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呂家主眼神又要迷離,楊忠手上稍微加了把力氣。
「楊公子見笑了!」
不愧是人老世故精,一時失神並沒有讓呂家主繼續失態。
迅速調整道:「我是過來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添置的!」
「家主太客氣了!」楊忠復又拱手繼續道。「我已是唐突叨擾了,如今兵荒馬亂,老丈能收留,小子謝過了,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願亂世安平!」
「舉手之勞而已,在下有不情之請,想和公子說說。」
呂家主繼續說道:「剛才公子提及鳳凰入山一事可當真?」
「自然是真,安敢相欺!」
楊忠就把上山路線、遇老人和逐鳳等事再次和呂家主陳述了一遍。當然,老人奪鞋打臉的橋段自然省略掉。
「那鳳凰臨近玉皇頂不見蹤跡,小子路徑不熟失足至此,自感蹊蹺,但也理不清所以然!」說實在的,楊忠真不知被老頭用鞋扇暈後怎地到呂家莊。
「哦,公子說的方向倒是對的,老朽從記事起近甲子,可以說附近地勢走向瞭然於胸。」
繼續問詢道:「汝孤身至此,可有相隨之人?」
這老頭已從初入房間時震驚失神中走了出來,開始套楊忠話。
「我無伴從,隻身……」
講真,無論前世怎麼沒的,還是如今自己六親皆沒!現在的楊忠也是滿腦袋毛線,剪不斷,理還亂!
看到他神色黯然,老人連忙安撫:「觸及公子傷情,小老兒冒昧了,不方便處無需言說。」
「我無不可說的,只是無從說起!」楊忠半真半假說道。
自己咋來這的,的確無從說起。
武川動亂,在家父帶領下避亂河北中山,但亂世哪有淨土。暴動的民眾大多是新都發配的逆賊盜匪,起家幹得就是無本買賣。
他們這些世家變成了亂民眼中的肥羊和糧食。還有不少世家因遷都所累,也是怨氣衝天,藉機舉事,其結果就是楊忠變成了孤家寡人。
「吾先君乃武川鎮都指揮使寧遠將軍楊楨,清剿暴亂殞命。隨同遷移的家眷、軍屬皆被衝散擄掠,自是凶多吉少。」
「公子節哀,小老兒著實唐突了!」
莊主呂泰起身拱手說道。
「老丈切莫自責!吾隨先君平亂,大小數十戰,血可漂櫓,自是見慣生死離合。只是一路行來,尚存些許少年心性,恍惚自艾。」
見老人言語得當,禮數周全,還能照顧自己情緒。楊忠也有了傾訴之念。
「我來此地,登泰山。覓先賢石刻墨寶欲見學增智。此外,欲登頂看天之廣闊,拓衍格局,抒心胸鬱結之氣!」
「著實苦了小郎君了!我乃鄉野土著,雖沒見過世面,但是還能切身體悟到你之艱難!」
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忝居泰安福地,得寶山庇護,才有這小家小戶。」
「老丈說的極是!雖天下朝代更迭動亂,但對於欲立正統之君,赴泰山是證道是名舉。」楊忠附和道。
「不是自誇,我泰安於亂世,也算得上是淨土了!小郎君,不嫌棄,就多住幾日。」
老頭把對楊忠的稱呼從公子悄然轉換成小郎君,親近拉攏之意若揭。
「那就叨擾老丈了!」楊忠也是打蛇隨棍上,欣然應諾。
見楊忠未推辭,老頭開始了表演!
「哎,我有話真不知如何講!」
「老丈請講,我自當知無不言。」
楊忠也不知老頭要賣什麼藥,客套著支著架。
其實老頭自打見楊忠第一面,就相中了他。加楊忠剛才的金身加持,充分說明這這小子絕非池中之物,更何況自家的姑娘眼看著孤芳自賞要過花期。
咋論,都不會放過這送上門的機緣。
「小郎君走後,家女苦桃罕見不依我言安排,口口聲聲要追責公子。小老兒雖不是世家大戶,但苦桃的妝容禮儀還是循禮蹈距慣之。今儀容不整,禮數不顧,有些讓老夫不解,你們是否存在爭執誤會?」
呂老頭說的斟詞酌句,楊忠聽得老臉不禁一肅。
白花花一片,要說沒看見缺德,要說是看見了有點缺真實畫面!
池塘距院牆十丈外,水源來自牆外。院牆與池塘之間是隔煞的土丘。上面綠植茂盛,從池塘這邊看,又與牆外遠山融於一色,設計有巧思,既保護了院內隱私,又不破壞風水格局。
可是,自己是如何穿山越牆,栽進池塘里呢?
看著楊忠目光閃爍,欲言又止,老頭接著說道:「公子,可有難言之隱?」
這老頭,又把小郎君換成了公子,語言變正式,還真有點小壓迫感。
「這個,老丈莫怪,只是我不知從何說起!」轉世也沒修煉出個厚臉皮,血色上涌,愈發讓氣氛變的古怪。
「小子什麼也沒看見,也不清楚是如何墜入池塘,不知老丈信否?」
楊忠這話說的沒毛病,他的確是沒看清,也不知道咋進來的,但事情就是這這麼發生了!
「我信!」老頭一本正經、一臉虔誠答道。
這直接把楊忠給整不會了,遲疑問到:「老丈信我所言?」
「篤信,公子可否婚配?」
老頭言辭鑿鑿,繼續問道。
「這……?」
這哪是信啊,這分明是步步為營,給自己套韁繩啊!
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無論幾世為人,累世無不錚錚鐵骨,盡責報忠。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難和怕,如今讓人給堵到這了!
「小郎君無需多慮!」
看著楊忠表現,咋能斗得過這這亂世人精。把公子又換回成小郎君,親近和善之意沛然。
笑吟吟繼續道:「我就是問問,日後好做打算!」
得,這一世醒轉真是驚喜不斷!
排兵布陣的頭子,被一鄉村老頭逼至一隅,著實得多寫幾個感嘆詞一抒心意!
誰讓咱理虧在先,又不能自證清白。
楊忠起身拱手,正色躬身道:「老丈,在下未曾有婚配!」
端是言簡意賅,心想愛咋咋地,大不了負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