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豬嗎?軍糧自然是在軍營糧倉之中啊!」
面對陳殊的羞辱,陳德母子倆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濟道上前說道:
「王爺,方才去請陳邊定將軍的時候,已經清查過,軍營中每一粒糧食的進出都有登記,軍糧不曾挪動過!」
陳淵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他走上前抓起一把沙子,走到陳殊面前問道:
「你個小王八蛋,你在玩什麼把戲?」
「年初多雨水,這些沙子是我讓營里的軍士提前裝好用來防止雨水倒灌進糧倉的,這事兒陳邊定應該知道!」
陳淵又望向陳邊定,陳邊定回道:
「是!這些沙子是世子當初讓我們用來防水的!」
陳德深感自己被戲耍,氣得大吼道:
「那你為何不早說?」
「小王爺也沒早問啊!」
陳德被氣得抬手指向陳殊與陳邊定兩人,咬牙切齒的道:
「這是個圈套,是你們商量好的!」
陳邊定依舊面無表情冷冷的道:
「末將未與任何人商量好,所有的話都是實話!」
陳邊定確實都是實話實說,這群人裡面唯一不會說謊的就是陳邊定,陳殊找到陳邊定的時候,也的確說的明明白白,雨月馬上就要到了,城裡的官倉需要沙袋防水,軍倉中沙袋多的是,這些沙袋也是陳殊讓他們準備的,如今要運到城裡的官倉防水,這並不違反軍紀,陳邊定無法拒絕。
只是陳殊指定了時間,並且要求他親自押送,陳邊定雖然不知為何沙袋還要自己親自押送,但對方是世子,這個要求也不過分,就答應了。
怪只怪陳德太自信了,他只看到糧車確實是從軍營糧倉里出來的,並且押送的人是陳邊定,就篤定裡面運的一定是軍糧,故而沒有求證。
陳殊也正是知道陳德的性格,才敢設下這麼多有漏洞的圈套。
「雨月馬上就到,我讓陳將軍運送沙袋給官倉防水,這事兒不犯法吧?」
此時側王妃陳黃氏與陳德母子倆啞口無言,他們知道是上了陳殊的當,沒想到這個不學無術紈絝浪蕩的陳殊竟有如此心機。
一旁的陳濟道說道:
「世子殿下心思縝密未雨綢繆,自然不犯法!」
見此事已水落石出,陳淵這才暗自長舒一口氣。
「陳邊定,你回營去吧!」
陳邊定這才又行了禮,轉身而去。
「好了!這事兒弄清楚了就成!一場誤會而已!陳殊啊,這次你穩定糧價有功!幹得好,老子沒有看錯你!」
見陳淵似乎沒有懲處那對母子倆的意思,陳殊自然心裡不快,便道:
「等等!有功不敢當,但有罪的,還是應該要罰吧?」
陳淵知道陳殊指的是側王妃母子倆,但這是湘王府的家事,陳淵本不想在這官倉之中處理,但陳殊可管這麼多,也是時候讓這母子倆長長教訓了!
陳淵揮手遣散了眾人,只一家四口留在倉內。
「陳殊,你想怎麼樣?」
陳德此時無比心虛,這次本來是想一舉按死陳殊的,沒想到反被陳殊給設計了!
側王妃陳黃氏上前道:
「是啊殊兒,德兒年紀還小,被那些奸商給矇騙了,都是一家人,這有什麼可計較的!」
陳殊呵呵一笑,心說真是會避重就輕啊,要是今晚老子栽你們倆手上,恐怕就不是這番說辭了吧!
「年紀還小?他都二十歲了,難道還是個吃奶的孩子?姨娘,溺子如殺子,他這番心計如不嚴加管束,日後還指不定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側王妃陳黃氏被懟的說不出話來,陳德嘴硬道:
「該怎麼著怎麼著,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陳殊見這小子還在嘴硬,便聲色俱厲道:
「該怎麼著怎麼著?好啊!且不說你們母子合謀誣陷我一事,就單說你與四大糧商勾結,按大焱律例,官家子弟串通糧商囤積居奇惡意哄抬糧價,其罪當誅!」
陳殊此話一出,側王妃母子倆頓時驚嚇得說不出話來,他們沒想到陳殊會說出這麼大的罪名!
