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烈已確定留在白雲觀,趙方旭和王子仲也算大功告成。公司業務繁忙,趙方旭囑咐了呂烈幾句便先行告辭離去。
王子仲則被宗純極留下,好好敘敘舊,吃頓齋飯。
王子仲欣然應允,二位長者結伴在白雲觀里,休閒散步,邊走邊聊。呂烈,董知難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
宗純極微微仰頭,看著遠方:「王老居士,人生匆匆,歲月不待人吶。」
王子仲感慨地點點頭:「的確如此,這些年我歷經諸多世事,常感世間煩惱無盡,不知該如何解脫。」
「煩惱皆由心生,心若淡然,煩惱自消。世間萬物,皆有其規律,莫要強求,順其自然便好。」
王子仲若有所思,眼神中透著無盡的緬懷和眷戀:「難以釋懷,又怎會不強求。年紀越大,反而越是著相,心中執念愈發深重。」
「還是放不下尊夫人?」
王子仲停下腳步,情緒激動起來:「如何放下?做不到,更不甘心。碧落黃泉,我也要執著下去,咳咳.....」
王子仲突然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呂烈和董知難大驚,趕緊上前扶住王子仲,為他扶胸順氣。
「王老前輩,您怎麼了?」
董知難掏出一個葫蘆狀的藥壺,從裡面倒出兩顆綠中泛白的丹藥給王子仲服了下去。
隨後運氣真炁,輕點王子仲背後多處要穴,再輕按其背心,渡真炁幫他撫平氣咳。
這位董知難大師是王子仲門下的扛鼎人物,為人沉默寡言,卻是少有的內外全科醫者,在異人圈子裡頗受讚譽。剛才緊急處理,不慌不亂,認穴之精準,分毫不差,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王子仲漸漸平復下來,勉力一笑:「讓各位見笑了。老朽身為醫者卻能醫不自醫,只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只是多年來無法實現多年夙願,只怕死不瞑目,咳咳咳..」
王子仲再次咳嗽起來,身軀單薄且無助,生命的氣息似乎在一點點流逝。
呂烈看得心酸,想要幫助王子仲,卻不知如何下手。
「王老前輩,你這身體就沒有其他的救治方法了嗎?」
王子仲淡淡苦笑,坦然回答:「純極真人曾替我想過想過一個辦法,全真有一續命秘法,或可助我多停留世間一些時日。只是條件苛刻,至今未能如願。」
呂烈忙問道:「有何條件?」
「一直缺乏一個關鍵。這秘法需以天地人三才布下陣法。純極真人坐鎮天位,出陽神,聚神氣以通明;玄微真人坐鎮地位,使命法,聚精魄以滋身;『人』位,需運玄功,聚真炁以貫通天地,再助老朽破舊立新以續命。」
「坐鎮『人』位,需炁如深海,元陽未泄,且身體強健。」
「但還有最為苛刻的一點,『人』位需要在功成之後,將『天、地』兩位湧出的力量和老朽體內的多餘真炁吸入自己的身體,承受撤陣的全部壓力,極為兇險,稍有不慎便會爆體而亡。」
「找了數年,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老朽身為醫者更不願為了自己活命而犧牲別人的性命。」
呂烈聽完,忙說道:「晚輩完全符合要求!晚輩元陽未泄,獨門秘技星移斗轉有轉功卸力的手段,而且多年前得奇遇,已洗經伐髓,八脈齊通,百穴清明,定可相助王老前輩。」
宗純極和董知難聞言都十分驚喜,唯有王子仲面露凝重之色,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呂烈小友好意,老朽心領。只是這法子兇險異常,老朽已是風中朽木,怎可用你這如日初升的性命去賭!」
「老前輩放心,我很珍惜我的性命,我比任何人都怕死,都更渴望活著!晚輩敢於嘗試,自然有十足信心。」
王子仲面帶不忍,還是不肯同意,不住的搖頭。
呂烈正色道:「王老前輩,您相助於我,救我性命;而如今我又剛好助你活命,這是我倆結下的善緣啊。還是在此道家聖地,不正應了天理循環。」
「度人無量天尊!無雙與我道門有宿世緣分,這番話可謂靈通慧明!王老居士莫再遲疑了!」宗純極出言勸道。
王子仲看著呂烈,又看了看宗純極,二人眼中全是堅定。終於點頭同意:「呂烈小友一片心意,老朽感激不盡。救死扶傷為正道,豈因己命害他人!若是在陣法中,小友有任何異狀,老朽就算自盡也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
見王子仲同意,宗純急忙命人辟出一間靜室,將一切準備妥當。
除陣中四人外,只留下了劉興揚和董知難作為護法,以應不測。
王子仲坐在中心,宗純極、張玄微、呂烈分站天地人三位,彼此呼應,成為完美整體。
呂烈只穿著褲子,露出精壯的軀體,方便等會兒排出多餘真炁。
一切就緒,宗純極盤膝坐定,屏氣凝神,陽神顯出。宗純極的陽神攤開雙掌,將閃著金光的精神之力注入王子仲天靈;張玄微雙目綻出藍色精光,身上顯現出青白色的魄之能量,似水流般慢慢覆蓋王子仲的身體。
呂烈以六儀核心運轉瀚海心訣,紅色的炁如滾滾波濤從身上涌了出來,漸漸灌滿了整個靜室了,將所有人包裹住。
董知難和劉興揚看得目瞪口呆,此等浩如煙海的炁量真是聞所未聞,這等奇妙陣法更是見所未見!
王子仲的身軀漸漸變得奪目,閃耀金光。本來有些衰敗泛灰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
宗純極開口說道:「無雙!發出更多真炁,讓你的炁變得更為濃稠。」
「是!」
呂烈繼續提升真炁運轉,此時他還只出了六成力,尚有不少餘力,心中大定。
「玄微,無雙。收斂心神,穩住氣息。接下來需要長時間保持,為王居士破舊立新!」
坐於陣中的王子仲,此刻身上形成了一個強大氣場,如同螺旋,天地人三股力量環繞於身,漸漸納入。
四個小時過去,三人都身現白汽,大汗淋漓。
突然,王子仲身上的氣場快速收縮,成了一個細細的光柱,從他的眉心緩緩鑽了進去。
王子仲仰頭向上,嘴巴微張發出無意識的低吼,雙眼閃爍金光。
一炷香的時間,光柱終於全部鑽進了王子仲的身體。
此時,三才陣似乎一個氣球,從人位被突然戳破了。所有的真炁排山倒海般向呂烈涌了過來。
呂烈用身體全部接住,似乎身在洪水奔流之中。
急忙運轉核心,以穴道為入口,血脈筋絡為河道,將所有力量分散開吸入自己體內。
「六儀——貪合忘生!」
呂烈運轉玄功,將多餘的力量通過三大穴道盡數排出體外。
太沖!合谷!風池!
真炁激盪,像是空穴來風,吹得眾人雙眼迷離。
片刻後,風消雲散。
呂烈收功,睜開雙眼,看向王子仲。
王子仲此時緩緩睜開雙目,身上的皮膚似碎屑般飄落,長出一層較為年輕的新皮膚,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下自身的狀況。
只覺得多年未曾有過的身輕體健,神清目明。
宗純極欣慰笑道:「福生無量天尊!王老居士福澤深厚,這續命之法成了。當可再有十年以上的陽壽。」
王子仲千恩萬謝,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