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花念全然不知道對面窗戶有人在看自己,她正饒有興致的品嘗著屬於這個時代特有的菜餚。
相對而言,這個時代的人味口以清淡為主,極大程度是食物本身的鮮味,從自己點得菜還有菜單上的菜品來看,這個時代似乎調味料也較為單一。
不由心生歡喜,她堅信用泡麵調料醃製過的魚定會有市場,是人都逃不過,滿足口腹之慾帶來的快感。
不管如何,先試過再說。
「小二,」花念笑咪咪地盯著小二,用筷子指了指盤子裡的魚,「這魚,你們這除了這種做法,還有其他吃法不?」
看著盤子裡沒動幾筷的魚,小二上前有點不安地低頭哈腰道:「這位姑娘,這魚在小店只得這一種做法,也是本店的招牌之一。」小二小心的試探。
「小人看這魚沒怎麼動,是不合姑娘口味,還是·······」
見小二惴惴不安的樣子,花念不由笑了,心裡便也有了底。
她輕聲安慰道:「不要害怕,這魚本身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本姑娘吃慣了另外一種口味,你們這魚做過於清淡,鮮是鮮,可惜·······」
「哦,其他口味?不知姑娘說得是什麼口味?」
見自家的招牌菜竟然讓這位姑娘沒有食慾,還頗為遺憾,又見其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成功的引起了小二的好奇心。
而這也正是花念期望的效果,「我這裡正好帶了常吃的魚,你請廚房代為加工一下,你這盤魚錢我照付,代為加工的魚亦會付你加工費。」
語氣溫柔,眼神更是人畜無害,「小二哥,你看可好。」
說罷示意南嬤嬤打開隨身攜帶的籃子。
深諳待客之道的小二知道客人不能得罪,同時咋一見籃子裡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剖開兩半塗抹了一些調味的生魚,不由愣了,「這魚咋吃?」
花念將香煎的方法教給了小二,在南嬤嬤詫異的目光中,取走一條魚往廚房而去。
南嬤嬤記得清楚,這些魚是這陣子小姐與她在河裡用那個撈什子的魚簍捕捉的,並在她的指導下用一種奇怪粉末來塗抹醃製而成。
兩人可一次也沒吃過,咋就成了吃慣了的口味?
大約一盞半茶的功夫,有腳步聲響起,伴隨著熟悉的香氣。來了,就是這味道,花念內心狂喜,急忙扭過頭去。
只見一個胖乎乎的約50歲年紀左右的中年男人,圓乎乎的臉上滿臉堆著和善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像個彌勒佛。他後面跟著手裡抬著食盤的正是去而復返的小二。
「這位姑娘,這是您的魚。」走在前面中年胖男人做了個請的動作,並親自從小二手裡接過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花念大喜,早就想試試用油煎的魚了,在這個沒有污染的時代,食物本身極為鮮美,如果佐以合適的調料及烹調,便可做出美味的食物。
可家裡面窮的連油都沒有,無奈,只有來酒樓里試一下了,當然自己還有賺錢得小心思。看著站立一旁的中年男子。
「這位是·······」花念用疑惑的眼光看向小二。
「這是咱家掌柜。」
「有勞掌柜了。」起身微微的一福。
花念道過謝之後,便坐下示意南嬤嬤一起動筷子,煎好的魚色澤油亮金黃,魚皮上炸出微微得小泡,表面撒了切碎得小蔥花,散發撲鼻的香氣。
「啊,就是這個味道。」才一入口,醃過入味且煎得香脆的皮和鮮嫩的肉佐以蔥花的清香,在口中完美的融合,花念被這熟悉的美味征服了味蕾。
她滿足地閉上眼睛,讓食物和味道在口腔里及舌尖中翻滾感受了一會才開始慢慢地咀嚼。接著第二筷,接著·······。
「等等,這位姑娘。」旁邊忽的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叫停了正欲夾菜的花念。
「你這魚,甚是新奇,能否讓小老兒也嘗一點兒。」男人眼睛裡冒著狂熱的光,這眼神,花念秒懂,今天,有戲了。
「掌柜的······?」花念停下筷子,仿佛吃驚掌柜的還在身邊。
「這位姑娘,小老二姓張,本地人,在此經營酒樓數十載,甚愛美食,半生見過、吃過得美食也不少,但這種口味的魚,小老兒我真是第一次見,而且········」
張掌柜的有點難為情地深深地一揖首,「真得香得特別,所以冒昧請求能否品嘗一二。」說罷又深深的施了個禮。
花念無語,無論那個時代都不乏美食狂熱愛好者呀!
