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著的爺孫倆此前已被毒打了一番,聽到鬧哄哄的嘈雜聲,九兒睜開眼瞧見了陳殊兩人,口中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公子...」
陳殊望著倆人被打成這樣,心中很不是滋味,對眼前的李二也就更加厭惡起來。
「李二,這兩人確實是我讓他們去湘州的,你把人放下來,你要抓人,我隨你去廊州府歸案就是!」
見陳殊沒有任何狡辯,倒是出了李二的意料。
「我沒聽錯吧?你承認是你教唆這兩人私逃原籍,要跟我去府衙歸案?」
錢萬金低聲對陳殊道:
「少爺,罪名不可亂認啊!」
陳殊不顧錢萬金的阻攔說道:
「你沒聽錯,是我讓他們離開廊州的,你們不就是沖我來的嗎,與這爺孫倆沒關係,趕緊把人放了!」
李二摸了摸被腫痛的臉露出狡黠的笑容,先前他還擔心陳殊狡辯,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容易就認了。
「好,你認了就行!」
他本想上前,但又想起昨天被陳殊甩巴掌,下意識又往後退了兩步,道:
「廊州府衙就不用去了,就在此地就行!」
李二招了招手,叫來一人在他耳邊密語了幾句,那人隨即離開。
不多時,一眾衙役和打手呼喝著而來,圍觀的百姓紛紛避讓出一條路來。
陳殊和錢萬金回頭一看,只見兩頂轎子在眾人的擁簇下緩緩而來。
錢萬金輕聲道:
「怪了!」
陳殊不明所以,道:
「有什麼怪的!」
「少爺您看,看制式,這兩頂轎子一頂是知府的官轎,一頂是民轎!」
「那又如何?」
「廊州府知府已經是本地最大的官兒了,按道理他的官轎應該要走在前面!但是少爺您看,現在在前面的卻是民轎啊!」
陳殊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這個李大官人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凌駕於知府之上!難怪在這廊州橫行霸道!
兩頂轎子落地,後面的轎子中先鑽出一人來。
先出來的是身著官服的廊州知府潘岳,只見他走到前面轎子前,滿臉堆笑的親手掀開轎簾,轎子裡人這才趾高氣揚目中無人走了出來,正是李大官人李洪。
那排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知府。
見他出來,潘岳忙招呼道:
「李大官人,到了!」
這李大官人看都未看潘岳一眼,只是掃射了一眼現場眾人。
陳殊這才發現這李大官人身旁還跟著一位劍客,劍客抱著劍,一縷長發遮住了臉頰,看不清相貌,頗有幾分神秘。
見潘岳和李洪到來,李二立馬收起了方才那副蠻橫的嘴臉,忙湊上前去行起禮來。
李二低聲與潘岳耳語了一番,這才放下了王老漢爺孫倆將其帶到陳殊二人面前對質。
潘岳踱步打量了陳殊兩人,沖李二問道:
「就在這兩人?」
「正是正是!潘大人,就是這兩人!」
潘岳對陳殊問道:
「就是你教唆的王老漢爺孫倆私逃原籍的?」
先前見潘岳對李洪畢恭畢敬的模樣,陳殊對這廊州知府潘大人已經沒了好印象,便沒好氣的回道:
「什麼私逃原籍,這爺孫倆是按正常手續去辦理路引被抓的,又不是私逃被抓的,知府大人,還請放了這爺孫倆!」
潘岳又瞧了一眼王老漢爺孫倆,道:
「放了?哼,他們是放不了了,連你也得抓起來!」
說罷便揮了揮手,示意衙役們將陳殊二人圍了起來。
「等等!」
見潘岳上來就要抓人,錢萬金上前一步道:
「知府大人,你憑什麼抓我們啊!」
「憑什麼?知不知道私逃原籍是乃是重罪,教唆者也按同罪論處!我告訴你們,你們攤上事兒了!」
陳殊聽後氣不打一處來,這樣的糊塗官他還是第一次見,道:
「什麼私逃原籍,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看分明是這李大官人私設公堂,濫用私刑,草菅人命!你身為一方父母官,怎麼能不問緣由肆意抓人!」
