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話語中沒有任何逼問的情緒,也無施展任何手段。
卻讓在場的眾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像是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令人難以喘息。
李秋夜神色凝重。
先前的豬妖雖然兇悍恐怖,但仍能一戰。
可眼前的白袍男,光是站著,就能直觀地感受到一個事實。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生物。
這並不是刀法,戰鬥經驗能補足的差距。
「是我。」
還沒等李秋夜說話,鄭屠戶便站出來喊道。
他眼神中滿是堅決。
「一個凡人武夫,能殺得了我的小八?」
白袍男露出一抹嗤笑。像是聽到了什麼莫大笑話。
鄭屠戶面露難色。
李秋夜喚起了系統。
見眾人沒有反應,白袍男再道:
「我不濫殺無辜。交出兇手,我就放你們一馬。」
「是他!」
黃虎陡然歇斯底里地叫喊一聲,激動地指向李秋夜,隨後跪倒在地,向白袍男連連磕頭,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是這位惡人聯手他們殺了您的仙獸,與我無關!」
「原來如此。」
白袍男笑了,他看向李秋夜,碧綠的眸子中露出一抹不屑。
「蠢貨!」
鄭屠戶怒罵一聲,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
這白袍男怎麼看都不是善茬。
哪有好人一來就殺人,還自言不濫殺無辜的。
「虛偽的傢伙。在這方面,你還不如那頭死豬。」
李秋夜目光如刀,
「近月臨水河周邊的異樣災禍,以及這幾日的大雪,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吧。血腥味是掩蓋不掉的。你來之前便殺了人,還不止一個。」
聽聞此言,高姑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嘴唇不受控制地發顫。
「哈哈哈!這臨水河如今是我之水域,何來促成災禍之說,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至於早上那幾個漁夫,竟敢踏入我的水域,死不足惜。」
白袍男神情自然,
「還有你們。本來還想養著慢慢殺,助我修行。可惜,我懶得裝了。幾百號人的精血,想必也足夠我突破境界了。哈哈哈哈……」
丈夫的死訊讓高姑娘幾欲昏厥。
也讓其他人面如死灰。
黃虎還想掙扎些什麼,卻發覺四肢不知何時被凍住,動彈之間竟碎裂成了血渣。
「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哀嚎著。
白袍男則笑容愜意,閒庭靜步向眾人走來。
一股可怕的威壓驟然籠罩而下。
李秋夜心臟砰砰直跳,這是死亡逼近的預兆!
他下意識地抬起殺豬刀。
「鐺!」
白袍男陡然現於李秋夜面前,那布滿鱗片的利爪,距離他面門僅有五指之隔。
「嘭!」
巨力將李秋夜砸飛出去,撞進了身後的房屋內,生死不明。
「哦?」
白袍男有些許訝然,
「竟然能擋住我的攻擊,這刀看來並非凡物啊。」
「秋夜!!!」
鄭屠戶目眥欲裂,高姑娘痛心疾首。
兩聲呼喊,讓快要昏死的李秋夜睜開雙眼。
眼前一片血紅。
肋骨斷了四根,全身支離破碎。
「吵死了啊……」
強烈的痛楚刺激著李秋夜的神經。
胸口的塌陷讓他嘔出鮮血,耳邊的轟鳴聲讓他狂躁。
他看向那紅色的殺豬刀,眸中多出一抹癲狂。
媽的!
老子就想平平靜靜地殺豬,招誰惹誰了。
殺一個來一個是吧!
行。
七年修行不夠。
那就三百年!
「系統,全部加滿。」
「提升,殺豬十八刀。」
系統界面上,309壽命極速縮減。
300……233……77……
最後只剩下了「1」。
【第一年,你苦練殺豬十八刀,穩固了自身境界。】
【第三年,你將殺豬十八刀修煉到圓滿,感覺難以增進。】
【十二年,殺豬十八刀達「至臻」。你感覺到了瓶頸,但你仍繼續苦練。】
【一百零八年,殺豬十八刀已然蛻變為全新功法,你也觸摸到了某種境界。】
【三百年,你達到了自身難以理解的境界,並將新功法命名為——伏妖盪魔刀。】
……
【伏妖盪魔刀,大成。】
【壽命:1】
李秋夜呼出一口濁氣,像是將所有的不滿和癲狂一同噴出。
全身肌肉凝實如鋼,經脈堅韌勝虎骨。
就像是李秋夜把自己關在時間屋,連續不斷,夜以繼日苦修了三百年。
心無旁騖,將一切都祭煉給了手中的殺豬刀!
