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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各位好,我是引路人」

2024-08-28 11:19:52 作者: 別急我先睡一覺
  北楚西北部有一片廣闊的高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形成的,當地人將它稱作雲望。這裡環境惡劣,蠻族又多,是以人跡罕至。

  當地人、也就是那些被稱為蠻族者將雲望看作神明行宮,並把其中孕育而生的妖獸看作神之使者,對之又敬又怕,每年都會送上貢品。

  蠻族生性野蠻、四肢發達,除卻個別天生神力者,尋常難以生存,本逃不過被覬覦這片傳說擁有神之足跡土地的野心人所奴役的下場,但這片天地似乎真的有神明駐足,每年供奉不斷,便保部族平安。

  多年來,不少世家大族派人前往雪原探尋,也曾尋得幾件奇珍異寶,可付出的代價讓他們漸漸打消了這一念頭。

  由於地理位置和環境的特殊性,北楚極難派遣軍隊把守,好在這裡的漫天飛雪、茫茫白霧是個天然屏障,想要從此通過,絕非易事。

  當然,自古亡命者不在少數,心存僥倖者更是數不勝數,至於他們的下場這不必多言,有人成功了,也有人失敗了,天命自成,不可違逆。

  以北楚為始,穿過雲望便是怒城,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它的東南勾連南楚,西北接壤天山。其城主據傳有九劫境修為,按當世所劃分的修為大境來算,乃是第八境。

  再往上雖說還有三個大境,被稱為三人境,但皆是超脫桎梏、身具天命的非凡者,若說這世間沒有,那自然是無人會信,但若說這世間有,卻不為世人所見。

  此世間人所知的那三境者只活在言語中,畢竟作出這些推斷的人自己也沒有切實證據。

  其中最為世人信服的有兩位,一位是天下第一大宗天地門的門主舜都,傳聞有上古仙人的血脈。

  另一位是擬天的創立者,是男是女無從得知,尊號無從得知,只是天地門中似乎有知情人透露,此人與舜都對戰,三天三夜不分軒輊,足以見得他的修為應與舜都差不多。

  此人哪怕在擬天內部也幾乎無人見過,好事者調侃地稱之為無號尊者,久而久之,眾人都以此代稱。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提擬天,與天地門不同,擬天不能算作一個宗門。雖然它每隔一段時間會打開山門,選取弟子,但要求極高,而且十分怪異,能進去者寥寥。

  擬天山門的位置不為人所知,人們只知道每年擬天都會招聘一些人進入山門,相較於遴選弟子長達幾十年的間隔時間,這樣的招聘通常不會隔很久。

  而應招這些人不能算作擬天弟子,最多與擬天是僱傭關係,平時去留自由,或在各地分壇接取任務替人引路獲得佣金,或是處理一些自己的事情。

  因此,世人更願意將擬天看作是一個組織,一個裡面的人擁有特殊能力的組織。組織中的人會學習一種特異的功法,名為尋龍引氣錄,特殊之處在於修煉者會對天地靈寶、幻陣迷蹤等十分敏感,能窺破迷霧,究其本源。

  不過具體有什麼奇妙恐怕只有練過的人知曉,世人只知道擬天所設立的各個分壇遍布神隕大陸,主要的業務說來簡單,細想卻了不得,那就是替人引路。

  例如某處遺蹟現世,各大家族派人前往,少不了就要帶幾位擬天的引路人,不僅能幫助他們規避一部分風險,還能助他們找到異寶。再比如像雪原這種地方,尋常人難以踏足,但如果有引路人幫助,未必不可一渡。

  擬天的引路人只有一小部分是本門弟子,大部分其實來自各大家族門派或江湖散修,這些人是受到那神奇功法的吸引在擬天任職的,屬於拿錢辦事的那一類。

  原本的資質是不適宜修煉尋龍引氣錄的,偏偏擬天就有辦法,只要他們為擬天業務出力,換取足夠貢獻,就可入山門修煉一段時間。

  既然是任職,自然也有辭職一說,這樣的人可自領錢財離去,至於功法不多時也會散去,就算想再練也沒有可能了。

  至於擬天的山門,世間猜測繁多,公認的一種是它處在一片與世隔絕的小秘境中,只有通過特殊方法或者擬天擇選新弟子時才能進入。這也成為擬天神秘的原因之一。

  要說擬天是什麼高門大派那遠遠談不上,其除了尋龍引氣錄出名以外,沒什麼太值得誇耀的地方,非要說的話就是錢多了些。

  畢竟有那種能尋寶引路的功法在,斂財聚富不過是小事一樁。但與天地門這種超級大宗比起來可是差得遠了,再加上擬天十分低調,鮮少聽到有擬天弟子在世間行走,就是不知是沒有,還是行走時不冠以名號。