此言一出,李洪與潘岳的下屬眾人皆發出嬉笑之聲,仿佛是陳殊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一般。
錢萬金望著嬉笑的眾人,呵斥道:
「笑什麼啊,有這麼好笑嗎!」
李二半仰著腦袋輕哼一聲,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可知道李大官人是什麼人?」
陳殊瞪了李二一眼,李二立馬又收起了得意的姿態,臉上的傷似乎又疼了幾分,他不由得摸了摸臉,又往後退了兩步。
「依大焱律例,百姓要離開原籍須在所屬府衙開具路引,可王老漢爺孫二人並未私自離開廊州,而是在開路引時被這李大官人打成重傷,安上了這私逃原籍的罪名!請問大人,這難道不是私設公堂、濫用私刑、草菅人命嗎!」
陳殊的話擲地有聲,卻聽得一陣哂笑:
「好大一頂帽子啊!」
聽到陳殊那番話後,一直不做聲的李大官人李洪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
這李洪約莫三十幾歲,衣著華麗,手裡握著一方絲絹,在經過那爺孫二人面前時還刻意捂住了口鼻。
「打傷了的我人,又教唆王老漢爺孫離開廊州,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行事,那我廊州日後豈不成了一座空城?」
說罷他瞥了一眼陳殊與錢萬金,絲毫沒把兩人放在眼裡。
陳殊和錢萬金也打量著這位李大官人,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來歷,這副派頭比廊州知府潘岳可大多了!
李洪又道:
「還膽敢在此污衊我,真是好大的膽子!」
陳殊掃了他一眼,要說這李洪也確實是一表人才,只是他那有恃無恐的樣子實在讓人厭惡。
「要不是你橫徵暴斂,那爺孫倆又何至於要離開廊州?污衊你?你以為你是誰啊,本少爺屑於污衊你?」
被陳殊這麼一說,李洪眉眼一挑,聲色俱厲道:
「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們可知這廊州是什麼地方!」
見李洪有些動怒,陳殊反而心喜,跟老子裝逼,老子裝逼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廊州是大焱的廊州,不是你李大官人的廊州,大焱自有律例在!」
陳殊說的義正嚴詞,李洪也不甘示弱道:
「那我還告訴你了,放眼整個廊州,還真就是我李洪說了算!」
李洪說罷望向潘岳,潘岳忙附和道:
「那是那是!」
陳殊見這知府對李洪點頭哈腰的,不由得無名火起,再看李洪這囂張的樣子,恨不得掏出手槍來給他一槍!
陳殊強壓心頭怒火,對潘岳道:
「知府大人,你究竟是我大焱的官還是他李大官人的官?」
被陳殊當眾這麼說,潘岳自然覺得有失顏面,便清了清嗓子,道:
「住嘴!刁民!你不要不識好歹!街面上的事本就交由李大官人打理,廊州歷來都是如此誰人不知!你是哪裡跑出來的東西,竟敢教訓本官!」
方才的言語交鋒錢萬金都看在眼裡,見勢不妙忙拉住陳殊,輕聲道:
「少爺,這兩人沆瀣一氣,說道理是說不通的,咱們不必再與他們糾纏!」
陳殊知道錢萬金是顧慮此地並非湘州,可他正在氣頭上,哪裡顧得了這些。
「你個王八蛋,你們廊州府就是這麼辦案的?」
見陳殊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大膽的辱罵自己,潘岳氣得伸出手來指著陳殊道:
「你...你大膽!」
那李洪又對潘岳說道:
「潘大人,這兩人膽大包天,如不從嚴處置這廊州城日後怕是要壞了規矩!」
潘岳點了點頭,道:
「李大官人說的是,來人,將這兩人杖責四十,關進大牢!」
眾衙役得令,就要動手,卻又聽得一聲呵斥:
「你們才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