥沙,她並沒有摔死,而是昏了過去。後半夜,她被凍醒了。
月亮已經落下去了,還有些微弱的星光。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心裡一陣竊喜。她也知道自己掉落在一個水泥坑裡,只是不知這是在什麼地方。她想,活著就好,想辦法從坑裡出去。
她動了一下,手被捆著。她就背靠著坑壁,把繩子放在水泥壁上磨。很快繩子被磨斷了,有點凍僵的身子也暖和了一些。
天漸漸的明了,汪槿妍看清了眼前的處境,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坑壁光溜溜的,根本攀不上去,坑的邊緣也沒有任何可以勾住或者伸下來的東西,她把磨斷的繩子接起來,使勁甩上去幾次,都沒有用,沒有掛住任何東西。她肚子裡空空,加上早晨的冷風,越來越覺得支持不住。她想,她現在要緊的是保存體力,局裡的同志們肯定會來救她,她相信江平凡一定會找到她所在的位置。想到這兒,更加有了信心,她便靠著水泥牆角,將身子緊縮起來,不久又昏昏的睡著了。
8
縣城西邊是汾河,再往西就是西山。在靠近縣城的西山上,有一座廟宇叫大郎廟。特殊年代運動時被毀,改革開放後又重修起。廟裡供奉的神像,有人說是狐偃,有人說是先軫,也有人說是介子推,他們都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的臣子。究竟是誰,說法不一,老百姓不管它,反正每年清明節前後,這裡要舉行一次廟會,周圍鄉村的人們還有縣城的不少人都來這裡趕廟會。廟院平時沒有人看守,除了廟會或者過一些特殊時節有人來燒香還願外,平時就冷冷清清很少有人來。
江平凡和蔣靜麗開著車,從城南過了汾河橋,沿著一條溝進去,有一條公路通向西山大郎廟。路是修廟時修的,植樹造林時,又整修過。拐拐彎彎,倒也不難走。
蔣靜麗很興奮,她問江平凡:「你怎麼想到來西山?」
「你不是說,有人打電話說了大郎兩個字嗎?」
「是呀。」
「西山上不是有個大郎廟嗎?」
「是呀?」
「這不就行了?」
「就憑這兩個字?」
「是呀,這還不夠嗎?」
「你是怎麼想的呀?」
「直覺,再說就真的不好說了。有時候,這個直覺挺管用的,當然,有時,也許不准。但願,今天是對的。」
車子很快就到了大郎廟門口了。
新修的廟宇,紅牆藍瓦,水泥台階,台階大部分已經開裂,荒草從縫隙里長出來。舊的枯萎,新的又從舊株上冒出來。廟的大門虛掩著,很顯得空寂。
「你說,槿妍會不會在這裡?」蔣靜麗問。
江平凡搖搖頭:「不會,沒有人來過。」
蔣靜麗「唉」了一下,很失望的樣子。
「進去看看。」
江平凡推開廟門,兩人走了進去。這是個四合小院,門兩側是鐘樓,東西兩邊廂房門都鎖著。正面是大殿,大殿的門關著,但沒有鎖。
「你看,這裡院子裡,台階上,灰塵沒有動過,說明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是呀,要是槿妍在這裡,肯定有很亂的印跡的。」
「可是,大郎是什麼意思呢?」江平凡沉思著。
蔣靜麗左顧右盼,她問:「你說,這裡供奉的是武大郎嗎?我來這裡趕過好幾次廟會,就是弄不明白,一直在想,他們為什麼要供奉武大郞。」
「哦,」江平凡又搖頭道,「肯定不是武大郎,至於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們走吧!」
廟的台階下面兩側,立著好多個石碑,右側又有一個亭子,亭子裡也是立著一個石碑。江平凡踱到亭子裡,看了一眼那個石碑。
「有什麼沒有?」蔣靜麗在廟門前問。
「沒有,」江平凡搖頭,「就是個功德碑。捐款的是個公司,專門為它修了一個亭子,立了碑。」
兩人出了廟院,江平凡又繞到廟院的背後,登上一個土坡,向四處瞭望。蔣靜麗也隨後跟了上來。
「那是什麼?」江平凡指著右邊顯出灰白色較平坦的地方問。
「是個蓄水池。」蔣靜麗說,「前幾年搞綠化,又修這個廟,那裡就修了一個蓄水池,把溝底的水泵上來,就儲在水池裡,用來澆樹。」
「走,去看看!」
江平凡跑步向水池方向奔去,蔣靜麗跟在後邊。快到水池跟前的時候,江平凡喊道:「靜麗,快點。這裡剛有人來過,你看這裡的草,都被人踏倒了。」
他不等蔣靜麗跟上,直接奔了過去,他看見那裡雜亂的腳印,也看到了地上的血。他蹲下身子,只見水泥澆鑄的邊沿上露出一段鋼筋,鋼筋頭上也有血跡。
蔣靜麗也跑過來了。
「這裡有血跡,」江平凡說著,用手指在鋼筋上摸了一上,「時間不長。」他轉過身來,順著雜亂的腳印到了水泥坑的邊上,第一眼就看見水泥坑中捲曲著的汪槿妍。
「汪槿妍——」他喊道。
蔣靜麗也跑過來,她也看見了:「是槿妍。」
汪槿妍在昏睡中,隱隱聽到遙遠的地方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努力睜開眼睛,但虛弱的她沒有力量再做任何表示。
江平凡看見她的身子動了一下,激動道:「槿妍,是槿妍,她活著。」
蔣靜麗也喊道:「槿妍——」
「快!」江平凡對蔣靜麗喊道,「去拿水,拿吃的,快!」
蔣靜麗轉身跑走,到車上拿水去了。江平凡手托著水池邊沿縱身跳了下去。
他扶起汪槿妍,她的身體冰冷。他趕緊將她抱緊,又把外衣脫下來,朝後披在她身上。
「槿妍,醒醒!」他喊著。
由於江平凡的體溫的原因,汪槿妍漸漸醒來了。她知道有人來救她了,而且知道是誰,她微微睜開眼睛,看一眼抱著她的江平凡,嘴角一絲淺淺的微笑,眼角流出一串晶瑩的淚珠,便也伸出胳膊將他緊緊抱住。
9
郭志興帶人到了四嶺山,一無所獲。正一籌莫展,江平凡給他打來電話:「郭隊,汪槿妍找到了!」
郭志興高興道:「在哪找到的?」
「就在西山。」
「人怎麼樣?」
「挺好!」
「誰和你去的?」
「蔣靜麗。」
「太好了,回去給你們記功。」
這邊,汪槿妍體力漸漸地恢復過來了。她站起來,身子有點虛,堅強道:「我們上去!」
江平凡將繩子扔到坑上去,再由蔣靜麗垂下來。他扶著她,讓她站在他的肩膀上,「能行嗎?」他問。
「沒問題!」汪槿妍抓住繩子,身子雖然還有點搖晃,但精神很好,蔣靜麗使勁將她拉到坑上來。
繩子再次垂一來,但是,繩子短,夠不到。
「平凡,夠不著,怎麼辦?」蔣靜麗喊道。
「你不會用腦子嗎?蔣靜麗!」江平凡喊道。
「怎麼用?」
「襯衫!」汪槿妍弱弱地說。
蔣靜麗立即脫下自己的襯衫拴在繩子上,吊下來,江平凡抓住了,攀著繩子爬了上來。
汪槿妍看著兩人低低嘆道:「就和過了幾個月一樣。」
蔣靜麗道:「江平凡,太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