側王妃陳黃氏聲音顫抖著說道:
「陳殊!你胡說些什麼?」
「是啊,我...我又沒從中獲利...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陳德說話已經開始結巴了。
陳殊又晃動著手裡的帳冊與那張借據。
「證據都在這裡,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這...」
陳德半晌說不出話來。
「姨娘、陳德!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只有挪用軍糧才是重罪吧!景正十八年修改的大焱律你們難道都沒看過嗎?蓄意陷害長兄,謀奪世子之位,即便是這一條我不追究,可是官商勾結危害社稷之罪你們擔得起嗎!更何況你陳德還不是一般的官家子弟,你是湘王府的小王爺!罪加一等啊!即便父王要保你性命,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湘州百姓能饒了你嗎!」
陳德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臉上滿是驚恐的望向側王妃與陳淵,口中嘟噥道:
「父王,娘,德兒知錯了!救救德兒啊!」
側王妃陳黃氏也亂了方寸,她也沒想到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
「王爺,德兒年紀還小,他不知情啊!」
陳淵望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怒從心頭起,反手甩了陳德一個嘴巴,打得他嘴角開裂鮮血橫流。
見陳淵動怒,側王妃陳黃氏也跪了下來,母子倆拉著陳淵的衣角哭著求饒。
陳淵指著娘倆怒道:
「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勾結糧商,陷害兄長,這種事情你們都乾的出來!老子怎麼救你!」
側王妃見說不動陳淵,又轉向去求陳殊。
「殊兒,我錯了,德兒也知道錯了!我知道這是他自作自受,但是你看在你們倆是親兄弟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陳殊冷笑一聲,道:
「姨娘,如果今晚確實是我挪用了軍糧,你們會饒了我的性命嗎!」
側王妃涕淚橫流,道: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心胸狹隘,是我擔心王爺百年之後你承襲王位德兒無法立足,所以才一心想要讓德兒做世子,才千方百計的要害你,都是我的錯啊!我願意替德兒去死!」
陳德聞言跪著上前抱著母親,哭著道:
「娘,是我的錯,是我不安於當小王爺才屢次設計陷害大哥,此事與您無關,要殺要剮所有的後果我自行承擔!」
說罷又轉對陳殊說道:
「哥,我沒有你那般聰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與我娘無關!我求你不要牽連我娘!」
見娘倆抱頭痛哭,陳淵心下不忍瞥向陳殊,雖然他沒開口,但陳殊也知道畢竟是他的老婆兒子,即便是天大的過錯,也不可能真的交由大焱律法處置。
陳殊嘆了一口氣,淡淡的道:
「這麼多年來,我是怎麼對陳德的,你們有目共睹,我可曾欺凌過他一次?你們一次次的陷害於我,可哪一次我真的追究過?可這次,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勾結糧商啊陳德!自家人或會念在親情的份上饒你一命,可落在外人手上,你還能指望所有人都饒你一命嗎?」
陳德聞言崩潰大哭,回想到這些年兄弟二人相處的日子,陳殊的確是沒有任何地方虧欠過自己這個弟弟,反倒是自己處處針對設計,但每次陳殊都沒有計較。
「大哥,我錯了!」
陳殊轉向陳淵道:
「您是王爺,一家之主,說該怎麼處置吧?」
陳殊故意把難題又拋回給了陳淵,陳淵咂吧著嘴,小心的說道:
「你是苦主,要不你說說看!」
見陳淵討好的眼神,陳殊故作深沉,又長嘆了一口氣。
只見他慢慢走到燭火前,將手裡的帳冊連同那兩張契約全部放在燭火上點著,扔進了火盆中。
火光燃起,不多久這些帳冊全都化為灰燼。
見這一幕,陳淵和側王妃及陳德三人都是一臉詫異。
他們沒想到陳殊居然這般大度,直接燒掉了陳德的罪證。
陳殊拿著那張借據走到陳德面前,塞給他,道:
「證據我都燒了,但是借據你還是留著吧!」
說罷又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鬧得家破人亡!陳德,我知道你對我不滿,這個世子之位我沒有你那般看重,你真想要我可以讓給你!但是以後別再做這種蠢事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救你!」
陳德羞愧難當,當即將手裡的借據撕得粉碎,陳殊如此以德報怨,這一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側王妃見此情景,想到陳殊母親早逝,這些年自己作為王府當家主母不僅沒有照顧他,反而處處設計陷害,如今陳殊不但不記恨,還以德報怨甚至說出讓出世子之位的話來,更是羞愧與難過至極!
「殊兒,再也不會了,姨娘對天發誓再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說罷一把拉過陳德,道:
「德兒,快給你哥磕頭!」
陳德忙連連磕頭,腦袋撞得咚咚直響,額頭都滲出了血來。
「哥,我知錯了,我發誓再不會覬覦你的世子之位,咱老陳家的世子只有你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