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蓉的眼眶在那一刻變得濕潤,仿佛有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卻只能化作無聲的淚滴滑落。
雲靈雖然心中也涌動著複雜的情感,但她依然保持著冷靜與堅定,輕聲說道:「你們得儘快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趁著天色未亮,我就會安排人送你們離開。」
兩人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行囊里裝滿了必需品和一些珍貴的記憶。
雲靈又叮囑了幾句之後,又去了吳淵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夜色已經悄然降臨,整個府邸被一片朦朧的月色所籠罩。
雲靈剛走出不遠,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車夫探出頭,恭敬地稟報導:「殿下來了。」
雲靈心中微微一動。她正要下馬車,卻見蕭煜已經掀開車簾,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與擔憂:「你倒是楚楚擔憂,操心的事情比我的還要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那個需要肩負重擔的女王爺呢。」
雲靈不禁失笑,她輕輕抽回被蕭煜握住的手,柔聲說道:「殿下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不放心南春罷了。你知道的,她性格執拗,不肯輕易回京。」
蕭煜順勢坐下,再次拉住她的手,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那你呢?你也一道離開吧。這裡的事情,自有我來處理。」
雲靈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看著蕭煜,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們一道面對不好嗎?無論多大的風雨,我都想與你一同承受。我要做你的王妃,至少得做出一些能夠與你相匹配的事情來。這些事情,我有能力去面對,而且不會成為你的拖累。我也想看看,顧航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蕭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微微張了張嘴,卻似乎有些語塞:「我想讓你與我一同面對的是和煦的風、溫柔的雨,而不是這充滿刀光劍影、危險重重的局面。淮南王是否甦醒,又能阻擋顧航什麼呢?他現在不正需要一個藉口來謀反嗎?」
雲靈想到各種關結:「所以朝廷給了他一個藉口嗎?」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忍:「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為什麼非要選擇這種最極端的方式呢?」
蕭煜感受到了雲靈的憤怒與不滿,他輕輕握住雲靈纖細的手腕,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靈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若是顧航不動手,我們又怎麼能夠名正言順地削藩、斬草除根呢?這是為了江山社稷的安穩著想。」
雲靈聽著蕭煜的解釋,心中的憤怒卻並未平息。她看著蕭煜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可是這樣的犧牲太大了。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決問題,為什麼要讓那麼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呢?蕭煜,你明明知道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蕭煜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輕輕嘆了口氣,問道:「你是在生我的氣嗎?還是心疼顧航了?」
雲靈聞言,心中一陣惱怒。她用力掙脫蕭煜的手,直呼其名道:「蕭煜!你耳朵是擺設嗎?我剛才說的是『先前』!現在你若是不願意了,悔婚也來得及!」
蕭煜被雲靈的話噎得一時無語。
雲靈輕輕咬了咬下唇,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再次開口時,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蕭煜,你若是不想悔婚,等到我們回到汴京,便成親吧。」
蕭煜聞言,臉上先是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但隨即又被一絲憂慮所取代。他緊緊握住雲靈的手,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為何突然間又改變了主意?外界都傳言,你是為了逃避與我的婚約,才悄然離開汴京的。」
雲靈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疲憊。她緩緩說道:「蕭煜,還是沒有明白,我是為了躲避皇帝的糾纏才離開汴京的。你根本無法想像,他對我說了多少荒唐的話,做了多少荒唐事。正因如此,我才極力避免與你們蕭氏皇族有任何瓜葛。阿姐在深宮中已過得極為艱難,你府里還養著一位體弱多病、期期艾艾的妾室。」
說到此處,雲靈的眼眶微微泛紅。
蕭煜連忙將她拉近了幾分,眼中滿是歉意與無奈:「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如果那日不是母后決然地燒了慈寧宮,或許你根本無法順利逃脫。這件事,我一直不敢提起,生怕觸動你的傷疤。也是我的傷疤。是我的疏忽,差點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雲靈聞言,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打轉,她想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若非慈寧宮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耶律瑜的救援其實都晚了。那一夜,充滿了恐懼與絕望,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
蕭煜望著雲靈,心中所有的疑慮在這一刻仿佛都煙消雲散了。他溫柔地說道:「原來,你才會如此迫切地想要逃離汴京。靈兒,從今往後,所有的風雨都由我來承擔,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至於妾室,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從未喜歡過她,也從未將她當作自己的妾室看待。等回到汴京,我便安排人送她回老家。此生此世,我只願娶你一人,永不納妾。」
雲靈聽著蕭煜的話,心中的感動如潮水般湧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她看著蕭煜,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自從父兄離世後,你就是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了。我又不是鐵石心腸,你以為我真的不喜歡你嗎?」
喜歡也要克制,喜歡也要壓在心底。
她哪裡再敢放肆喜歡一個人,她不想再被傷得體無完膚。
蕭煜驚訝,欣喜,將雲靈摟在懷裡,「你想在哪裡,便在哪裡。等這件事結束,我便帶你去別處。汴京,你若是不願意回來,我們便永遠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