軀體的傷勢盡愈,仍是那副年輕模樣。
「還以為會變成老頭子呢……」
李秋夜緩緩從瓦礫中爬起。
他虛握雙手,感受著體內瘋狂湧來的,源源不絕的力量。
……
東菜市場街道上。
白袍男並不著急。
隨手滅了幾十個小蒼蠅後,他向艱難逃離的鄭屠戶兩人逼近。
「你個傻丫頭,快走吧!」
鄭屠戶被高姑娘攙扶著,兩人的眼神中有著同樣的深邃恨意。
「鄭大哥,我欠秋夜太多了。你不能死。而且,我報不了仇,你還有可能!」
高姑娘美眸充血,視死如歸,
「等會他如果追上來,你就走,我留下。拜託了。」
鄭屠戶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知道。
現在說什麼都無法阻止這位女子拼死的決心。
「嗯!」
他只能答應。
哪怕連千分之一的可能都沒有。
「逃得倒挺快。」
白袍男不知何時閃至兩人身前,兩手一揮,一團小型風雪聚成圓球,被他掌控在身前。
「妖魔!」
鄭屠戶歇斯底里地怒斥著。
聲音卻在風雪的呼嘯聲中漸漸消散。
他們那如惡鬼般的眼神,盯得白袍男感到不快。
「我玩膩了。」
白袍男眼神倦怠,隨意地揮手丟下風雪圓球。
刺骨的寒冷讓兩人的溫度急劇下降,卻無法熄滅沸騰的恨意。
高姑娘流下兩行血淚。
事到如今,她已不懼生死。
只是,丈夫的死,李秋夜的死,還有臨水鎮幾十號人的死,怕是無法報仇雪恨了。
風雪圓球即將把兩人吞噬。
正在此時。
只見一抹白光閃過。
那五六米大小的風雪圓球被切成兩半,隨風散去,化作雪塵。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鄭屠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高姑娘帶著哭腔喊道:
「秋夜!」
「抱歉,來晚了。」
李秋夜橫著殺豬刀,向兩人表示歉意。
「你個臭小子!逞什麼英雄,快跑啊!」
鄭屠戶恨鐵不成鋼。
這白袍男和那豬妖可不是一個等級的妖魔。
就算十個李秋夜,也不可能戰勝得了啊!
「恩情未還,我不能走。」
「不就是一碗魚湯麼,你七年來還高姑娘多少,還不夠嗎!?」
鄭屠戶急得直跳腳。
「這恩情,是我欠你的。」
「啊?」
鄭屠戶還沒反應過來,李秋夜已經向前踏出一步。
白袍男不驚反笑。
他笑螻蟻的不自量力,愚昧無知。
作為凝結妖丹的大妖,除了渡過天劫的存在,他不懼任何人。
哪怕是所謂的先天境界,鍊氣士。
澎湃的妖氣控制著風雪,化作一道方圓二十米的雪風暴,向著李秋夜一行襲去。
光是颳起的風,便讓鄭屠戶感覺快要被吹起,難以睜眼看清。
他努力眯著眼睛向正前方看去。
風雪之中,李秋夜轉頭灑脫一笑:
「這一刀,就當是還你了。」
他的身影驟然消失。
沒人看清李秋夜的動作。
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刀響。
一道似有似無的刀光,貫穿了暴風雪,也閃過白袍男的身體。
「呲。」
李秋夜收刀而立。
風雪停歇,天地緘默。
白袍男腰部被整整齊齊切開,斷成了兩半。
鮮血濺射而出,化作一場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