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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2024-09-18 20:37:23 作者: 孤獨者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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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平凡略停頓一下之後繼續講道:

  「我接著說那個神秘的跟蹤者,他的真名叫盧志偉,遼寧鐵嶺人,一九六五年出生,一九八四年參軍入伍,到新疆服兵役,在隊伍上表現積極,立過一次三等功,曾在一次油田滅火的戰鬥中負傷,至今他的後頸上還留有一塊很明顯的燒傷的疤痕。盧志偉於一九八七年退伍,被安排到一家儀表廠工作。這是一家國營工廠,八十年代以後,效益不景氣,一直走下坡路。工人們三年內沒有發過一分錢的工資,但是,工廠的頭面人物們一個個肥頭大耳,都在市區的黃金地段蓋起了私人別墅。盧志偉跟工人們多次向上級部門反映情況,但一次次如泥牛入海。於是,盧志偉聯合多人上訪,多次被當地政府派人追回。接下來,盧志偉被工廠開除了,他父母的住房也被工廠收回,他的七歲的兒子也被工廠幼兒園拒收。於是,一個現代版的血濺鴛鴦樓上演了。工廠那些頭腦人物們有點太張揚了,他們經常出入豪華酒店會所從不避嫌,一天夜晚,他們六個人在一家酒樓上豪飲海吃,盧志偉闖進他們的包間,手裡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這六個人物當時就都被嚇嚇癱了,還有兩個跪地求饒,磕頭許願。但是晚了,尖刀很快插進他們的胸膛。六個人,兩個當場死亡,一個死在醫院裡,一個重傷,另兩個輕傷。事件發生後,這家工廠連續三天鞭炮聲不斷,殺人兇手盧志偉在眾多人的掩護下不見了蹤影。公安部曾網上追尋多少年,沒有結果。有資料表明,近幾年來,盧志偉已成為受僱於人的殺手,有好幾起無頭殺人案件都與他有關,他殺人的武器,就是一把特製的軍用匕首。這些,都是我從公安內部網上查到的。

  「正是那把只有我國西北地區的軍隊中才使用的特製軍用匕首,我聯想到了盧志偉。

  「就是這個盧志偉,他被人僱傭追殺六指人。他一開始並沒有當回事,殺一個煤礦職工或者一個小老闆易如反掌,所以他大意了。當他第二天準備退房離開的時候,他才知他殺錯了人,而此時,六指人已經如漏網之魚遠遁了。盧志偉這時才知不妙,一者,受僱於人,沒有完成使命,對於殺手來說是一種恥辱;二者,殺錯人而應死之人沒有死,將會給僱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決定必須儘快趕到某地方,第二次將六指人殺死。如果這次不能成功,以後的機會就幾乎沒有了。所以,盧志偉在大街上搶了一輛銀鋼摩托車,飛奔那個可以殺死六指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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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想到的是,那個六指人的生命安全正在受到威脅,但是,我們卻不知道他是誰,在什麼地方。

  想要找到這個六指人,最貼近的途徑就是再找王春花詢問。王春花與鞏細蓮在一起工作,鞏細蓮有一個手上長六指又在煤礦上幹事的情人,並經常從小門進入旅館,王春花不可能不知道。王春花那天閃爍其詞,是她拿不準該不該說。於是,我們決定再去找王春花問詢。但是,當我和汪槿妍走到北門路她家不遠處的馬路時上,卻聽見發生了車禍,王春花被車撞死了。肇事車撞人後消失了,而縣城以外的任何路段上都沒有發現與此事件有關聯的車輛。

  「肇事車極有可能仍然藏在縣城某個角落裡。

  「王春花被撞死的時候,她正站在馬路邊等什麼人,手裡拿著她的小靈通手機。在一輛紅色小車撞上她的瞬間,手機從她手裡飛了出來,落在馬路邊上。我們在她的手機里看到,就在發生車禍的前幾分鐘,有人和她通過電話,號碼顯示是8544707,這是附近一個公用固定電話亭的號碼。

