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處理她啊?」朱永明有點不耐煩地看著秦衛東,「她丈夫躺在炕上,像個活死人,就靠她一個人照顧。這樣的人,你能怎麼處理她?」
「這麼說,無論她做什麼壞事,你們都拿她沒辦法了?」
「看你這話說的,她做的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情,也就是傳個謠,最多也就是治安處罰。」
「問題是,她已經三番五次的造謠和傳謠,已經給我的名譽、精神、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嚴重損害,她現在已經不怕你們公安機關,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更嚴重的事情,實在沒法預料。」秦衛東道,「她現在拿她丈夫作為擋箭牌,你們就沒辦法了。沒關係,只要你們說管不了她,處理不了她,那我自己想辦法。」
「我沒說拿她沒辦法,但這事以教育為主,我們還會去做她思想工作的。」朱永明道,「倒是你,我希望你不要做出過激的,違法的事情。」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秦衛東道,看了一眼父親秦大年,顧自走出所長辦公室。
「朱所長,這個劉臭嘴,我了解她,雖然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傳謠,可她膽子並不大,平時最怕公安。」秦大年道,「昨天她在你們民警面前答應得好好的,今天又變本加厲,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給她撐腰。
我覺得,只有你們跟礦區派出所互相配合,找出背後給她撐腰的人,這事才能徹底解決。」
「關鍵是,根據你兒子所說,背後給她撐腰的人不在紅崖,是在圖門鎮。」朱永明道,「你們得先向礦區派出所報案,由礦區派出所要求我們配合,才能找出你們所說的,背後給她撐腰的人。」
「好吧,這事我們再考慮一下,你們也多給想想辦法。」秦大年道,走出所長辦公室。
見兒子秦衛東站在派出所對面的一棵大槐樹下,秦大年走過去,對他說道:「這件事情,可能還得讓縣公安局的領導出面,才能解決。」
「我們礦區的馬書記跟縣公安局的宋局長關係很好,看來,還得讓馬書記幫忙啊。」
與此同時,圖門鎮幼兒園對面的四合院裡,沈志鵬、秦玉明和吳松強正在交談。
「你確定,那個翁江齊去劉臭嘴家的時候,沒有給其他任何人看到?」沈志鵬問吳松強。
「翁江齊說,除了劉臭嘴兩夫妻,沒有其他人看到過他。」吳松強道,「翁江齊是松崗縣人,就連圖門鎮都沒人認識他,更不用說秦家村了。就算有人看到他,也沒用。」
「你確定,翁江齊絕對可靠?」
「我救過他的命,還幫他還了債,我的話在他那裡,就是聖旨。」吳松強自信地說道,「我就算讓他替我坐牢,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問題是,我們這麼做,最多也就是讓他家裡不安,對他在辦事處當顧問,對他開礦,也沒多大影響啊。」秦玉明道。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沈志鵬問。
「臨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啊。」秦玉明道。
「你現在只要盯住他的一舉一動,把他的所作所為都告訴我,其他的,暫時不需要你做。」沈志鵬道。
「可他現在,很多時候都不需要我陪著,我要是跟他跟得太緊,就怕他會懷疑。」
「你要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我以後還能重用你嗎?」沈志鵬冷冷地看著秦玉明。
「好吧,我會想辦法的。」秦玉明道。
「馬書記和縣裡領導現在對他那麼器重,我們在圖門鎮,現在又不能有太明顯的動作,就只能時不時的讓他後院起起火了。」沈志鵬道。
「沈總啊,您覺得,他選擇廢棄磚瓦廠作為礦點,是碰巧了呢,還是他真的看出,那就是個好礦點?」吳松強問沈志鵬。
