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鎮是在一個舊城址上建立的。
鎮門也是城門。
雖說只是最為簡陋的石磚牆，厚木門，也有一定的防禦作用。
如今卻被什麼怪物撞得稀巴爛。
那是一隻如棕熊般大小，人面豬身的怪物，渾身長著鋼絲般的黑毛，壯碩無比。
腥臭的口水滴落在地上，讓人直犯噁心。
一股強烈的氣息自它身上向外擴散，像是實質般的惡臭。
空地上橫七豎八倒著十多個人，還有各種殘肢斷腿。
有幾個穿著官差服，剩下的則是青龍幫的打手。他們身上遍布傷痕，大多都沒了生息。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青龍幫主少了個胳膊，單手撐起繚風刀，神情不甘地瞪著眼前的豬妖。
「妖魔。」
一旁的鄭屠戶也是渾身浴血，他胸口裂開一條猙獰的傷口，深可見骨。
「呵，我就不該答應你。罷了，反正也跑不掉。」
青龍幫主自嘲一笑，有氣出沒氣進。
暴雪剛至時，鄭屠戶找上門來，告知有可能發生妖禍。他考慮再三，選擇相信這個跑過江湖的屠夫。
唇亡齒寒。
於是他們聯合衙門，集結了鎮裡僅有的戰力，守鎮門。
可沒曾想，二十幾號武夫，都敵不過一匹豬妖。
他們兩個一流武夫聯手，在豬妖面前，依舊不堪一擊。
豬妖肥頭大耳的臉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憨笑：
「哼哼，為何，不乖乖聽話。聽話，才不會痛，哼哼。」
「妖魔！你難道就不怕斬魔司問罪嗎！？」
鄭屠戶怒不可遏。
一想到臨水鎮會遭妖魔毀滅，他便抑制不住怒火。
「哼哼。我家主人說，斬魔司管不到這裡來。可以，隨便吃。」
豬妖孩童般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顫。
「隨便吃……」
青龍幫主表情苦澀。
鄭屠戶攥緊的手指甲插進肉內，感到深深的無力。
妖魔，是遠強於武夫的恐怖存在。
武功招式打在它們身上如同撓痒痒。而幾縷妖氣卻能煞得他們難以靠近。
這是先天的差距。
鄭屠戶竭力壓制住紊亂的呼吸，眼神中沒有一絲退卻，甚至企圖再戰。
這頭豬妖似乎料定了時機。
恰好在暴風雪封路的時候襲擊臨水鎮。
他們退無可退。宛若狼入羊圈。
鄭屠戶唯一能做的。
便是拖住這隻豬妖，讓鎮裡的百姓能多一點逃竄的時間。
跑進深山老林，好歹還有些許生還的可能。
鄭屠戶雙手握住長刀，嘴角忽然浮起一抹笑意。
好在。已經提前通知了那傢伙。
那小子聰明至極，武功也高。這時候，應該能帶領一部分人逃離吧。
有他作為領隊，應該能讓更多人獲救。
「如此也好。」
鄭屠戶神情釋然。
他將僅存的內氣全部聚起，準備殊死一搏。
正在此時。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一條烏黑而破舊的圍裙，還沾著不少豬肉沫，顯得幾分油膩。
年輕俊朗的臉上卻充滿滄桑，稀疏的鬍鬚雜亂無序。
「老頭，人要服老。不行別強撐。」
李秋夜掃視了一圈，將目光定格在那頭豬妖身上。
高姑娘躲在一旁，正努力將戰場邊緣尚有氣息的人搬離此地。
「你……你怎麼在這！我給你的信沒看見嗎！？」
鄭屠戶比對戰豬妖時慌張得多。
「看見了，不等於我要執行。何況你藏在豬肚裡，早就被我一口吞了。難怪這麼有嚼勁。」
李秋夜淡淡一笑，向前踏出一步。
鄭屠戶還想說什麼，但看見那堅定的背影，話到嘴邊卻道不出口了。
只能化作一聲不知是喜是悲的嘆息。
李秋夜緩緩拔出身後的殺豬刀，指向那頭兇悍的豬妖：
「你可知，這是什麼刀？」
「啥？」
豬妖神情痴傻，卻不忘步步緊逼。
洶湧的妖氣撲面而來，像是一陣熱風。
「殺豬刀。」
話音未落，李秋夜的身影驟然消失。
他的步法極快且靈活，以一個極其飄逸的姿態從側面繞進。
豬妖反應過來，向前猛地一撲。
李秋夜好似預料到一般，迅速下屈，以一個滑鏟掠過。
同時一道寒芒斜切而去。
刀光閃過。
這是巔峰武夫的全力一刀。
也是李秋夜七年淬鍊殺豬刀法，首次面世的一刀。
「呲。」
那豬妖還保持著向前撲的動作，脖子上卻出現了一條明顯的紅色細線。
「哼哼，怎麼……了……」
它感到有些許恐慌，視野中的世界忽地顛倒起來，好一陣天旋地轉。
「啪。」
偌大的豬頭砸在雪地上。
鮮血，染成了一灘刺目的血泊。
「成功殺死第100隻豬。目前進度100/100。」
「功能正在解鎖……」
「解鎖功能——氪命。可吸收妖魔剩餘壽命。可將壽命加點武學，以得到相同時間的修煉進度。」
「成功斬殺開智豬妖，獲得豬妖剩餘壽命：243。」
【剩餘壽命：309】
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可謂是收穫頗豐。
「果然，豬妖也是豬。」
李秋夜小聲嘀咕了一句，拍了拍身上的雪。
「秒了！？我靠，這麼生猛！」
青龍幫主頓時有了精神，似乎沒那麼快要死了，
「有這種高手你早點叫出來啊，鄭老哥，白死了那麼多弟兄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
鄭屠戶摸了摸鋥光瓦亮的腦袋，神色複雜。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李秋夜，上下打量了好一番：
「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強了。你已經達到那個先天境界了？」
先天境界。
是凡人武夫畢生追求的至高境界。
有「氣」境之說法。
「可能吧。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實力到了哪。」
李秋夜含糊其辭。
實際上，剛剛那一刀是運氣好，觸發了殺豬刀的「必死一擊」。
這才能一刀殺了那頭豬妖。
如果是李秋夜本身巔峰武夫的實力。
必然是一番苦戰，且不一定能打贏。
「難道你就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
青龍幫主來了興致。
「幫主幫主，您沒事吧。」
毫髮無損的黃虎不知從哪鑽了出來，關切地叫喊著。
他刻意避開李秋夜等人的眼神，急忙向青龍幫主奔去。
突然，一陣冷風颳來。
平地毫無徵兆地生起風雪，將青龍幫主捲起，幾個呼吸便凍成了冰霜。
一個白袍男子隨著風雪落下，輕輕地站在青龍幫主身旁。
他額頭突出，發梢處有些許如紋身般的鱗片，眼窩極深，眼眸是妖異的碧綠色。
白袍男一揮手，青龍幫主便碎成了冰渣。
「是誰，殺了我的小八？」
他眼神冷漠地掃了眾人一眼，像是看死人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