  像雲望這種地方,就是擬天之人也少有踏足,只是每年總有那麼兩三批會到這片土地走上一番,運氣好的活了下來,至於其他的不是葬身妖腹,就是埋骨在凍土之下了。


  當然,總有些奇怪的人以奇怪的理由踏足此地,就比如現在,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是為了抄近路。

  「蘇瀧,你看你出的什麼餿主意,這裡也太冷了,這樣下去,不等那引路人來我就要凍死在這裡了!」少女嘟囔著嘴,瑟縮在衣領里,臉頰和鼻尖微紅,對著身邊也冷得直跺腳的少年抱怨道。

  那名叫蘇瀧的少年一撇嘴,回道:「我哪知道會這麼冷,這鬼天氣像是要把靈魂也凍起來似的。再說當時我只是提了句擬天,這想法是封榿說的,你當時可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怎麼就怪起我來了。」說著兩人就大吵起來,還有大打出手的架勢。

  「行了你們兩個,好歹都是明理境的修行者,調起真元禦寒便是,哪有這麼誇張。」一個看起來穩重些的少年對爭吵中的兩人說道,他看起來是小隊六人的領導者。

  神隕大陸修行共分十一個大境界,四十九個小境界。初窺、明理、蛻凡乃是前三個大境,大陸上的年輕一代基本都處於這三個階段。

  從這六個少年身上就可以看出來,除了隊長封榿到了蛻凡三境,趙臨到了蛻凡四境以外,其他人都還在明理四五境的樣子。

  世人皆知初窺分為三境,明理分為六境,蛻凡分為十境,而蛻凡四境是一個分水嶺,越過此坎方能蛻去「凡胎」。能在他們這般年紀擁有這樣的修為,已經可稱得上是少年英才了。

  「我這不是想到一會兒要進雪原,想省點真元嘛。」到底是少年人,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嘴上還是不服氣。少女,也就是羽如霜,說完這句也和蘇瀧一樣安靜下來,看來他們對於封榿還是很服氣的。

  「這話說的倒也對,」一旁的南鄉客插話進來:「雖說有了引路人,我們不至於會迷路,但云望雪原危機四伏,只憑我們這點微末道行,只怕得廢好一番功夫。」

  剛才一直閉眼溝通天地的孟娥此時睜開眼睛道:「入了雪原一切安危自負,話雖如此,但擬天的引路人總不至於真的無所顧忌,只管引路。」

  他們幾人大都出身世家,如果出了事,背後的家族不會善罷甘休。引路人只要有些頭腦,就一定會盡力保證他們的安全。再不濟,他們手中還有些輕易不拿出來的保命裝,足夠活到家族中人前來救援。

  羽如霜道:「在雪原這當引路人的,實力應該差不到哪去吧。會不會是個破雲高手?」

  「你當破雲境是大白菜啊。」蘇瀧和羽如霜自小就是冤家,此時不免想嗆她一句。所謂的破雲境,乃是修行的第五大境。

  「一般來說,擬天的大多數人修為都在蛻凡到破雲之間,橫跨三到五大境,但也不乏更高層次所在。」南鄉客自小博學多聞,對於擬天的了解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這時,在旁警戒瞭望的趙臨走過來,插了句:「與其指望別人,不如相信自己。」孟娥恰巧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原來是戀愛關係。

  封榿問他:「有人來了?」

  趙臨點點頭,默默走到孟娥身邊去。原來是熱戀期的情侶。

  不多時,遠處一道黑影出現,正緩緩靠近。眾人立馬暗中運氣,警惕地看著那個方向。隨著黑影越走越近,他們才看清,那是個穿著黑色寬袍的人。

  那人從風雪中走來,潔白的雪落在黑色的袍子上格外明顯。隨著他的走近,眾人只覺得周身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幾度,卻是那人所夾帶來的雪原寒氣,令人情不自禁地一顫。他的臉埋在兜帽里的,看不分明,讓人一時辨不清是男女老少。

  封榿看著來人,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寒氣似乎與這人極為相稱,總不至於此人一直生活在這雲望雪原里吧。

  只見一隻年輕而蒼白的手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來,遞給封榿半塊玉牌。封榿回過神來,立刻從儲物戒中拿出半塊相似的玉牌,與那人手中的合在一處。

