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項冷漠的掃視一圈他周圍的小弟，看著一些新加入他的混混那副有些繃不住笑的表情，他心中的怒火頓時燒旺了幾分。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這些小混混里，有幾個人瘦骨嶙峋，手臂上還有著烏青色的針眼……
實際上，跟著他的混混們主要還是利用他系統「認知修改」的能力。他們打心底里是瞧不起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的，但因為楚項擁有的系統，他們又不得不對楚項畢恭畢敬。看到楚項吃癟，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對此感到幸災樂禍。
「楚哥，我覺得，剛剛那個人……應該和你一樣是有那什麼『系統』的吧……」一個還算忠心的小弟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聽到這句話的楚項一下子炸了：「不可能！老子是唯一的系統持有者！老子才是主角！」他有些癲狂的大叫著，「那混帳東西敢砸我的場子……」
說完這句話後，楚項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他發現有不少新加入人正以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看著他。
實際上，這些混混中有一部分人可是犯下過命案的，另一些甚至是「溜過冰」的，這部分人來他這裡主要就只是為了躲避追捕。對於楚項，他們只當這是個飯票和丑角，剛才的事情他們也沒有參與。
看著這些人，楚項意識到，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
「那個混帳東西不是喜歡行俠仗義嗎？既然如此……給老子殺！」楚項大喊道，並從系統空間裡取出了大量制式砍刀，這些都是他用做每日任務的錢一點一點買下來的。而現在，他要第一次發揮這些東西的作用了。
聽到他的話，原本那些對他嗤之以鼻的混混頓時露出驚愕的表情。但旋即，他們的臉上扯出一個扭曲而殘暴的笑容。
「楚哥，當真嗎？」其中一個混混摩拳擦掌道。
「我的話還能有假！」楚項又大叫一聲，現在的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了。看著那把反射出寒光的砍刀，他的手不禁有些顫抖，但他又不得不握緊這把砍刀。
接著，楚項帶著一大幫人走出了小巷。他們走進了繁華的鬧市街。現在才剛剛晚上8點，川流不息的人潮在鬧市街中流淌著，沸騰著。人們在為自己日後的幸福或眼下的幸福奔波著，忙碌著。這是一幅歡騰的盛世街景圖。
但，一縷血痕的出現，為這幅圖抹上了不可逆轉的陰影。楚項手起刀落，將一個路人的頭顱砍下。因為認知修改，其他人根本無法「察覺」到他在幹什麼。
在鮮血噴濺到他身上的那一刻，楚項想起來了很多東西。
他原本只是一個自卑而懦弱的學生，在家要忍受父母無休無止的爭吵和家暴，在學校要承受桀驁者的霸凌。在他人生最絕望的關口，系統出現了。
靠著系統，他先是成為了霸凌者們新的領頭，他領著那些人將曾經欺負過他的人全部毆打了一遍。因此，當鮮血飛濺在他的身上時，他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就是那個欺負過他的人被他打出的鼻血。
但，打人和殺人的區別就像爬樓梯和登泰山一樣。現在的他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手足無措的狀態，他的心中有兩種不同的聲音，第一種讓他放下刀，第一種則是讓他握緊刀。
緊接著，他的視野中出現了正在逛街的一家三口，看著他們臉上幸福的笑容，楚項心中的無名火再次升騰。那是由嫉妒產生的怨恨，也就在此時，第二種聲音徹底壓倒了第一種。
在三道不同的血液飛濺到他身上時，他又想起來了自己的家庭，那個早就和他斷絕關係的家庭。
在他的記憶中，父母總是在吵架。他最害怕的就是每周回家的時候，因為他們一言不合就會拿他出氣。
在擁有系統之後，忍無可忍的楚項最終選擇離家出走，和他們斷絕了關係。而他的父母，也沒有費心找他的打算，甚至沒有報警的想法。可能在他們看來，一個拖油瓶自己選擇離開就不用他們多費事了。
如果沒有系統，楚項大概早就死了，所以他對於系統有一種十分病態的依戀心理。因此，他絕不容忍任何可能威脅到系統的因素，哪怕為此葬送其他無辜之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街道的另一側，路塵正一臉嚴肅的盯著他。
「這小子怎麼突然發起癲來了？」路塵想到，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通訊器上，一個名為「越界點」的點數正在上升。
系統對於持有者是有「被動能力」一樣的身體素質提升的。所以，即使已經殺了不少人，楚項依舊沒有太過強烈的疲勞感。除此之外，每當鮮血噴濺在他的身上，他便會感到一種更加病態的興奮。這些血液可以給他一種……安慰。
「我不是一無所有的弱者，我是能主宰別人生命的主角。」這種想法已經隨著血液一同噴濺到楚項的腦海中了。而在他的身後，幾個膽大些的小弟也跟著他一起砍殺。
於是，一場詭異無比的獵殺在鬧市街上演了。獵物們即使已經被砍傷也依舊對此渾然不覺，而獵手因為自己的殘暴則愈加興奮。這是一場……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寂靜的死亡。
而路塵，早已攥緊了拳頭。他的臉上帶著無法遏制的暴怒。但是，身為維界局的成員，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除非……
「58……59……60！」就在這個時候，路塵通訊器上的「越界點」終於跳到了60，而他顯然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路塵抽出手槍，開啟了手環上的認知修改。他在幾個箭步之後就以一種堪稱詭異的方式跨越了眼前的人群。緊接著，他靠近了楚項，同時又開啟了手環上的另一個功能。
殺紅眼的楚項直到路塵靠近才發現了路塵的存在，他看見了路塵朝他舉起的手槍。他在心中狂喊系統，卻驚恐的發現，系統又沒有了反應。原本狂暴的他被這一下嚇到重新恢復了冷靜，他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舉起了雙手。
