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幫山匪藏哪了!」
伴隨著一聲呵斥,同時響起的,還有皮鞭如肉的聲音。
就見打穀場上,僅剩的四十多號村名被聚在一處,而周圍則站著十幾個披甲持戈的官兵,為首帶隊的,更是一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校尉。
「我再說一遍,馬上交代山匪藏匿地點,否則的話,你們這幫刁民,全部都按窩藏包庇罪論處!」
校尉說著,一鞭子狠狠落了下去,再次抽在了腳下青年的背上。
沈東躲在草垛後面,臉色陰沉地看著這一幕。
那青年他認識,是村長家的獨子,算起來也就是七叔的侄子,好像叫李二牛來著。
看著周圍人,尤其是自己兒子被打的遍體鱗傷,村長急的老眼含淚,止不住地往地上磕頭:「軍爺饒命啊!再打下去,娃兒就被活活打死了!」
校尉聞言,一把抓住老漢的領子:「行!老東西,那你來說,那幫山匪的落腳點,具體在什麼地方?說出來,你兒子就可以不死。」
說著,一張畫像便送到了村長面前。
草垛後面,沈東的瞳孔狠狠一縮,因為那畫像上的人,正是他的模樣。
見到畫像的瞬間,村長先是一愣,隨後目光明顯閃過幾分猶豫,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搖頭道:「草民就是個普通的莊稼漢,哪有機會見到山匪啊,就是見到了,早也沒命了。」
「行!不說是吧!」
「給我打!往死里打,這幫刁民,就算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真打死幾個,他們保准就老實了!」
校尉大手一揮,旁邊頓時衝上來一人,接過其手上馬鞭,照著老漢的就狠狠抽了下去。
幾鞭下去,村長頓時皮開肉綻,老漢一把年紀了,哪裡經得住這般毒打,幾聲慘叫過後,登時昏死了過去。
「爹!我跟你們拼了!」
李二牛從地上爬起來,眼睛通紅地朝這邊撲了過來,可還沒等靠近,便被人一戈挑斷了腳筋,沙包般摔倒在地。
「哈哈哈!這憨貨!」
周圍響起一片刺耳的笑聲。
直到村長被活活打的沒了動靜,那人這才一路小跑上前:「大人,這幫賤民,估摸著也問不出什麼來,我們還是去下一個村子吧?」
「行!你帶人去將這村子裡里外外搜刮一遍,凡是值錢的,全部帶走!」
校尉冷哼一聲,隨後漫不經心道。
「大人,這不合規矩吧……」
「不合規矩?」
校尉冷笑開口:「我且問你,我們此番來,是做什麼來了?」
那人一愣:「自然是剿匪,只是沒尋到山匪窩點。」
啪——
一記耳光落下。
校尉指著一眾村民,冷笑道:「誰說沒尋到,山匪不就在這些人裡面嗎?」
此話一出,那士卒恍然大悟,轉身喊道:「大人有令,搜查山寨,不能放過每一個磚縫,哪怕是一粒米,都得搜乾淨了!」
聞言,校尉嗤笑一聲,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山匪盤踞十多年,鬼知道他們藏匿在何處?
而且這等亡命之徒,就為了每月這點軍餉,讓他們去拼命啊?
隨便抓幾個人,是不是山匪,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至於那倒霉的縣令千金,回去後只能說沒找到。
畢竟被山匪捉走,還能有什麼下場?
用腳趾頭也能想到!
心念及此,校尉越發得意,揮鞭大喊道:「所有人,準備集合,女的抓回去充當軍妓,男的留幾個活口,其餘全部處決!」
「兄弟們剿匪有功,今日剿匪所得,回頭分了犒勞大夥!」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歡呼。
草垛後面。
沈東雙目失神,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直到此時,他才回過神來。
他本以為,他們這些當山匪的,已經夠讓人噁心了。
沒想到,這些丘八,其手段才是真正的令人髮指!
僅僅為了上面一個命令,便要屠村?
恰逢此時,恰好一名披甲持戈的甲士,朝著草垛這邊搜尋過來,而沈東見狀,則面無表情地現出身形。
見到沈東的瞬間,那甲士大驚失色,便要大喊起來。
可沈東根本沒有給他機會,衝上前去直接擰斷了其脖子,也堵死了他沒能發出來的聲音。
沈東不知道自己出來幹什麼,按理說此刻他應該轉身逃跑,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他也不知道……
這些甲士,附近還有無援兵?
那一看就身手不凡的校尉,究竟本事如何?
他只知道,自己的胸腔,有一股無名怒火正在熊熊燃燒,難以遏制,難以平復!
唯有見血,才能消怒!
噗通——
甲士倒下的身影,頓時引起了遠處人的注意。
而甲士倒下的瞬間,則顯出了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那人緩緩抬起面孔,映照著火光的眸子裡,儘是怒意和癲狂!
「是誰!」
伴隨著一聲驚怒。
沈東一個箭步上前,救下一名村民的同時,直接一爪撕碎了那甲士的喉嚨。
見此情形,周圍甲士大驚失色。
那校尉也臉色一變,勒緊韁繩,透著火光死死盯著來人。
而周圍村民,見到沈東的瞬間,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全部躲在了他的身後。
本應保護百姓的士卒,正磨刀霍霍。
而十惡不赦的山匪,卻擋在了村民面前!
這一幕,何其譏諷?
看清來人後,校尉先是一驚,隨後怒笑出聲:「好膽!來人!將這廝拿下!」
僅僅一眼,校尉便認了出來,此人正是畫像上的山匪頭頭。
沒想到,這小子一人就敢出來露面。
這簡直是天賜的軍功!
校尉獰笑,旋即拍馬上前,可沈東的動作比他更快。
就見他抓起屍體旁的長戈,猛地投擲出去,為首的三名甲士,登時如同被穿糖葫蘆般,穿了個透心涼。
見此情形,那校尉頓時嚇得面無血色,他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何時見過如此兇猛的悍匪,當即便要調轉馬頭,扭頭就跑。
可就在這時……
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嘭——
就聽一聲巨響,馬匹發出悲慘的嘶鳴,竟是被沈東一拳砸中了側腹,轟然倒地。
還沒等校尉反應過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隻染血的拳頭。
「你不是找我嗎?怎麼打算走了?」
一拳下去,那校尉腦袋便開了花,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再看其餘甲士。
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上前的膽子,此刻如見到厲鬼般四散而逃。
可沈東又哪裡會給他們離開的機會,持戈衝上前去,一人一下,全部扎了個透心涼……
……
半晌後。
沈東周身染血,喘著粗氣看向了火光沖天的村子。
「東子,你說我們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大戰之後,村民們抱頭痛哭,或相擁而泣,哭聲此起彼伏。
沈東沉默了半晌。
「跟我走吧。」
「以後……黃風寨就是你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