「光憑表面看看,就能看出,是不是好礦點,世界上還沒有這麼厲害的人,除非他是神仙。」沈志鵬道。
「那就是碰巧了。」吳松強道。
「可那個廢棄磚瓦廠,光是清理廢棄磚窯和破舊房屋,就那麼費勁,10個人有9個不會選擇哪個礦點。」秦玉明道,「就算是碰巧了,那他憑什麼選擇那個礦點呢?」
「你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他憑什麼選擇那個礦點,你到現在,都一點還不知道?」沈志鵬責備地看著秦玉明。
「他說他在相關資料上看過,那樣的地形、地勢和土質,就肯定是富礦。」秦玉明道。
「我們請來的,國際上著名的藍寶石勘探專家,已經去過他礦上好幾次了,都看不出名堂,他一個剛剛退伍的農村小子,能比國際專家斗專業?」沈志鵬搖搖頭。
「那您覺得,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秦玉明問。
「他心裡怎麼想的,我怎麼可能知道?」沈志鵬責備地看著秦玉明,「你整天跟他在一起,連這點事情都搞不明白,還來問我?」
「可是……」
「不要可是啦。」沈志鵬煩躁地擺擺手,「我再給你一個星期時間,你要是還搞不清楚,他為什麼選擇這個礦點,那你就繼續回家種地吧。」
「可是,這件事情……」
「我不想聽你強調太多的理由,你自己看著辦吧。」沈志鵬說完,站起身,走出房間。
回到圖門鎮後,秦衛東直接去了礦區辦事處。
馬志成辦公室里,當秦衛東將劉臭嘴的情況告訴馬志成,並且提出自己的要求後,馬志成也覺得這事蹊蹺。
「這件事情,我先跟縣委方書記匯報一下,再跟宋局長合計一下。」馬志成道。
「好吧。」
三天後的一個上午,兩輛吉普車停在了劉臭嘴家籬笆小院門口,惹得不少村民和孩子聚過來圍觀。
當發現兩輛吉普車停在自家籬笆院門口的時候,正準備出去串門的劉臭嘴立馬一驚。
當她通過窗戶紙破洞,看到下車的竟然是秦衛東和三名穿警服的,還有三名幹部模樣的人時,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公安又是大幹部的,這是真的來逮自己了?
那個張經理不是說,他大哥是縣委書記,二哥是公安局長,他已經跟他們打好招呼,肯定不會來逮自己嗎?怎麼還是來了呢?
難道那個張經理是個騙子?可他掏出的名片上,好像真的是經理啊。
這可怎麼辦啊?早知道,就不收他那30塊錢了。
這麼想著,劉臭嘴迅速上了門栓,坐在炕前凳子上撫著胸口,驚魂未定,直喘粗氣。
躺在炕上的秦方江見妻子六神無主的,還上了門栓,然後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生無可戀的模樣,立馬急得啊啊啊叫喚,亂扭著身子,焦急地看著妻子。
「當家的,我……」劉臭嘴嘴巴癟了癟,說不下去了,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見丈夫亂扭著身子,連面容都扭曲了,劉臭嘴看不下去,便走到他面前,爬上炕去,坐到他身邊,抓住他簌簌顫抖的手,眼淚婆娑地看著他,「當家的,我要走了……」
見丈夫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劉臭嘴知道他領會錯了,便對他悽慘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是丟下你逃走,也不是去死,我是……
我知道我去坐班房以後,政府肯定不會不管你的死活,可是,誰會像我這樣,那麼及時地給你把屎把尿啊?誰會那麼耐心地給你擦身子,得空就給你按摩啊?
就怕我走了,你每天都得睡在屎窩裡和尿窩裡啊!
當家的,我不是怕人家政府,人家公安把我怎麼樣啊,我也沒偷,也沒搶,也沒打人,也沒騙人,我就是嘴巴欠了一點,政府和公安總不會太為難我這個婦道人家吧?
他們指定不會打我吧?
現在公安都不興打人罵人了,我不是怕他們打我、罵我,我是怕你沒有我的照顧,活受罪啊!
也不知道要坐多少年班房,我就怕,等我回來的時候,你,你已經……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