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袁記

  萃心上完最後一節課，她不想吃食堂的飯菜，今天晚上想去女校后街的袁記吃餛飩，上輩子她最喜歡吃袁記鋪子裡的餛飩，每次都讓下人買來做宵夜，她還從來沒有踏足過袁記飯館。

  「歡迎光臨本店，小姐您想吃什麼？」袁記的夥計見一個漂亮小姐來吃飯熱情招待。

  「來一大碗豬肉餛飩，多放香菜辣子，再來一個油餅。」林萃心回味到袁記有名的豬肉餛飩和油餅有些懷念，開口點到。

  「小姐，您先坐在位置上稍等，您要餛飩油餅馬上來。」夥計客氣的招呼連忙退去廚房給廚師報上菜單。

  林萃心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打量著袁記，是一座比較陳留的老式建築改造的，古樸氣息很重，一排排餐椅擺放整齊，擦的乾乾淨淨，店裡此時坐滿了客人，夥計來來回回的忙碌著。

  「去去去，臭要飯，不要在這，衝撞了客人用飯，看不打你。」剛才迎接萃心的夥計正一臉嫌棄的驅趕一個小女孩。

  萃心打量著女孩大概十歲左右，頭髮髒亂，扎著兩個小辮子，一身洗的發白的灰色布衣上面打滿補丁，胳膊腿都露出一大截，穿著很不合身，臉上髒兮兮的，面黃肌瘦，頭髮明顯發著營養不良的枯黃捧著一個破碗對著夥計哀求道，「求您，行行好，給口吃的吧，我的弟弟快要餓死了。可憐可憐我們吧。」

  在這個戰火紛飛，征戰不斷的年代，上海的街頭滿是吃不上飯，瘦弱可憐的乞丐，再多同情可憐都不夠用的，今天會死掉一大批乞丐，明天也會死掉一大批乞丐，他們是這個社會的最底層，命如螻蟻一般。夥計見慣了這群可憐蟲，毫無憐憫之心依舊把小女孩一把推老遠，「呸，我可憐你，我可憐的過來嗎，這上海灘的難民，多的數不清，今日死了一批，明日又湧入一批，就跟蒼蠅一樣。去去去，袁記可施捨不過來你們這幫臭蟲。」

  小女孩被推倒在地上，碗也被摔爛了，頓時捂著眼睛大哭了起來。

  「別哭了，這個油餅給你吃。」萃心把夥計剛上來的油餅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聽到聲音止了哭聲，看著林萃心手裡的油餅咽著口水，「給我的嗎？姐姐.」

  萃心摸摸她的頭，「對，給你的，快拿去吧。」萃心把小女孩扶了起來，拍去她身上的塵土。

  小女孩怯怯的接過油餅道了一聲謝，飛快的跑遠了。

  「哎，小姐好心，你看她們可憐，這上海灘的難民區成千上萬的多的是這樣的乞兒根本可憐不過來，今天你給她們一口吃的，明天他們依舊沒飯吃，還是會被餓死，這世道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道，您的好心，也救不了他們。」夥計搖著頭對萃心說道。

  萃心當然明白在這動亂的社會，各路軍閥只顧搶奪地盤，搜刮百姓錢財，弄的民不聊生，再加上戰爭不斷，誰會管老百姓餓不餓肚子，吃不吃的上飯，同情心，在這個年代根本不配有。

  萃心吃完飯付了錢走在街上，突然竄出來了一個男人搶走了她的手提包，萃心愣住了，看來好心不一定有好報，還會遭來麻煩。

  萃心，以後不要再犯那無聊的同情了。林萃心如是的想著也沒有去追，裡面就有幾塊錢，也沒有什麼好追的，重要她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斗的過身強力壯的男人。

  萃心繼續向學校走去，「小姐，這是你的包嗎？」一個響亮的男聲響起，林萃心抬眼看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的也是破破爛爛，臉上髒兮兮，身上似乎還有傷。

  「這是你的包，我幫你追回來了，謝謝你的油餅。」

  萃心愣住了

  少年看她一臉驚訝解釋道，「剛才乞討的是我妹妹，謝謝你。」說完把包遞到了萃心手裡頭也不回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