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樹1
夜涼如水,華麗的雕花大床上,,。
汪小福又做這樣的夢了。這兩年,她時不時會做同一個夢,一個讓她很羞憤的夢。夢中,她的身體,,,。
小福有時候能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從那縫隙中看到一雙綠色的豎瞳,還有金色的鱗甲。
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讓她早上醒來時,眼圈黑得不像樣,只能用蜜粉遮掩一下。
汪夫人看到女兒這沒精打采的模樣,知道她又是一晚上沒睡好。問她怎麼了,小福每次都是說:「沒什麼,做噩夢了。好可怕的噩夢,每次睡醒又忘了。」
汪夫人愛憐地整理著女兒頭上唯一的一支小簪子。那是一支木頭雕刻,款式簡單的簪子。說實話,這簪子配不上小福這甜美的臉,不過她卻必須每天戴著。
汪夫人柔聲說道:「小福,今天沒什麼事,娘陪你去廟裡燒燒香,求一些安神香吧。」
小福馬上來了興致:「好!娘,我都好久沒出城了。」
海城,布防官白大海白元帥的府邸,是一座雕樑畫棟的大宅院。東邊的廂房院子,正是白元帥的孫子,白金住的地方。
白金一把丟開擦汗的毛巾,扯過副官東子手中托盤上的白色襯衫,低聲嘀咕了一句:「龍性本淫。」
東子趕緊糾正他:「少帥,是蛇性本淫吧。聽說蛇有兩個......」
白金一眼瞪過來,東子趕緊閉嘴了。估計昨晚少帥沒睡好,才會氣性這麼大。
白金確實一夜沒睡好,他又夢到把汪小福睡了。雖然是在夢中,但是小福身上的香味,他記得清清楚楚。
兩人母親是手帕交,幼年時也經常一起玩耍。那年,汪小福三歲,他無意間劃傷手指,小福扯過他的手直接含嘴裡,還嘬了兩下,把他的血給吃肚子裡了。那兩下,讓白金心跳加快,他第一次聞到小福身上那特別的香味,真的好香,像是美味可口的食物。讓他忍不住想要咬一下。
一次兩次三四次的,有一次白金沒忍住,真的把汪小福給咬了。那一口咬在小丫頭的手臂上,痛得小丫頭哇哇大哭。
為此,白金還被他爺爺打了一巴掌,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要咬汪小福,只是心裡有個強烈的念頭,那丫頭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不過這種危險的念頭,沒過多久,就消失了。因為白金被他爺爺送到京城軍校去學習。偶爾寒假回到海城,兩人這半大的年紀,又是男女有別,也沒見上面。
後來他去國外留學,學的還是軍事,一連幾年不能回來。他都不知道家裡大人是怎麼想的,他留學回來第一件事,穿上爺爺給他定製的軍裝,他成了海城布防的少帥。接著,他娘領他去汪家送禮,說是他和汪小福已經訂婚了。訂婚了?他怎麼不知道?
白金親娘給他說了他和小福訂婚的經過。
小福十二歲那年,繼承家族手藝,交上了她這輩子第一幅繡品——一張金線紅蓋頭。小小的汪小福,只覺得自己繡得很美,非拉著嬤嬤李媽混在人群中,現場看新娘的婚禮。
誰知道,那新娘是被逼的,用的竟然不是一般的花轎,而是老式的婚轎。那種轎子看著很華麗,但是沒有門,人進去後,用木板卯榫封死,人是跑不掉的。
等轎子到了新人家大門,拆了門板,新娘的血已經從木板縫隙中流出來。新娘子歪著頭,手腕上劃了口子,金簪扎在脖頸上。
大家紛紛後退,媒婆扯了紅蓋頭,小福不懂事,說了一句:「我繡的紅蓋頭,血,被血染了。」
她這句話後,新娘子竟然猛地睜眼,正直直看著她。
小福被李媽抱回家後,燒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裡,她一直在說胡話,說那個新娘子在家裡,來找她了。新娘子還說,她以後的嫁衣都會是血染紅的。
後來汪家請了算命的先生,先生說,那鬼新娘記恨上小福了。小福要想活命,可以儘快與煞氣重的人家訂婚。討要一件帶著煞氣的訂婚信物。
白金親娘,也是小福的花姨做決定,讓兩個孩子先訂婚。哪怕這時,小福還在床上燒迷糊,而白金也在軍校里學習。他們倆的婚事就這麼決定了。信物還是白大帥親自挑選的,用的正是白金小時候學匕首格鬥時,那把小匕首。
小匕首放在小福床頭後,她很快退燒了。
幾年的時間裡,她也夢到過,或者在雨天,在陰暗的地方見到那鬼新娘。每次鬼新娘總的直直盯著她,對她說:「你的嫁衣,會是被血染紅的。我會看著你,我會讓你的嫁衣,被血染紅。」
鬼新娘似乎很害怕那把小匕首。她不敢輕易靠近小福,卻也一直沒有離開。
白金留洋回來第二天,去汪家送禮。汪小福從後院過來,看到他第一眼就跑了,一臉驚慌恐懼,好像他真的會吃了她一樣。
也是那天開始,白金經常會夢到汪小福,在夢裡他,,。好幾次想要一口咬下她的大動脈,愣是被他忍住了。
而同時,汪小福也會做同一個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鬼新娘沒再出現在她眼前。
換好白襯衫,軍褲,穿上軍靴,白金這才拿起放在書桌上,印有海城布防官印信的信封。
看了信的內容,他轉著手中的打火機,把信給點燃:「東子,開車過來,我們去小田村一趟。」
爺爺給他發了個任務,去處理小田村的邪事。
小田村位於海城城郊西邊不遠,從海城出發,十里外有個廟,再往前四五里路,就到小田村了。
前幾天,小田村裡有個要到海城賣土貨的貨郎,在村口,一頭扎進地下,死了!