  「我們復原當時的情景:有一個開紅色小車的人,用公用電話給王春花打電話,具體內容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大致意思應該是說,她家裡人(丈夫或者女兒)出事了,現在正在醫院或者什麼工地上,有一輛紅色小車前去接她,要她在馬路上等。於是,王春花急忙趕到馬路上來,等那輛紅色小轎車來接她,她也看見那輛紅色轎車向她開來了,但是,小轎車並沒有在她跟前停下來,而是加快速度向她衝來。王春花還來不及想就被車撞飛了,在送往醫院的路上死亡。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目的是想阻止我們調查。殺人者不想讓我們知道有關那個六指人的任何信息。

  「兇手在施行他的殺人行動之前,將紅色小轎車停在北城處一條小巷口,被幾個玩耍的孩子看到了。

  「第二天的下午,汪槿妍又去了出事一點,她也不相信王春花是意外。她在巷口看見了那幾個玩耍的孩子,她詢問了他們。那時正是五一長假,剛上學的孩子對數字和剛認識的文字都比較敏感,他們說出了那輛車的顏色和車牌上的前幾個號碼,那幾個字是晉J802,這是呂梁市的車牌號,而且她還觀察到小巷口的車轍印和馬路上的車轍印是相吻合的,她認定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當時公安局孫景昌局長正在召集刑警隊員們開會,郭隊長打電話要汪槿妍回來參加開會,汪槿妍當即報告了她的發現,孫局長亦即批准汪槿妍繼續跟蹤。不料這一跟蹤,汪槿妍出事了,她被人綁架了。


  我當時就很吃驚。我們去找王春花,王春花被撞死了,汪槿妍發現了重要證據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遭人綁架,這說明,我們的行動被人預先知道了。這個人是誰呢?找到這個人,成了破案的關鍵。當然,找到還不算,還得有證據。我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汪槿妍報告郭隊長說,已經知道了車牌的號碼了,這一信息,在座開會的人大部分都聽到了,說明,內奸就在前來開會的人當中。孫局在這期間上了一次廁所,郭隊也離開過,但我還不能懷疑他們,在座的人中誰都可以隨時向其同夥發出危急訊號。同時,我也確定,作案的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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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平凡繼續講述。如下:

  「汪槿妍被綁架的事等會再說,先說這個六指人。」

  「王春花這條線索是斷了,我們只好另想辦法尋找這個六指人。

  「我已經知道了殺死鞏細蓮的不是與她同床的情人,而且這個同床人是個六指。我在地上的拖鞋中發現了細微的顆粒,像是煤屑。經余晶雅確認,確實的煤屑。鞏細蓮平時住在旅館,她又是清潔工,也愛乾淨,洗涮是日常,拖鞋裡的煤屑不是鞏細蓮的,只能是那個同床人的即六指人的,他是個長期接觸煤炭的人。所以,我們就派李海同志到各個煤礦去查訪。李海去下煤礦查訪的消息,我們的對手很快就知道了。所以海子同志在偵查過程中也遇到了兇險和不小的阻力。他們想阻止我們偵查,至少想搶在我們找到六指人之前讓六指消失。

  五月十一日,海子終於有了線索,線索就是:老窯溝煤礦礦主王登發是個六指。

  「五月十一日,我們驅車趕往老窯溝,其時,我對於王登發的存活已經不抱希望。果然,我們在煤窯的半坡上王登發的住所兼辦公室里,看見了王登發住所內的已經腐爛了的屍體。

  「但是,有一個奇怪現象引起我的懷疑。那就是,王登發被人殺死在他的臥室兼辦公室里,可是,死者面部全部被砸爛毀壞了,而且右手不知去向。不用我說,大家可能已經清楚了,不知去向的正是那隻長著六指的右手。

  「兇手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呢?按常理這不像有仇殺。如果仇殺,他盡可以直面死者,為何要這樣隱藏呢

  「如果是雇兇殺人,殺手與王登發並無深仇大恨,將王登發殺死,便算完成任務了,沒有必要毀容斷手。這樣殘忍的做法,目的是什麼呢,我的第一感覺是,死者不是王登發。

  「死者既然不是王登發,那他是誰,我仔細查看了那具無頭死屍的脖頸,我看見了脖頸上那一片燒傷的痕跡,我腦子裡忽然一個閃念,冒出一個人來,是去年通緝的東北殺人犯盧志偉。盧志偉救火時脖子後部有燒傷,關於盧志偉,我們後面還要說到,後來我們也證實,這具無頭死屍不是別人,正是殺手盧志偉。在當時我沒有多在意,只是假設為某一個殺手。

