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陳殊剛剛從外回到府中,錢萬金忙迎上前來,見他神色焦急,陳殊便道:
「出什麼事兒了?」
錢萬金道:
「少爺,老王爺那邊來信了,催糧餉!」
陳殊算了算日子,到京城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他為給自己便宜老爹籌集軍餉,往戶部跑了數次都無功而返。
戶部尚書劉岱更是再三推脫說朝廷這些年花銷用度太大,一時湊不齊軍餉,再加上與北掾在交勒城一事上若不能達成一致,或會與北掾也有一戰,所以讓他再等等,等到今年的稅銀收上來再做規劃。
可自己等得起,湘州的軍士們如何能等,萬一真又與北掾打起來,那軍餉之事就更難搞到了,畢竟湘州是藩王封地,有什麼閃失責任也會被推到陳淵身上。
此刻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進京之前攛掇老爹去和西越開戰之事是否太草率了。
其實陳淵也早早的給李煊遞過數道摺子,可一直都沒有回應,他這才來信問問陳殊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殊拍了拍錢萬金的肩膀,道: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陳殊回到房中為便宜老爹要軍餉一事犯了愁,雖說自己是現代人,要想在大焱掙點錢不算是什麼難事,但軍餉需要的不是一丁半點,如果慢慢掙不知道要掙到什麼時候。
如果朝廷不願意拿錢出來,那就只能從其他大戶身上下手了,可哪些大戶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呢?
見九兒進屋給他送來茶水,他對九兒道:
「九兒,你去把老錢叫過來!」
九兒叫來了錢萬金,錢萬金見陳殊正在看疆域圖,便問道:
「少爺,您找我?」
陳殊道:
「我知道該去哪兒籌集軍餉了!」、
錢萬金瞪大了眼睛,道:
「少爺您這麼快就有辦法了?」
陳殊指了指地圖,笑著道:
「朝廷沒錢,三大藩王還沒錢嘛?」
錢萬金和九兒都愣住了,九兒道:
「少爺,您和那三位世子郡主都有仇,他們會借錢給您嘛?」
錢萬金也道:
「是啊少爺,再說了咱們現在在京都,就算那三位世子郡主同意,那他們家的老王爺又怎麼會同意呢?」
陳殊淡淡的道: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陳殊環顧了一遍左右,道:
「今天怎麼沒見陳邊定,他人呢?」
錢萬金道:
「噢,這會兒應該是準備送小桃回宮去了!」
「小桃?誰是小桃?」
錢萬金回道:
「長樂公主宮裡的宮女來給您送點心的,您剛才不在,她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讓九兒送她進後院歇息,料想這會兒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我讓陳邊定進去叫她,送她回宮。」
九兒道:
「她歇了有一會兒了,少爺您要不要見見?」
陳殊點了點頭,心說沒想到這李蘇荷竟然還給自己送點心,那是得當面說聲道謝,別人家回頭跟李蘇荷說到了自己府上連人都沒見著。
三人正準備出門,卻聽到一陣嘈雜聲,陳殊一愣,心說這是出什麼事兒了?三人趕忙出來查看,剛好與府里的僕役撞到了一起。
錢萬金忙問道: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兒了?」
那僕役氣喘吁吁道:
「錢管事世子爺,不好了,出事兒了!」
三人忙跟著僕役去往別院,只見府中烏泱泱的來了一群差役,正架著陳邊定往外走,緊跟著的抬著一副擔架,架子上蒙著白布,像是躺了一個人。
「出什麼事兒了啊!」
錢萬金焦急的問道,見僕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忙又問那些差役道:
「各位差爺,怎麼回事啊?怎麼衝進世子府抓人啊?」
那差役看了一眼錢萬金道:
「我們收到消息,你們府上出了命案!我們進來正好抓了個正著,有什麼話到京兆府去說把!」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往外走,陳殊上前問陳邊定道:
「陳邊定,到底怎麼回事!」
陳邊定雙手滿是鮮血,回頭望了一眼那擔架,道:
「世子,我沒殺人!」
話剛說完就被差役們押解著帶走了。
陳殊三人愣在了原地,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怎麼突然之間陳邊定就被當成殺人犯帶走了?
錢萬金率先反應過來,道:
「不好,小桃!」
聽他這麼一說,陳殊和九兒忙跟著他奔向後院。
三人剛進後院,只見書房外還圍著一群圍觀的僕役,錢萬金慌忙撥開人群進了書房,只見地上有一灘血漬,而小桃已經不見了人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萬金望向眾僕役,僕役們都低下了頭,其中一人道:
「錢管事,好像是陳將軍把小桃姑娘給殺害了!」
「什麼?」
陳殊也進入了書房,他問那僕役道:
「陳邊定殺了小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僕役道:
「方才我正在院中灑掃,見陳將軍進來,他問我小桃姑娘是否還在休息,我說沒見她出來,他就叩了叩門進去,然後就聽到一陣尖叫聲,我們就趕來查看,再接著官兵就衝進來帶走了陳將軍和小桃姑娘的屍體!」
陳殊聽得一頭霧水,問道:
「等等,這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為何不第一時間通報我?」
那僕役道:
「他們來的太快了,我們還沒來得及找到您,他們就把人帶走了!」
陳殊有些糊塗了,心說這都什麼事兒,突然之間給我整這齣!
