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塵心懸浮於空中。
可是周身卻仿佛有著看不穿穿不透的一堵無形之牆，無論如何敲擊都無法穿破，就連聲音也無法透過這堵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下方的情況。
在那下面，村落之中。
寧塵心卻能夠看到有著另外一名與他相差無幾的「寧塵心」依舊在那裡站著，接著做他後續要做的事情。
這是什麼情況？
方才虛影所說之事又是什麼意思？
有疑問，那也就問了。
「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虛影的身影漸漸凝實，一名老者逐漸顯化世間。
老者正是之前人性考驗時出現的。
只聽老者雙手插在寬大袖袍之中，輕笑一聲道：「只是想讓你看看，你的選擇會帶來什麼結局，在看完結局後，也不知你的道心是否會動搖罷了。」
寧塵心皺眉道：「這是否是幻境？」
老者笑了，「是不是幻境有那麼重要嗎？如果你想要得到這裡只是幻境的答案，到時候結局就算會死很多人，你也會罪惡感更輕，以這種理由逃避的話，那你修煉的這條路又有何用？佛道與儒道皆是如此，修人先修心。」
寧塵心聞言眼中的迷霧似乎驅散，顯得更加清明，不由得朝著老者躬身道：「多謝前輩，是小輩著相了。」
「先別著急感謝。」老者瞥了寧塵心一眼，嘴角微揚道：「老夫還沒說這是幻境呢。」
寧塵心面色一僵。
老者笑道：「其他人或許是幻境，不過你的可是現實，這裡是混沌界東邊的某個地方。」
看著寧塵心那僵住的神色，老者心中冷笑一聲。
呵呵。
可算讓老子治住你們了，誰叫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在考驗之中瘋狂折磨老子的……嗯，雖然面前這人並沒有做那些事情，可不妨礙他們是同門師兄弟啊！
至於其他人……暫時也沒辦法整他們啊！
寧塵心看向下方，認真道：「如果當真往壞的地方發展了該如何？」
老者攤手，語氣輕飄飄的，沒有絲毫在意的道：「該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結局究竟是皆大歡喜還是如他們那些將士所說數以千萬計的生靈死亡，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到這裡。
老者的身形突然出現在了寧塵心的面前，看著寧塵心那顯得有些難看的臉色，露出一副看上去祥和眼神卻能洞悉一切的笑容，低語道：「不要想著自己能夠掌控一切，至少現在的你還無法做到。
世間所有的選擇都伴隨著兩面，選擇了這一面便代表要放棄另一面，不然為什麼叫做選擇呢？」
寧塵心眉頭擰起，目光落在村落之中，那十名將士在另外一名「寧塵心」的勸說之下帶著全村的人離開此地，回到城牆之內。
明明是按照他所想的在發展，可是為何心中的不安正在放大？
老者洞穿了寧塵心的心中所想，淡淡道：「看下去吧，看看你的選擇究竟會是什麼結局，你也不知道，老夫也不清楚。」
「這可是真實的，到時候無辜生死的人也是真的。」寧塵心沉臉道。
老者瞥了一眼寧塵心，道：「你想說你能救他們？還是說讓老夫去救他們？
且不提老夫還有沒有這個精力，世界上無時無刻都有人死，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之外，這修道界更多的死亡是為了權勢而死，為了爭奪利益而死，為了修煉而死，也有宗門王朝之間的戰爭而死。
這種事情無時無刻都在發生，你難不成全部都要管？」
寧塵心無言。
他沒有這個能力。
師尊也說了，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哪怕是他也不行。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都是將目光落在下方，時間流速並沒有加快，但是下方的場景卻如走馬觀花一般不斷切換。
敵軍鐵蹄踏過那如同碧波般的草原，將絲毫不起眼的村落碾成了碎片。
敵軍的力量明顯比城牆上的駐守力量要更強。
下方的「寧塵心」也出手了。
可是對方的準備更加充足，似乎早就預見了這種可能性，又或者說對這座城池看的很重，所以派遣出了更強大的力量沖城陷陣！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天。
在寧塵心蒼白的臉色之下，城牆崩塌。
敵方那成群的鐵騎揮舞著鐮刀沖入了城池之中，所過之處，牆倒地陷，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如割草般被斬殺。
其中便也包括了村落中的那些村民。
不久後。
正如那些將士所言，這座城池的崩毀，周邊城池也沒有倖免，盡數被敵方占領。
寧塵心在上空看著這一幕，神色沉重，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周圍的氣息……也搖搖欲墜，似乎隨意觸碰便會崩毀一般！
老者看著這一幕，雙手插在袖袍當中，淡淡道：「看來，你的選擇是錯誤的。」
寧塵心抬起頭看向老者，臉上沒有絲毫血色，慘笑一聲道：「可……難道就放任那些村民被當做人肉炸彈嗎？」
老者挑眉道：「如果是老夫選的話，自然也是選擇保下那些村民，畢竟如果換做是我，也是那些村民對我有些恩，跟老夫有些因果牽連，至於王朝？他們的性命與老夫何干？」
「保人當然是保自己認識的。」
說到這裡，老者看向寧塵心，笑道：「所以你的選擇並沒有錯，只不過是看你過不過得了心中的那一關了。」
寧塵心陷入了沉思之中。
選擇並沒有錯？
真的沒有錯嗎？
方才的選擇，說小了點是哪邊都不想放棄，哪邊都想保。
往大了點說，這又何嘗不是在小家和大國之間做取捨呢？
老者見寧塵心陷入了思考，也並未打擾，只是安安靜靜的盤膝坐在一旁，看向半空，呢喃道：「沒想到那位的意志竟然選擇了他，不過……他的想法貌似有些危險吶。」
寧塵心並沒有聽到這句話。
如今寧塵心的想法就仿佛陷入了死胡同之中，怎麼樣都無法從中跳出。
救小家，舍大國？
救大國，舍小家？
如何取捨？
取捨之後，又如何去過心中的那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