也不多話,放下手中的筷子隨勢起身也微微一福,「掌柜的多禮了,這不過是家傳的作法,上不得台面,掌柜抬愛,不嫌棄的話,那便有請。」
旋即做了個請的手勢,而這廂,這位張掌柜也不再多說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面竟已然準備了一雙筷子,花念見狀不由失笑。
「這位張掌柜也太~~~~~~」
只見掌柜的快速地夾起一塊魚肉,迫不及待地放進嘴裡,也同樣閉上眼睛,用心地慢慢的在口腔裡面咀嚼魚肉,過了好一會兒才吞下去,好似在辨認它的材料及要記住它的味道。
接著也是第二筷,第三筷,吞咽的動作越來越快,不像是品,更像是吃,很快,一條魚就所剩無幾了。
「掌柜得~~~~~~」聽得小二的呼喊,這才驚覺自己得失禮,放下手中筷子,趕緊站起來。
尷尬地抱拳施禮,「小老兒開店數十載,吃過天下的美食無數,卻沒想到~~~~~~」
又深深地拱手鞠躬,態度非常誠懇,「請姑娘恕小老兒無狀!」
花念輕笑:「掌柜無須多禮,天下唯美食不能辜負,掌柜得能夠喜歡這味道,也算是小女的榮幸了。」
「哈,哈,哈~~~~~~」張掌柜聞言不由捻須大笑,「好一個唯美食不能辜負。」
於是又慎重的再次拱手道,「小老二有個不情之請,姑娘,能否將這個魚的做法教教於小老兒,當然,定不會叫姑娘白給,至於價格,好商量。」
張掌柜用手又撫了撫下巴並不存在幾根的鬍子道,「不過嘛,這方子,也只能是本店獨有,這個還望姑娘明白。」
果然在商言商,這個張掌柜也是精明的人,這個價格嘛,要好好的商量下了。
花念見首次試水目的便已達到,也見好就收,心情不由得愉悅萬分,對錦繡的將來,生出了更大的期待。
如今順利的將泡麵的調料給了這老者做魚,剩下的這些麵餅也要想出到合適的出路。
而白面在這個時代還是稀罕的食物,不可能大量的出貨,要尋個合適的由頭找到的機會才行。
也罷,有些事情急不來,先將調味料銷售出去賺到第一桶金,手裡有錢,心裡不慌,不是嗎!
花念示意南嬤嬤將一旁的籃子拿過來,打開蓋在上面的白布,裡面是滿滿的一籃子醃好的魚。
接著又從包袱里拿出一個竹筒,這是她花了許多功夫,才將一包包獨立包裝的泡麵調料粉倒出來裝入其中。
「掌柜的,這粉不易得,價格也會貴些,」
指了指藍子,「像這些粉,可以醃一百籃這樣份量的魚,也說是差不多100斤左右的魚。」
見張掌柜不語,心裡暗道,也是一個老狐狸,又道,「按店裡魚的價格至於漲幾成,掌柜的,這個您老在行,您說了算。」
不待劉掌柜回話,也為了讓掌柜得看到這些調料粉帶來得價值,她決定再附送一個促銷手段。
「請掌柜的的再拿些魚下去,在酒樓門口支個火爐子,按剛才的法子,讓廚子現場煎魚,之後分開成小小份趁熱請路過的人及堂食的客人品嘗,然後再定價,可好?」
看著小人兒雖笑面如花、看著嬌嬌弱弱,卻在骨子裡都透著自信,張掌柜的想都不想就點頭了。
先不說這魚如此的美味,就連在門口現場煎魚的這種宣傳的法子都想得出來,這個姑娘絕不是簡單人物。
眉開眼笑贊道:「哎呀!姑娘這主意好,既讓眾人知道店裡有了新菜,又有機會免費品嘗,等於當眾做一次宣傳了呀!」
張掌柜興奮的叫上小二拿了魚便跑「小老兒這就去安排,姑娘請稍候!」
他已經預見此魚紅火之後那白花花的銀子嘩嘩向自己流來得樣子,腿腳便似乎更靈活了一些。
很快,酒樓門口支鍋起火燒油,鎮上的人從沒見過那個酒樓會將鍋放在門口當眾燒鍋做菜,於是三層外三層很快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眼見酒樓門口人愈來愈多,對面窗子後面的那個人不淡定了,她們倒底與掌柜談了些什麼,門前這些人與她們談得事情有沒有關係?
黃興醒目地不待吩咐,便主動請纓下樓混入了看熱鬧的人群中去探個究竟。
一股從沒有聞到過的奇異香氣在鍋中升起,很快便瀰漫在空氣中,好像有鉤子一樣勾引著在場各位的胃口。
煎得金黃的魚肉再配上翠綠的蔥花,又迅速的被分為小塊後裝到小碟子裡面送到了裡面正在用餐的客人面前。
接著在外面圍觀的人也被分配到煎好的魚肉,如此奇特鮮香、熱辣的口感,果真一吃便讓人慾罷不能。
正在用餐的客人紛紛詢問並要求加此菜,而外面看熱鬧的品嘗過得人也有要進去用餐之勢,讓平時生意一般的中和樓一時門庭若市,小二忙的喜笑顏開。
對面二樓,軒王爺正品嘗著黃興依仗著自己靈活的身形哄搶到的一小塊魚肉,饒有興致看向對面倚在窗邊看熱鬧的小丫頭。
確定了此事八九不離十肯定和她脫不了干係,甚是有點意思,看來後面會更好玩了。
衝著黃興邪魅一笑,「做得好,續續跟著。」
頭一偏,轉身離開。
這是······被主子表揚了嗎?不對,主子,是主子對自己笑了。
半響,被主子一笑嚇得當場石化了的黃興才反應過來,拔腿就要跟上「主子,主子,等等在下·······」
惹得一邊的另外一個貼身侍衛黃安鄙夷的一瞪,至於嗎?