  「那麼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就從這個假設說起。

  「王登發在五月二號的夜裡與汾都旅館的清潔工鞏細蓮同居,天快亮的時候,他發現鞏細蓮已經被人殺死,他很快明白殺手殺錯了人,殺手的對象的他自己,便很快逃離了那個旅館。殺人者天亮之後也知道他殺錯了人,便在街上搶了一輛摩托車繼續施行他的第二次殺人計劃。他知道王登發肯定要回到老窯溝煤礦的住所兼辦公室去,於是,他決定鋌而走險到老窯溝去殺死王登發,以完成僱主交待的任務。

  「但是,王登發並沒有立即回到老窯溝,而是到了東溝子村的相好徐翠蘭家了。殺手並不知道王登發到了東溝子村,他騎著搶來的摩托車到了老窯溝煤礦,而看門的駝背老頭也回家了不在煤礦,他輕鬆地進入到王登發住著的院子裡,將摩托車藏在存放炸藥的隔院裡,自己則潛入到王登發的辦公室,等待王登發回來自投羅網。

  「王登發在縣城裡買了一套新房子,房子交房了,但還沒有裝修,鑰匙就放在東溝子村的相好徐翠蘭家裡。徐翠蘭是個寡婦,他可能真的準備要和她結婚成立一個家庭了,也或許是為了討徐翠蘭歡心,所以將鑰匙交她保存。

  「王登發看見鞏細蓮被人殺死那一刻,突然意識到有人要殺他。他明白殺他的原因是,他有很貴重的東西在藏在一個什麼地方。我是後來才知道,是錢,是一筆巨款,二百萬。」

  「啊,二百萬!」在座的人一陣驚訝。

  「是的,是二百萬!頭一天,王登發到手一筆二百萬的巨款,就放在他的辦公室兼臥室里。」江平凡繼續平靜道,「這時,王登發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躲開追殺,他不能也不敢露頭了,因為他知道,想要殺死他的人隨時都可以知道他的行蹤。他很快就想到了他的城裡的新房子,他覺得在當前形勢下那裡還是相對比較安全。所以當務之急是拿上新房的鑰匙,回煤礦取上巨款,然後回城躲到城裡的新房子裡去。他要等待風頭過去,然後想法逃跑。至於這筆巨款的來歷,我們後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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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平凡繼續講:「王登發開車到了東溝子村,一直等到天黑下來,才從徐翠蘭家中拿了一把新房門上的鑰匙,然後直奔老窯溝煤礦。他得取出那筆放在箱子裡的巨款。」

  「王登發開車回到了老窯溝煤礦,回到了他原來的住處兼辦公室。

  「王登發不是本縣人,他是古橋縣人,在這裡,老窯溝煤礦可以說就是他的家。但是,嚴格地說,這個時候,老窯溝煤礦已經賣給了浙江一個姓胡的買賣人,早已不是他王登發的了。所以,他到他的住處來,心理上是警惕的。

  「王登發是個聰明人,由鞏細蓮的死,他知道他正處於危險之中,當他回到他的住處的門口時,他忽然看出了異樣,我們知道,他住的地方是三眼窯洞,正中間開門,左右兩邊是耳房。這時,他看見左邊那個耳房窯洞的窗簾掀起了一角,他吃了一驚。因為他知道他離開的時候窗簾是拉嚴實的,現在卻有一角掀起來了,他意識到有人藏在他的屋子裡。

  「而藏在屋子裡的殺手,整整在屋子裡等了一整天,加上餓和累,已經疲憊不堪了。更重要的是,他輕看了他的對手。他在屋子裡時曾經掀起窗簾向外張望過,當王登發出現的時候,他有點迫不及待了,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沒有將掀起的窗簾的那一角放下來,結果讓王登發看出來了。