錢萬金道:
「這事兒也太蹊蹺了,從殺人到官差進來帶走陳邊定,這也不過半炷香的功夫,這怎麼像是安排好的?」
很快湘王世子、駙馬爺陳殊的護衛陳邊定殺害宮女的消息就傳到了各個府衙,不多久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
這種拙劣的陷害方式,陳殊不用想就知道必有黑手推波助瀾,但是一時間又毫無頭緒。
陳殊自然是不信陳邊定會無緣無故殺人,如今只能先找到證據證明人不是陳邊定殺的,於是便遣散了眾僕役,只留下錢萬金和九兒在房間勘察現場。
屍體已被京兆府帶走,現場除了一攤血跡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又查看了那宮女帶過來的點心,這點心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一時間什麼線索都沒有。
他又仔細查看了間門窗,窗戶都是從房間裡反鎖的,唯一可以進入房間的就是陳邊定推開的房門,如果人不是陳邊定殺的,那誰又能在陳邊定的眼皮子底下潛入房間殺人,還不留有一絲痕跡呢?
可要真是陳邊定殺的,以陳邊定的身手要殺一個宮女,怎麼可能還能讓她叫出聲來?
陳殊與錢萬金九兒三人站在那宮女死去的房間,他相信案發現場一定還有什麼蛛絲馬跡或許是自己沒注意到的。
陳殊腦子亂鬨鬨的,心說自己在現代的時候,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這些斷案的事情哪裡接觸過!
這案子還正好發生在自己想籌糧的時候,這下好了,籌糧的事情只怕又要被耽擱了!
「少爺,案子京兆府已經在查了,咱們是不是先等等消息?」
錢萬金的話打斷了陳殊的胡思亂想,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現實。
「是啊少爺,咱們都在這兒找了一天了,什麼也沒發現!」
九兒也附和道。
陳殊聽著兩人話,心裡卻很是不安。
他雖與陳邊定只能算半個朋友,可是他了解陳邊定。
陳殊十二歲那年,陳淵帶了一個跟他年紀相仿想少年進了王府,那時的陳殊正和張謙一起逃了陳濟道的課,出門的時候與陳淵還有那少年撞在了一起。
那天自己那便宜老爹心情很好,並沒有因逃課而責罰自己與張謙,反而興奮的拉過陳殊來,告訴自己有新朋友了。
陳殊打量了這少年一番,見這小子眉宇之間英氣十足,眼神堅毅,就是有些木訥不愛說話。
陳淵對那小子說,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陳邊定,與老子一起平定邊疆!
此後陳邊定便進了軍營,唯陳淵馬首是瞻。
也正是因為他與陳殊紈絝叛逆的性格完全相反,陳殊也不樂意與他玩。
可他這樣的性格,怎麼會無端端的生事殺人呢?
陳殊搖了搖頭。
「這案子出的這麼巧,你們相信京兆府能查出什麼真相?」
陳殊頓了頓又問兩人道:
「你們相信陳邊定會殺那宮女嗎?」
錢萬金和九兒都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陳邊定與那宮女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她?
錢萬金若有所思道:
「那這就是衝著您來的啊!」
「當然是沖我來的!」
陳殊一遍遍的環顧著這房間,每一處角落都被他翻了一遍。
之前一直沉浸在案子裡,這時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
「這房間是誰的?」
住進這府邸之後,陳殊搬到了西院去住,很少四處走動,對府上其他的環境並不熟悉,剛才只顧著找線索,竟然連這房間是誰的都不知道。
「少爺,這房間沒人住!這宅子二十年前是咱老王爺的,後來老王爺遠赴湘州封地也沒回來過,後來吏部侍郎張蘭之不就住了進來嘛,我看這間屋子應該是張蘭之改成的書房!」
陳殊望這間書房,又問道:
「那宮女身體不適,為什麼不安排在客房休息?誰把她帶到書房來的?」
錢萬金這才反應過來,望向九兒,九兒忙道:
「我去把小玉叫來!」
這小玉便是扶著宮女進後院的丫鬟,她也是從湘王府隨車隊過來的。
小玉隨九兒進了書房,陳殊問道:
「小玉,我問你,你為何要把那宮女往這書房裡領?」
小玉明顯嚇到了,一旁的九兒道:
「小玉別怕,世子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小玉這才點了點頭道:
「回世子殿下,並非是我要把她往書房領,是她自己要過來這間房間的!」
陳殊一驚,道:
「她自己要來?」
小玉點了點頭,原來那宮女小桃受長樂公主指派送了點心過來,然後突然說身體有些不適,想歇息一下再回宮復命。
錢萬金想著正好陳殊也不在,讓她休息會兒等陳殊回來見上一面以免失了禮數,便讓小玉扶著小桃進後堂歇息,兩人進了後堂,小玉本想扶著她去客房休息,但那小桃卻直接走向書房,想到她是宮裡來的不敢得罪,小玉便由著她進了書房。
陳殊聽罷覺得這其中定有問題,這小桃為何偏要來書房?
陳殊又問道,你們有看到她是怎麼死的嗎?
小玉回想了一下,道:
「好像是匕首,我們聽到尖叫聲趕到這裡,見那宮女胸口插著的好像是一把匕首!」
匕首?一個小小的宮女,陳邊定真要殺她何必用匕首?
「那兇器呢?」
錢萬金回道:
「兇器和屍體都被京兆府收走了!」
李灑灑與李宏誠李流芳三人日前被陳殊使計強行留在了京城,正是鬱悶憤懣,在得知陳殊府上出了這樣的事,都興奮不已!
三人正愁找不到機會報復,這回陳邊定殺人一事一傳入三人耳中,自覺不失為他們報復陳殊的大好機會。
小王爺李宏安雖覺得這麼做不好,但又無力阻止三人。
一邊是自己的兄長正密謀報復,一邊是他覺得與眾不同想要結交的世子陳殊,這讓李宏安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