  一道白光從玉牌處升起,眨眼間,兩塊玉牌合二為一,懸浮在空中。如果仔細看,上面篆刻著兩個字,乃是上古文字中的擬天二字,至於背面則雕刻著繁複奢麗的精巧花紋。這便是路引了,意味著雙方的交易正式成立,據說還有天地意志參與其中。

  封榿伸手收起玉牌,入手卻發現方才冰冷的玉牌現在居然微微發著熱意,不免有些驚奇。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對那黑衣人道:「閣下如何稱呼。」

  黑衣人又一次將手從袖中伸出,輕輕握住帽檐,將兜帽取下,露出真顏。

  他長得十分年輕,似乎與六人是差不多年紀。五官比一般人來得深遂些,不是中原地區的常見長相,但按神隕大陸的審美,贊一聲俊俏是怎樣都不為過的。


  六人第一時間被他的眼睛吸引了,那眸色極淡,泛著一些天青,又泛著一抹銀灰,注視著眾人的時候仿佛不帶一絲情感,似乎是在看你,又似乎是透過你在看遠方的什麼東西。可仔細看來,之所以會給人這種感覺,是因為他看人時眼神不會聚焦。

  這種感覺只是一瞬,很快他們就從這藍灰色的眼睛中讀出了疑惑的情緒。

  「就是你們六人要去怒城?」黑衣人將眼神落在某處,由於他的眼睛沒有聚焦,所以讓人分不清他究竟在看誰。

  封榿點點頭,說出了他們的要求:「我們需要在七日內趕到怒城,時間上來的及嗎。」

  黑衣人掃視一圈,帶了些嫌棄的意味道:「如果你們運氣好,五天就到了。」

  「哇,真的嗎,那豈不是有時間修整一下。這一路馬不停蹄,可把我累壞了。」羽如霜眉開眼笑地道,看她那表情似乎已經在暢想到怒城以後該如何放鬆了。

  「那運氣不好呢?」蘇瀧敏銳的察覺到黑衣人的神情,那似乎是嫌棄。

  黑衣人對著蘇瀧咧嘴笑了一下,攤手說道:「那就死在這裡嘍。」

  六人表情一變,任誰突然聽到別人咒你死都會下意識繃緊的,更何況他們還是在雲望,面對一個不知實力的怪人。

  也不能怪他們對這黑衣人有這樣的評價,實在是這人的笑容很詭異。要知道,眼睛的變化在人的面部表情中占著很大的比重,可誇張的笑容配上他不能聚焦的眼睛,實在是有種說不出的怪誕。

  黑衣人自然察覺了他們的小動作,頗覺有趣,一道金芒從他手上射出,直奔封榿手中握著的長劍。

  突兀的出手令小隊幾人措手不及,但封榿似乎很有應對經驗,抬手向著那金色刺去,行至半途,封榿的手一頓,金光還未接觸到劍身就自行散去,他沒有從中間感受到任何攻擊性。

  也許這只是個玩笑?懷著這樣的心思,連帶著出招的動作都有些慢了。

  一招過後點到為止,誰也沒碰到誰。黑衣人抖抖手腕,將什麼東西收了回去,由於速度很快,幾人都沒太看清。

  「沒意思,你這劍太賴皮了。」黑衣人不服氣地輕哼一聲,轉頭又對其他五人說:「你們幾個裡面也就他看的過去些,其他人境界太低了。」

  他掃視了一圈,又將目光落在了趙臨身上,勉為其難的誇讚了一句:「你也還可以吧。」

  「你!」蘇瀧剛想為自己辯解一下,話到嘴邊又慫了,只得弱弱補充一句:「你想怎麼樣嘛。」

  「閣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儘量滿足。」孟娥這時反應過來,黑衣人這是想坐地起價,於是主動問。

  黑衣人嘻嘻一笑,擺手道:「誤會啊,擬天向來講究信譽,怎麼會幹坐地起價的事情呢。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們,進了雲望都聽我的,特別是你們四個還在明理境的,否則到時候出了事,可別賴在我頭上。」

  幾人點點頭應下,早在來之前他們對雪原的危險性就有預料,聽專業人士指揮總比他們向無頭蒼蠅一樣胡亂衝撞的好。

  見幾人點了頭,黑衣人將右手放在左肩下方,淺淺鞠了一躬,愉悅地說道:「好吧各位,那麼我們的契約正式結成。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引路人——桑厝,祝大家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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