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蘇令回到客棧,戲林兒沒停過手上功夫,一會兒吩咐小二上幾個菜,一會兒說要幫蘇令打一桶水,即使凌垠告訴她不必這樣她也不肯停,反倒是義正言辭地告訴凌垠:「蘇師兄是勞苦功高,一定要好好款待。」
她說完便拿起桶,轉身離開。凌垠看著忙碌的小師妹,知道自己是管不住他的,看了眼蘇令,乾咳兩聲。蘇令聽到凌垠的咳嗽,心裡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走上前,堵住正要出去的戲林兒,手按著她,笑眯眯地說:「師妹,不必如此著急,你難道不想聽聽我是如何降服妖帥的嗎?」
戲林兒被蘇令突然堵住嚇了一跳,見他手按在自己肩上,唰地羞紅臉,不敢直視蘇令,低著頭,嗯了一聲,表達自己的意見。於是蘇令扶著她的肩膀,輕輕地帶著她走到桌前。戲林兒原本充滿幹勁,可在蘇令的攙扶下卻是像個不會走路的布偶,任由蘇令一步一步引領也不抵抗。待二人走到桌子旁,蘇令抽開個凳子示意戲林兒坐下,戲林兒點了頭乖乖坐下,本低著的頭悄悄抬起,看看蘇令是否還看著自己。抬起頭時,她發現她的眼神就在蘇令臉上,正好與他四目相對,立刻低下頭,臉紅的像個蘋果不敢再次抬頭。蘇令見小師妹這樣,也就默默後退,望向身後的凌垠,揮手示意她過來。等到二人都入座,他便掏出個扇子打在手心,像個平話先生似的,賣弄起他自己的得意功夫。
他將自己如何追捕鬼帥,如何潛伏殷州境地,又如何將鬼帥擒拿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少不了他的添油加醋,對文中故事有自己的一番更改,尤其是他差點失手,險些交待在那兒的事,這是萬不能說的。
蘇令一邊說,戲林兒一邊捧場喝彩,二人一唱一和,若不是知道二人事前並無商量,准以為台下這位是雇來的凌垠葉看著二人這副模樣,口中發出嗤笑,但不說什麼。但看到小師妹歡喜的樣子,看著蘇令無論何等誇張小師妹都捧場的樣子,她心中又不免泛起一股酸意,在蘇令正講到好處時扭過頭,吐了一句:「胡說八道嘴巴精。」便撿起碟中米粒,自行逗鳥去,不再看二人唱和模樣。蘇令望著她,想將她喊住留下,可戲林兒卻站起鼓掌,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蘇令,歡呼叫了聲:「師兄真了不起。」
蘇令無奈地笑了笑,在師妹的要求下,繼續他的表演,可嘴上雖說著故事,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眼時不時瞟向一方,看那餵鳥的人的身影,瞄著她是副什麼樣的表情。
故事總算結束,在師妹的掌聲下蘇令收起了扇子。凌垠看二人停止,也放下手中的活,伸個懶腰,緩緩走到二人跟前,打個哈欠,慵懶地問蘇令:「所以,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蘇令擺了擺手,表示他們已沒有其他任務,隨時可以回去復命。凌垠轉過頭,大呼一句無聊。她這次下來,本以為有機會好好玩樂一番,但除了調查鬼帥,便是在這客棧呆著,根本沒有一點玩樂時間。她頗為不滿,默默走到窗邊,一個人看著窗外,不管蘇令二人,一個人獨自靠著窗哀嘆:「天不待我,讓我攤上這樣一個門派,一生都是個幹活賣力的命,怎麼敢想有時間玩樂?」
戲林兒看著蘇令,眼中充滿期待。雖說她對於任務安排並無意見,但說實話,難得一次下山機會,她怎能沒有玩心呢?只是礙於之前任務未完成,所以安心待在客棧等待蘇令。現在既然逮到鬼帥,她自然也是想要在山下逗留一段,可按門派規矩,弟子一旦完成任務就決不能在下面逗留,縱使有心也是無力啊。蘇令看著凌垠模樣強忍笑意,不去勸解她,反而對戲林兒說:「今日有件熱鬧的事兒,師妹可否賞我個臉面,陪我去看看有何熱鬧?」戲林兒聽了,不敢置信,連忙點頭,著急說:「去,去,師兄,當然可以!但府主那邊……」
蘇令打了個手勢,說:「放心,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不必擔心。」
凌垠本在窗邊哀嘆,聽到二人的話,心裡頓時不滿,扭過頭,指著蘇令鼻子罵道:「好你個蘇令,枉我與你相識一場,結果你是個見色忘義的主兒,是我瞎了眼以為你是個人兒!你竟這般對我!好好好,你們就去看吧,我一人回去復命,看到時候怎麼向府主交待!」說完就離開窗邊,走向臥室就要去收拾行李,粗暴地拿著衣服,未整理,只是胡亂一塞就重重合上藤筐,聲音震得整個房間都聽得見。
蘇令看她這樣,強忍笑意,本是開個玩笑,可誰成想她會生這麼大氣,看來確實是待在客棧這幾天把她憋壞了。戲林兒看著師姐的樣子慌了神,她可不知道蘇令是在開玩笑,忙上前去勸阻,勸告凌垠不要生氣,自己不去看了,他們三人一起回山復命。她一邊安慰著,一邊揉著凌垠的頭,只求這位師姐能快快降下火氣。蘇令見此情形也不再開玩笑,走上前掏出錢袋,啪一聲放在桌上。二人受這聲響,眼睛紛紛看向那鼓鼓的錢袋。蘇令不慌不忙的打開,向二人展露裡面的銀錢。就憑眼睛估摸著,也有不輕的份量。凌垠被錢財衝散了火,忙問蘇令哪來這麼多錢。蘇令笑道:「你們以為我是突發奇想?實不相瞞,這次下山前我就盤算好了,這次任務一定是要成的,我也一定是要在下面逗留的。」
他指了指口袋,拿出其中的銀錢,向二人展示了下,證明這確實是真錢,不是他的障眼法。
蘇令說道:「這是我上次我幫夜名騅辦事得的,真真正正的銀錢,如假包換」
凌垠上前摸了摸銀兩,拿起咬了一口,發現確實是真真正正的足質足量的銀而並非蘇令便出來的障眼法。她沒好氣地將銀子摔下,說道:「很好,去玩吧,何必給我看呢,反正不關我的事。」
蘇令笑著,走上前安撫著凌垠,說道:「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帶著你?我只是開個玩笑,何必生這麼的火兒呢?消消氣好不好?」蘇令揉著凌垠的肩,語氣十分溫柔。凌垠雖仍扭著頭不看蘇令,但她的眉頭已經舒開,不再如剛才那般緊縮。
戲林兒看著二人,心裡很不是滋味,插嘴打斷道:「那麼趁現在還未熄市,我們出去玩吧。」
「誰說我們要在這裡玩了?」
聽了蘇令這話兒,二人愣住,還是凌垠率先反應過來,發問:「我們不在這,那還要去哪裡啊?」
蘇令笑了笑,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雲被風揉成一團,消散,說道:「次州離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