楚項不是傻子，他發現，無論是那些小弟還是周圍圍觀的其他人都「不記得」顧辭。又或者說，在他看來，有這種讓系統失效的能力的人也和他一樣能「認知修改」。
因此，如果他選擇呼叫小弟來幫忙……先不說他們會不會一鬨而散，以他使用認知修改的經驗，自己的小弟們很可能會和那些警官看不見自己一樣，他們大概也「看不見」這個拿槍的人。
「這位大哥，有話咱們好好說啊……」楚項看路塵身上穿著的衣服，料定他絕對不是什麼執法人員，故而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你叫楚項，對吧？」路塵開口了，聲音中夾雜著一種冰冷的暴怒，「你，越界了！」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聲輕響，徹底擊碎了這場詭異的獵殺。楚項的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而伴隨著他屍體落地的聲音，周圍的人群頓時如夢初醒。他們發出了驚恐的大叫聲，四散奔逃。
站在屏幕前的石斗升搖了搖頭：「這孩子，還在對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耿耿於懷吧。恐怕他憎恨系統，也因此恨屋及烏的討厭上了天道吧？」
青荷反駁道：「但是如果他不知道天道的詳細情況，他又怎麼能知道天道和系統之間的聯繫？」
石斗升點頭道：「說的也是哦。不過……」
「生命與死亡的【生息】，正義與邪惡的【審判】，強權與真理的【制裁】，物質與認知的【導論】，前進與停滯的【時序】，偶然與必然的【命運】，可能與絕對的【鏡影】……」
「秩序與無序的【紊亂】，存在與虛無的【空無】，自由與束縛的【折躍】，真善與至惡的【純粹】，重演和革新的【輪轉】，維護與更改的【界線】……」
「還有【觀測】、【調控】、【焰烠】、【苦難】、【無限】、【恆定】……如果路塵這孩子成為行天道者，他會選擇走上哪一條天道來探求自我呢？」
青荷在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我覺得，應該是……」
而這時，兩個監視器的畫面開始了重合。看起來，路塵似乎很快就要遇上一位行天道者。
……
此時此刻，路塵在殺死楚項之後巧妙的融入到了人群中，並呼叫了恰好在這附近散心的一位「警官」。當然，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這一下算是「中大獎」了。
和浮世一樣，這個鴻千的右臂上也戴著一個發出光芒的圓環。只不過，他的圓環上面顯示的數字是「1」。
看著那個名叫鴻千的「警官」在幾秒鐘之內將其他混混全部制服在地，他甚至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立馬追了出去，將其他奔逃的混混也全部制服在地。
趁此機會，路塵在自己的手環上又點擊了一下。霎時間，楚項的屍體如同被分解了一般消失不見。
「這位警官身手了得啊，明明不是系統持有者，卻能做到種程度……如果，如果我當初能像他一樣……」路塵思索著。
他用通訊器通知了維界局的其他相關人員將事情的後續影響解決，隨後，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現場。
他並不知道的是，在維界局的其他同事刪除相關監控錄像之前，這份錄像就已經被另一個系統持有者用系統的功能偷偷拷走了。
而這齣鬧劇的「導火索」顧辭，此時早就已經回到了家裡。他正躺在床上，興致盎然的看著系統商城。現在的他，就和當初剛拿到系統時的楚項一樣，在滿懷期待的構想著自己的未來。
「您現在可以開啟一級系統商城，一級商城內的物品如下：一次性查詢器（5系統幣），筆記本（5系統幣），一次性隱匿器（50系統幣），一次性傳送器（100系統幣），日用品商城開啟。」靡非斯托的聲音在顧辭的腦海中響起。
「一次性查詢器？系統，這玩意能不能用來查找我父母的消息？」
「大概是不可以的，所以請您……」未等靡非斯托說完話，楚項已經購買了兩個一次性查詢器，剛好用完了他身上剩餘的系統幣。
「宿主您……我勸您不要浪費……」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試試怎麼行？」顧辭立刻回他道。接著，兩聲報錯音響起，因為他問的兩個問題都被鑑定成了「無效問題」，也就是說……他立馬就浪費了10系統幣。要知道，1系統幣是可以換算為1萬現實中的貨幣「論籌」的。
「宿主，您真的應該相信本系統的……本系統又不會害您……」靡非斯托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可在系統空間裡，靡非斯托的自言自語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可惡啊，這小子和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樣，他為什麼不無條件的相信我？不過……也許這會讓事情更有意思，也說不定呢？」
顧辭顯然並不清楚靡非斯托在系統空間裡的自言自語，他此時正在為自己的十個系統幣而肉疼。
「小顧，別老是躺在臥室里玩手機了，去書房提升一下自己好不好？你一天到晚這樣子的讓我很不放心啊……」這時候，他的姑媽顧常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讓顧辭頓時變得有些暴躁。但，他也不敢說什麼，畢竟他到目前為止都只是寄人籬下的雞仔。
在對姑媽敷衍了事之後，顧辭開始盤算起來了對付肖世易的辦法。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等到明天再問問一次性查詢器吧。
他對系統的依賴性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升高了不少。畢竟，如果有捷徑可走，又有幾個人會選擇去靠自己的本事呢？
只是，如果他變得和楚項一樣依賴系統……恐怕也只會和楚項擁有一樣的結局。
屋外的顧常寧看著顧辭這副模樣，又禁不住的連聲嘆息。她從包里抽出一張房產證，上面寫著的名字是：顧常青。
「那個沒有責任心的混蛋已經二十多年沒來看過你了……小顧，你一定要爭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