黃興似乎忽然省起,不對,好像他換主子似的,自己要去盯梢的是那個小丫頭。
可·····可人呢?放眼過去對面,過面樓上早已空空如也。
街道轉角處,靜靜地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離開首飾鋪子的軒王爺身穿黑色斗篷,正彎腰進入。
寬大的袖子下,軒王的手裡面,正在輕輕的摸索著一個玉佩。
這上面的所雕刻的紋飾,赫然正是虞國王室專屬,而這玉的質地,也是選用虞國特有的珍貴冰玉,也就是王室身份的人才會佩戴,並且有自己獨屬的標誌。
身有軒王的自己擁有一塊這樣的玉佩,而另外一個玉佩在消失數年之後,竟然出現在那個人身上。
但,會是她嗎?
這次從邊關秘密回京,根據收到的情報,二王爺已經安排了殺手,他們會想辦法阻止自己順利回京,於是提前回基地做部署,以防不測。
昨晚得知這個丫頭要到鎮上去,終是忍不住來也跟了來。
明明知道她有可能跟二王爺一黨那邊有息息相關、千絲萬縷的關係。
現在這個特殊時期,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必須要慎重,可自己,竟然冒著被發現危險跟到鎮上來了。
看著她像一隻出籠的小小鳥一樣的在各個鋪子靈活地鑽來鑽去,臉上不時露出欣喜、震驚、或者若有所思的表情,清澈明亮的眼睛配合著生動的面部表情更顯閃閃發亮,卻不禁啞然。
看來,這位相國謫次女,真如收到得資料般不受待見,沒有好好教養,一般大家閨秀的矜持穩重在她身上可是一點見不到,甚是覺得有趣!心中下便做了一個決定。
不管是不是她,但這個玉佩在出現的實在有點詭異。
也罷,事隔多年,自己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無依無靠,任人宰割的皇子,有的事情是該水落石出了。
軒王的思緒也回到了三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震驚及不可思議。
花家莊後山,歷來兇險,最勇猛的獵戶也不敢往深山裡面走。
那裡的崖壁陡峭高不可攀,山澗深邃無法觸底,並且這個地方四季混雜,明明是朗朗晴天,卻不時會傳來轟隆隆的晴天霹靂。
山里多虎狼猛獸,進入之人,往往是九生一死。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被當地人視為談之色變的禁地,人跡罕至的恐怖地方,這個小丫頭就這麼闖了進來,不對,是掉了下來。
也真是奇怪,她竟然沒有在沿途死於暗衛之手,安然無恙地就闖進了深山,還好巧不巧,墜崖下來正好掉到自己的面前,當時便命懸一線。
這後山一直有兇險的傳說在,鮮有人敢深入。
進來的人基本都死了,僥倖不死的都嚇瘋了,或者是殘得跟死人差不多。
因為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住秘密。
本想任她死了就算,左右不過是一條不相干的人命罷了。當下便只是一揮手,讓屬下上去準備處理了這個意外。
卻在跨腳就要越過這個小丫頭的一剎那間,被對方脖子間的一個極其眼熟的小小物件吸引住了目光。
這個玉佩?略做思忖,自己竟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動作,從懷中掏出了續命轉魂丹餵其吃下,接著又用真氣幫她運化。
如此一顆珍貴的續命還魂丹,黃興在旁邊看得生生心疼了老半天,那可是已逝虞國藥王在世僅存的不多的靈藥,據說有生白骨、活死肉的功效。可是主子自己的保命金丹呀!
接著又命屬下化裝成山裡面的獵戶,將其帶出後山去打聽是誰家的姑娘。
真沒有想到,一向以冷血、殺伐果斷的自己竟然會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產生了惻隱之心。
但,會是她嗎?
這不打聽不要緊,沒想到這莊子,竟是當朝花相的家產,而這個小丫頭竟是位身嬌肉貴的相國謫女。
讓人奇怪的卻是自幼便養在莊子旁的舊屋裡,平時只得一個老嬤嬤陪伴,且已在此生活了八年之久。
這信息量委實在有點大,扮作獵戶的下屬黃興趕緊迫不及待的回去稟告。
果不其然,軒王冷冷地笑了,竟然是當朝花相的謫次女。
當今這朝堂之上,誰人不知,花相公開站隊支持二王爺,在朝中素來與王爺不和,是明里暗裡的對手。
這堂堂相爺的謫女竟然出現在這個隱秘的地方,還詭異地出現在後山讓王爺撞了個正著。
難道,對方已經知悉深山的秘密,並在八年前便已布局?不光是王爺會有此想法,單是知道消息來匯報黃興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慄,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