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楊希雅愣住了。閱讀
秋蘭珊愣住了。
就是一向淡定的柴琴韻都愣住了。
「……趙、趙學長？」
楊希雅哆哆嗦嗦地說出這幾個字，眼裡滿是不敢置信，她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暈倒在地。
那種脆弱、迷茫、委屈與難過都恰到好處，饒是秋蘭珊是個姑娘都忍不住心軟。
所以趙白葉這哥們到底在搞什麼啊？
他怎麼忍心對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秋蘭珊在心裡崩潰地喊著。
大兄弟你看看她，再看看我，是什麼力量讓你眼那麼瞎覺得我才是受欺負的那一個啊？
如果不是人設不允許，秋蘭珊恨不得搖著趙白葉的領子問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對她！為什麼！
楊希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哽咽道：「……學長、學長都不願意相信我嗎？
我怎麼會……怎麼會去欺負學姐？」
「這裡是秋家，我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裡……」
楊希雅的話點到為止，然後泣不成聲，就像被傷透了心一樣，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柴琴韻眼眸里閃過一絲嘲諷，現在想起這裡是秋家了？
躥騰她對付秋蘭珊的時候，可不記得這裡是秋家。
秋蘭珊看著楊希雅的表演，突然感覺看到了希望。
雖然趙白葉這兄弟靠不住，但是楊希雅這妹子給力啊！
為了給楊希雅做陪襯，更好的襯托楊希雅楚楚可憐之態，秋蘭珊毫不猶豫地開口道：「你有什麼不敢的？
你剛剛罵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裝什麼裝？」
「裝的跟個小白兔一樣，心裡比毒蛇都要毒！」
「你也配出現在我家？
你不僅髒了我的眼睛，還污染了我秋家的空氣！」
「還不快滾？」
秋蘭珊說的十分刻薄，態度更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跟楊希雅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楊希雅本來有五分可憐，硬生生讓秋蘭珊這囂張跋扈的表演襯托成了九分。
秋蘭珊覺得，她都傾情表演到這一步了，只要是個眼睛不瞎的正常人，都能看出楊希雅才是受委屈的那一個。
其實就連楊希雅也這麼認為的，當秋蘭珊做出那囂張跋扈的模樣時，她就覺得穩了。
楊希雅也不再繼續辯解，只無辜又委屈地看著趙白葉，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的臉上滑過，她哽咽道：「……我沒有……我沒有……」
見楊希雅這麼配合，秋蘭珊的心都安穩了下來，覺得自己的計劃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
——趙白葉他不走尋常路啊！
趙白葉看著楊希雅的表演，只覺得心裡又冷了幾分。
這一幕是多麼熟悉？
這一幕又上演過多少次？
如果不是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看到楊希雅那氣急敗壞又隱含惡意的模樣，他是不是又會被這一幕所欺騙？
楊希雅的本性，根本就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柔弱無辜。
他被她騙了，不止一次。
而更因為她的欺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給秋蘭珊判了刑，根本不聽秋蘭珊的解釋，甚至直接將秋蘭珊推倒在地。
趙白葉還記得那個時候秋蘭珊哭的多麼傷心，那種痛苦又絕望的表情在他腦海之中不斷回放，讓那一天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在他腦海中不斷重演，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都做了些什麼？
那一天秋蘭珊仿佛是泣血的哭訴聲又一次迴蕩起來，就像一把刀捅在趙白葉心口，還用力地攪了攪，痛的他指尖都在發抖。
愧疚、自責、悔恨、痛苦等情緒鋪天蓋地般湧來，壓的趙白葉根本喘不上氣。
趙白葉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他冷冷地看著楊希雅，帶著嫌惡和痛恨，戾氣十足，讓那個表情顯得十分可怕。
楊希雅一瞬間就懵了，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心臟劇烈地跳動，連手心都出了汗。
她開始害怕。
「楊希雅，」趙白葉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以為我是傻子？
把我耍弄在手掌心的感覺很愉快？
一次次誤導我挑撥我和蘭蘭的關係，讓你很有成就感？」
「今天是蘭蘭的生日，大好的日子，我不跟你動手。」
「不過你記著，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會一點一點跟你清算。」
「一分都不漏下——」
趙白葉殘忍地勾起唇角，那個眼神讓楊希雅遍體生寒。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
趙白葉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扭頭握住秋蘭珊的手，秋蘭珊下意識地抖了一下，用盡力氣才沒當場把手抽出去。
而趙白葉只覺得秋蘭珊這模樣格外讓人心疼。
他以前到底傷過她多少次，才將她傷成這麼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秋蘭珊要哭了。
為什麼趙白葉就不按劇本來！
她的計劃那麼完美無缺，誰知道趙白葉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秋蘭珊更想哭了。
秋蘭珊的眼圈都紅了。
趙白葉心裡更是難受，就算他不喜歡她，但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又交好，他本來就應該照顧她、保護她的。
但是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厭惡她、懷疑她、從來都站在她對立面，讓她顏面全無，讓她……
趙白葉的眼睛更紅了。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他要窒息了。
「對不起。」
趙白葉看著秋蘭珊拿微紅的眼圈，無比認真地開口道，「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他真的後悔了。
秋蘭珊真的想哭了。
她真的不需要這種保護啊！
她只需要他厭惡她討厭她痛恨她啊！