  「王登發頓時有了主意,他打開他的房門,殺手從裡邊撲了過來。但是,王登發早有準備。王登發以前是打架老手,坐過監獄,在監獄裡,他經常和監友們切磋武藝甚至還教別人一招保命功夫。說起來,公安上的人都能懂,其實這一招也沒有什麼特別,就是在對手撲向他的當兒,他用雙手招架了一下,這是一種示弱的架式,但這一招特管用。首先是對手放鬆了防衛,注意力全集中於進攻上了。就在這一瞬間,王登發用力提起他的膝蓋,照准對手的襠部狠命一頂。這一招是相當致命的,對手不由自主往下一蹲,王登發照對手的鬢間就是一拳,對手倒地了。接下來的事就容易多了,王登發接連狠下殺手,將對方打死在自己的房間裡,他很快將自己的衣服換在死者身上,並用鐵鍬將死者的面部毀壞,把右手剁下來,他這樣做,正好將死者冒充成是他本人,造成他本人被殺的假相。他怕只剁下那隻右手會使人起疑心,就將屍首剁成好幾塊,假裝是有深仇大恨的樣子。這之後當然是拿了他的裝錢的箱子(殺手根本不知道這屋子裡有錢),關好門,開車離開了。他將剁下的死者的右手包在一個什麼袋裡,扔到了一個人們竟想不到的地方。這個意想不到的地方,還沒有人去過,等真相揭曉後,我們很快會去的,那時,我們就會見到這隻沒有什麼特色的右手了。

  「王登發在辦完這些事之後,連夜開車回城了,他也不敢再行動了,他只能先暫時待在他城裡的新房子裡,守著那二百萬現金,靜觀態勢的變化。

  「但是,他想錯了,想要殺死他的人已經知道他並沒有死,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他手上的二百萬現鈔,更為重要的是,他知道他們的很多的秘密,他們絕不能讓他帶著他們的秘密在這世界上招搖。

  「當我們趕到王登發城裡的新居的時候,他已經死了。這次是真的死了,兇手在殺死他之後,拿走了那二百萬,並將他屍體分割成塊,準備分次轉移。兇手很清楚,他做得非常漂亮,因為王登發已被認定死在老窯溝煤礦上了,只要將這裡的屍體分割轉移到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就萬事大吉了。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轉移,屍體被我們發現了。

  「奇怪的是,殺人者是誰呢?是誰總是搶在我們的前頭行兇殺人呢?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是在東溝子村徐翠蘭嘴裡才知道王登發在城裡有一套新的未裝修的房子的。她告訴我們,在我們到達之前的不多時,有一個留著長鬍鬚的人找過她,也從她嘴裡得知王登發在城裡的新房的地址,並且,我發現,這個人還偷走了新房門上的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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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中有人驚嘆道:「這好像是一個電視連續劇故事!那你能告訴我們,那個躲在幕後的真正殺人兇手是誰呢?那二百萬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是呀,兇手是誰呢?」

  「這不是電視連續劇故事,這就是最近發生在我們永靖縣的連環殺人案件,但這只是這罪惡的開端,殺人的暴行遠沒有結束。二百萬怎麼回事,殺人者究竟是誰,難道我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嗎?」江平凡說著環視一遍四周,眾人都驚羨地看著他。

  他的目光落在正中間的座位上時,縣長翁煜甲正笑眯眯地看著他,笑道:「對呀,我這個門外漢也聽出點門道來了。小江同志不愧是公安學生畢業的高材生呀,我們縣公安局局長不是畏罪自殺了嗎,殺人者不是他還能是誰!那是二百萬塊錢哪,為了二百萬,有人不惜鋌而走險,真是令人惋惜且發人深省哪!」

  「是的,殺人者就是原公安局局長孫景昌!」 江平凡點頭道,「當天在老窯溝煤礦死人現場,大家認為死者是王登發時,孫局長問了一句:死者有什麼親人嗎?其實他是明知故問,他當然十分清楚,眼前的死人,不是王登發而是那個殺手,他極想知道的是,王登發逃跑了,但是躲到哪裡了,這個隱患必須儘快除掉。當時李海隨口回道:王登發是外縣人,據說,他在附近東溝子村裡有個情人叫徐翠蘭。孫局長裝著不滿意,但是,他很快開車離開了。他得知東溝子村有個寡婦是王登發的情人之後,立即化妝粘了一個假鬍子換了便衣,到了東溝子村。正是因為這個小插曲,孫景昌進入我的視線,當時在場且離開的,只有他一人。但是,要想證明他是兇手,我得有證據。現在,大家已經知道了,證據找到了,他自我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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