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甚好,甚好!」
老頭聽完連聲叫好,大有撿著金元寶的架勢。
「如此,小郎君早點休息,明日我再叨擾!」
客套話說著,呂家主轉身離去,留下了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楊忠呆立原地。
「就這,也沒說個啥啊?」
楊忠此刻悻悻然,這比看不清楚的白花花還折磨人啊!
我們中華的語言上下幾千年就是這麼有玄機,知道你在說啥,也知道你想幹啥,我就不點破,你且悟且猜。
老頭想幹啥?
難道不是想讓自己負責嗎?
盤腿坐定,分出一縷魂絲,跟上在下人面前裝模作樣負手而行的呂家主。
兵者,詭道也。
大白話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時值夏末,莊內道路邊上槐花怒開,黃色的小花朵,灑滿了葉面,老頭禁不住心花怒放。
「此子不凡,金身入體,雖沒看清楚面目,但絕非池中之物!」
「哈哈,天賜機緣啊!」
老頭忍不住笑出了聲,引得跟隨的呂剛頻頻側目。讓剛剛依附在老頭身上的楊忠更加摸不著頭腦。
「不用跟了,讓廚房給小哥準備些飯食,給送過去。無需刻意備餐,但你要注意言行,別怠慢驚擾了客人。」
呂剛領命而去。
「哈哈哈……」
老頭再無顧忌放聲大笑,引得莊子裡引頸探望。
楊忠被老頭徹底給晃悠懵圈了,這老爺子多少有點病吧!
「大爺,恭喜、恭喜!」迎面而來的族親拱手賀喜。
「何喜之有啊?」老頭一臉懵。
「大爺啊,你喜形於色,近年少有見識,應有大喜事才對啊!」
此時,老頭才回過味,自己這是真相了。
隨即正色說道:「適才見客,欣聞山間鳳凰于飛,應是吉兆,忘形失態,見笑、見笑!」
「鳳凰于飛乃是姻緣動,是不是小姐……?」
「阿奴,切莫聲張!吉兆安定,自有好酒痛飲,你切莫聲張!」
楊忠此時猜出了個大概,這老頭是盯上自己了,甚至是已有具體的想法。
總之,不是往壞的方面發展,那就稍安勿躁,且看看,他如何打算。
利用附著在呂莊主身上的魂絲,楊忠藉機熟悉呂家莊情況。
這是深入骨髓的習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呂家莊是典型的以族親糾集而成的塢堡。
此時呂家主走的是堡中的主幹道,放眼望去有三四十丈進深,兩側則是分巷輔道,連接各個住家。
整個塢堡類似於放大版的四合院,不及後世的四合院周正,加上雖是族親但貧富不均,房屋大小參差不一,主打一個安全和宜居。
整個塢堡不大,略顯粗放,四周院牆修的倒也紮實。
呂家主住在二進院子裡面,算是統領與權威的體現。在吩咐管家的婆子去叫小姐後,老頭中堂坐定,尋思著如何跟女兒說。
此刻,外面匆匆走進一青年,乃是老人的兒子呂道貴。他中等身材,模樣倒還周正,只是開腔就暴露出了本色。
「父親,北邊流民粗鄙好鬥,您不能收留來歷不明之人啊!」
先不說其他,張嘴就教老頭做事,引得老人直皺眉頭。
看看人家的公子,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心道人比人氣死人,誠不欺我!故更更堅定了心中打算。
「為父自有打算,你且安定。」
按捺住自己情緒,繼續問詢道:「當下莊內可動員多少人守堡,可有難處?」
「現在堡內一百二十餘戶,加上大戶的下人不足千人,能抽調守堡的有兩百餘人。如有亂軍劫掠,實無自保能力。我等鐮刀、鋤頭,斷不是弓弩、長矛的對手!」
「打不過與不設防是兩回事,我等防的是盜匪而不是亂軍。
只要能做到一擊不潰,盜匪自然不會與我們消耗。
對付亂軍是朝廷的事情,這就是兵對兵、將對將。盲動即是損耗,想清楚,才能做明白!」
「製備強弓硬弩,才是守堡的根本,沒有趁手的武器,我等怎能做到一擊不潰!」
這哥們真把自己這個莊當城守,把百姓當兵使了!言語中多少有點不服氣!
「愚鈍之極,你是能開強弓,還是會用弓弩?再說,我們小小塢堡能對抗亂軍?」
平復了一下情緒,老頭接著說:「你且多向爾等族兄問計,商議好應急方法,先把重點放在防盜匪上!」
「爹爹,找我有何吩咐?」
站在門外的呂苦桃,見父親安排完畢,輕聲問詢道。
老頭繼續安排道:「你且去,不要總想著花錢購置兵器,此舉是禍非福!」
交代好兒子辦事,老頭轉臉看向自家姑娘,臉上掛滿了慈祥笑意。
「找你來,自然有事。來來來,且坐。讓為父好好看看!」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念頭通達興自高!」
在楊忠那裡的驚喜連連,讓老頭多年心頭鬱結之情一掃而空。
眼前自己姑娘是越看越好看,禁不住嘖嘖出聲。
「爹爹……」被父親如此觀看,呂苦桃不禁羞紅了臉,膩聲撒嬌道。
「哦,哈哈,倒是爹爹著相了啊!」
老頭略微收了收自己的情緒。正色問道:「今天的小郎君,你之前是否見過?」
「孩兒從未見過,那廝好似從天而降,悄無聲息的就出現在池塘邊……」
想起之前的一幕,呂苦桃不禁臉色微變,隨之聲音也越來越小!
要她怎麼講呢?
洗畢羅衫,正值中午後宅無人,自己一時興起,變身浪裏白條。
令她難以啟齒的是,手托白桃比劃左右大小的時候,眼前一暗,抬眼看就發現近在咫尺的楊忠。
好死不死的是這個傢伙,兩眼圓睜直瞪瞪的看著自己雙手捧桃,鼻血濺落,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對,他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問我信不信!
怎麼可能不是故意的,自己穿罷衣服,狗賊的窺視的姿勢都沒變。還說本帥!
「啊呸!」呂苦桃忍不住輕啐出口!
看著自己姑娘神色變換,老頭忍不住浮想聯翩。
雖然自己經有了把苦桃許配給楊忠的想法,但見姑娘這神態,做老爹的還是有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心痛。
「他有無非禮之舉?」老頭下意識問道。
「沒有!只是這人出現的蹊蹺,沒反應過來!多虧是你們來的快,否則我拿棒槌捶死他!」
「不妥吧,他既然沒有失禮之處,闖入後院就要捶死他,有些過分!」
「哼,就要捶他,一看就不是好人,省的到處作妖使壞。」
楊忠此刻是真心冤屈啊!一個漂亮的小娘子,銀牙緊咬,一句一個要捶死他,貌似言語不假。
可是,自己真真是入眼一片白花花,根本沒看清楚啊!
那個該死的老頭子,拿鞋把自己扇的是眼的確對不住焦距。
要說這倆人沒啥事,呂家主是真心不信。
但一想真有事,自己咋就這麼膈應呢!
「你也不小了,為父有意把你許配給他!」
老頭也不做作,直接了當給自家姑娘攤了牌。
「我不嫁!」
「我不娶!」
幾乎異口同聲,倆人反應出奇的一致!
不過,楊忠的一縷魂絲無言語能力,反對亦是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