但是她不能崩人設，她不能OOC。
她只能紅著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
仿佛是幸福喜悅的要哭出來一般，天知道她只想讀檔重來。
她當初為什麼要犯賤對趙白葉說那麼一番話啊啊啊啊！
她真的後悔了，真的！
生日宴會的後半部分，秋蘭珊只覺得自己全程夢遊。
因為人設原因，秋蘭珊基本上都跟趙白葉捆綁在一起，她心裡的淚水都逆流成河了，面上還得做出激動喜悅的模樣，弄得秋蘭珊幾乎要精神分裂。
當宴會終於結束的時候，秋蘭珊第一個跑上了樓，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開始唉聲嘆氣。
她真的後悔了。
真的真的後悔了。
可是她連改過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秋蘭珊挺屍在床上，身心俱疲，生無可戀。
而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秋蘭珊爬起來開門，門外，眉目精緻的少年穿著白色的小禮物，站在走廊暖色的燈光之下，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模樣，就像一個優雅的小王子。
「蘭蘭，」少年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給她，語氣柔軟，「生日快樂。」
那張臉的顏值實在是太能打了，秋蘭珊不由楞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連耳根都有些發熱。
秋蘭珊輕咳一聲，掩飾自己那一瞬間的不自在，她還沒忘記自己的人設，所以故意做出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嗤笑道：「你能送給我什麼好東西？」
說著，秋蘭珊粗暴地將禮品盒打開，裡面是一個十分大的星星瓶，瓶子裡更是滿滿的星星。
不是那種紙疊的星星，是那種細管疊出來的星星，模樣更小，也更精緻，裝了滿滿一個瓶子，少說也有幾百個。
而星星瓶的瓶口處，有一個精緻的手鍊，做工十分精緻，還有星星的點綴，雖然有些細，但這可能是謝斐然攢了許久才攢下來的錢買到的。
一時間，秋蘭珊竟然覺得手裡的東西沉甸甸的。
「確實沒有什麼好東西，」一片寂靜之中，謝斐然率先開口。
他垂下眼，神情有些落寞，聲音很輕，有些強顏歡笑的意味。
「只是……」他頓了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極小聲的說道，「……一片心意。」
「希望你……心想事成。」
謝斐然說的認真又溫柔，連笑容都那麼乾淨而真摯。
即使知道最後這位會黑化成大boss，但是這麼一個好看的男孩子在你面前做出這番模樣，誰狠得下心去拒絕？
而且這位給她拿到了趙白葉的筆記，答應在趙白葉面前說她好話，按照原主的性格，自然不會對他過分敵意。
所以這份心意，她應該是可以收下的。
「你知道就好，」秋蘭珊倨傲地抬高了下巴，眼睛卻有些閃爍，「還有事嗎？
沒事趕緊滾，不要打擾我休息！」
「沒有沒有，」謝斐然連忙開口，笑容驚喜，「那蘭蘭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說著，謝斐然就像自己的房間走去，完全不等秋蘭珊的回應。
只是在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他悄悄地躲在房門和牆角的縫隙里，他本來就瘦，自然可以藏的完美。
然後謝斐然悄悄地望了過去，就看到此生無法忘懷的一幕。
高挑漂亮的小姑娘拿著那大瓶的星星，小心地將瓶口的手鍊拿了下來，然後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還轉動了兩下，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謝斐然從未見過秋蘭珊這樣的笑容。
溫柔的、無害的、輕鬆的，在暖色的燈光之下，竟然有一種動人的魔力。
突然，秋蘭珊身體一僵，她下意識地左右看看，確認沒有人之後，抱住自己手裡的星星瓶，連被她粗暴扒下來的包裝紙都沒有留下，就像捧著什麼寶貝一樣，迅速地縮回了房間。
像一個偷偷藏起自己的寶貝、生怕被人發現的小倉鼠。
彆扭又可愛。
謝斐然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足夠了解秋蘭珊，知道秋蘭珊從來不是一個委屈自己的人，收到的禮物不想要，直接砸在那個人頭上的事都能做出來。
這一次，秋蘭珊嘴上說得凶，卻沒有把禮物還給他，謝斐然就知道秋蘭珊對這個禮物還是喜歡的。
但是謝斐然沒想到，秋蘭珊這麼喜歡那禮物。
也不枉費他費了那麼多心思。
謝斐然回到了房間，正好收到合作夥伴發過來的簡訊。
——【謝哥，躍華那邊點頭了，價錢比我們預期的還高出一截！】
——【如果沒問題的話，這兩天就可以簽約了！】
謝斐然垂了垂眸子，慢吞吞地回了信息。
【我記得秋氏也對這個感興趣，開了多少？
】
那邊似乎沒想到謝斐然會這麼問，等了一會兒才回了條信息。
【秋氏開價只有躍華的五分之四，再提價那邊就不願意了，謝哥不是早就把秋氏排除了嗎？
】
謝斐然閉上了眼睛，手機在掌心中打轉。
其實謝斐然對秋家的觀感一般，秋家養育了他，是因為他父親曾經救了秋慕文一命，這可能是那個人渣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好事了。
於情於理，他是應該感謝秋家的，如果沒有秋蘭珊的話，謝斐然也相信自己必然對秋家心存感激，很多利益不要也罷，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偏偏，秋家就有個秋蘭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對方發來好幾條滿是問號的簡訊，謝斐然這才回了過去。
【給秋氏。
】
算算價錢，秋氏願意出的錢正好踩在他的底線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個軟體日後必然能讓秋氏獲益無數，如果不是他正在需要錢的階段，他也不會輕易就將這份成果賣出去。
罷了。
就當是真正的生日禮物吧。
當然，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她早晚有一天會知道這件事的。
他可是要報酬和利息的。
謝斐然緩緩勾了勾唇角，有一些意味深長。
謝斐然的手機急速震動起來，他微微蹙眉，點開信息一看。
【！】
【謝哥你怎麼了？
】
【謝哥你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我現在就去救你！】
【就算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我都願意為你闖一闖！】
【謝哥！謝哥你怎麼不回我？
謝哥你不會是被撕票了吧？
】
【謝哥！謝哥！我的親哥！你可不能有事啊啊啊啊！】
謝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