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姝上樓，推開包廂門，余元已經在包廂里等著了。
之前我只見過余元的照片，今天是頭一回見到本人。
他穿著正裝，身形偏瘦，生了一張不苟言笑的臉。
瞧見我和葉姝進門，他也沒有站起來相迎，只是敷衍地跟我們打了聲招呼：「黎經理。」
我走到他身邊，朝他伸出手，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余總，初次見面。」
余元看了眼我伸出去的手，卻沒有要跟我握手的意思，只是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看得出來，他對我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我倒也不尷尬，拉開他身側的椅子坐下，「余總，聽說你和你太太是C市的人，我今天專門訂的這家餐廳，廚師也是土生土長的C市人，這家的菜應該會比較符合你的口味......」
「黎經理，」余元打斷我，「我並沒有出售公司的打算，昨天夏副經理用照片威脅我的時候我就十分清楚地跟他說過這件事，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逼我，我都是不會鬆口的。」
「余總誤會了，夏副總和我不是一路的，他威脅你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在這裡替他跟你道個歉。」
我讓葉姝幫我開了酒，給余元和我自己各倒了一杯，繼續說：「中順這兩年每況愈下，你身上也背了不少債。
「我知道余總不肯出售中順也是因為這是你一手創辦起來的公司，你不想看著它就這樣變成別人的。
「但也希望你想清楚，你之前投資房地產欠下的債務一直在利滾利，繼續這樣下去，再等上一年半載，你就算是賣掉中順，也還不上你的那些債了。」
余元沒有碰我給他倒的酒，道：「就算還不上債，我也不會把我拼搏半生的心血賣掉。」
我不緊不慢地繼續開口：「你不想放棄中順，寧願硬抗也想繼續往下走，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公司的員工和那幾個跟你一起創業的兄弟？
「我聽說中順現在已經欠了員工不少工資，幾個合伙人一直在自掏腰包填補資金漏洞，你是想讓他們跟著你一起受苦嗎？」
聽了我的話，余元沉默下來。
我知道他是已經被說動了，繼續動之以情，「余總，我知道你捨不得自己和幾個兄弟一手創辦的公司變成被人的，但也要考慮其他人的利益不是？
「你如果是捨不得中順，我可以承諾，我們夏氏在收購中順以後，可以繼續任命你做中順的執行總裁，繼續運營公司。」
余元頓了頓，轉頭看我，「你確定收購了中順之後還願意把公司交給我打理？」
「當然，」我笑容真誠，「中順是你一手創辦的起來的，你對公司再熟悉不過，相信之後一定能帶領公司走向一個新的高度。」
余元隱隱有些心動，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又壓制住了，「還是算了，我不能把公司出售給你。」
我猜出他的顧慮，繼續說：「你如果是擔心顧景淮那邊，完全不用有這個顧慮。
「我們既然決定收購你們公司，肯定是各方面都已經考慮好了的。顧家對你構不成威脅。」
余元詫異於我居然知道顧景淮和他見過面的事，猶豫了一下，說：「我還是回去再考慮考慮吧。」
顧景淮放了話不讓他把公司賣給我們，看他這樣，應該是還不相信夏家能護住中順。
這件事急不得，我暫時不能逼他太緊，便沒有追著他做決定，「那行，余總你回去再考慮考慮，我們先吃飯，工作的事就不談了。」
余總點頭，總算是端起桌上的酒杯跟我敬了一杯。
一頓飯吃完，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我送余元去了停車場，看著他的車開遠。
葉姝道：「看余總這樣似乎還是顧忌顧總那邊，要是顧總不鬆口，這個收購案我們恐怕拿不下來。」
我點頭，「確實。不過現在少了夏知州的威脅，我們暫時可以不用那麼著急收購的事，之後再慢慢想辦法獲得余總的信任吧。」
至少現在余元是已經有出售中順的意向了，只要能讓他相信夏家有實力在顧景淮手裡護下他，這次的收購案應該就能成了。
葉姝道：「我今晚喝了酒，給您叫代駕吧。」
「我自己叫吧，你先打車回去。」
葉姝答應，我拿出手機叫了代駕，而後就站在路邊等著代駕過來。
然而代駕還沒等到，倒是先等到了顧景淮的車。
邁巴赫穩穩地停在我面前，車窗降下，顧景淮那張英俊立體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他問：「要去哪兒？我送你。」
我漠然拒絕：「不用了，我叫了代駕。」
聽了我的話，顧景淮卻沒有離開，轉而問：「你今晚約見了余元？」
「跟你有關係？」我冷冷睨著他，「怎麼，你還想把他藏起來？」
「就算我不藏，他也不可能答應把中順賣給你。」顧景淮雲淡風輕地開口，言語間滿是上位者的自信和蔑視。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意，「不想我跟你動手就滾，別在這裡礙眼。」
顧景淮依舊不走，只凝眸看著我，「笙兒，記住我的話，你還有三天時間。
「只要我不鬆口，余元是不可能會答應把公司賣給你的。」
「我等著你三天後來找我。」
說完，顧景淮這才升上車窗，讓司機開車走了。
我看著他走遠的車尾燈，咬了咬牙，朝他離開的方向豎了個中指。
我在路邊又等了十分鐘，代駕才終於來了。
乘車到家，夏如許還沒睡，在客廳坐著等我的消息。
見我回來，她起身走過來，「笙兒，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余元那邊答應收購的事了嗎？」
我搖搖頭，說：「余元那邊是有意向的，只不過他受制於顧景淮，不敢輕易出售公司。要想拿下這個收購案，我們必須證明夏家實力雄厚，在收購中順之後有能力護住中順。」
聞言，夏如許有些犯愁，「夏氏剛遷回國內一年不到，本就根基不穩，和顧家有不小的差距。想證明夏家的實力超過顧家，根本就沒可能。」
我和夏如許在沙發上商量了許久，一籌莫展。
她嘆了口氣，說：「算了，先休息吧，工作的事明天再想。」
我點頭答應，回了房間休息。
次日上班，剛到公司，夏青陽就來了我的辦公室。
看到他，我不由皺眉，「你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