村里人看到他這奇怪姿勢,把他從地下拉起來,竟然發現,地下伸出一根樹根一樣的東西,扎進他嘴裡。他嘴裡全是血啊。
村長來了,把那樹根砍了,把樹根從貨郎嘴裡一點點拔出來。老天啊,這樹根竟然扎進他的腦子裡,把他的腦髓給吃了!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小田村的人這麼死了五個之後,大家找出規律了。會一頭扎地上死的,都是想要出村子的人,只要在村里,就沒事。
但是小田村的人,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出村吧。村長想了個法子,讓村里四個年輕小伙子,往不同的四個方向跑,只求能逃出去一個兩個的,去海城求救。
別說,這法子真有用,死了三個,逃出去一個。這個年輕人去到海城白府求助,這件事很快交到白大帥那,白元帥再把任務轉給自己孫子,讓孫子多出門歷練,積攢民心。畢竟白大海年紀也大了,他估摸著,過幾年要放權給自己這個能幹的孫子了。
白金坐在小汽車內,開車出了海城。車子沒跑多遠,東子眼尖地說:「少帥,前面那馬車好像是汪家女眷的。」
白金心裡咯噔一下,昨晚上剛夢到欺負了汪小福,這就遇上了,還真巧啊。白金開口說道:「繞到前面,讓他們停車。」
一輛黑色汽車超過馬車,停在前面不遠處。車夫趕緊控制馬車緩緩停下。
車廂中汪夫人問道:「老張,怎麼停車了?」
老張看著前面車門打開,一身黑色軍裝,身姿挺拔的白金下了車。他沒說話,但是那目光分明是說,他找這馬車裡的人。
老張說道:「夫人,是白少帥。」
汪夫人掀開車簾,面露微笑,說道:「少帥,這是怎麼了?」
白金朝著汪夫人點頭,算是打招呼了。他歪歪頭,從帘子縫中,看到了一個穿著淺色秀禾服,別著臉故意迴避他目光的小丫頭。他勾勾唇角,說道:「汪夫人,我能跟汪小姐說幾句話嗎?」
小福趕緊扯著她娘的衣袖,低聲說道:「不行!」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白金耳力好,幾十米外聽槍上膛的聲音都不會出錯。小福這句不行,他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他笑道:「說幾句話而已,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福終於看了他一眼,但是又很快別開眼,沒好氣地說道:「那可難說!」
對於小時候的事,小福記得的不多,但是白金扯著她的手臂,直接狠咬一口,鮮血直流,現在她手臂上都還留著傷痕,那畫面,她記得真真的。
小時候,他們倆經常被放在一起玩。小福三歲之後,白金越來越奇怪,好幾次抓著她就咬。到底被咬了幾次,汪小福記不清了,但是她身上,手臂一個傷痕,大腿一個傷痕,都是白金的傑作。
誰知道這長大的白少帥,這咬人的瘋病有沒有好。現在他更厲害了,說不定,不只會咬人,還真能把人吃了呢?
小福這話說得讓大家都有點尷尬。汪夫人趕緊打著圓場:「白少帥,改天,我邀請您娘去我們莊子上摘桃子。那莊子挺遠的,你開車送你娘去吧。小福也會去的。」
這是幫他另外約時間,約地點了。白金點頭示意感謝,問道:「汪夫人和汪小姐要去哪?」
汪夫人應著:「去前面廟裡燒個香。小福這幾天沒睡好。」
白金臉上那公式化的淺笑僵住了,他臉色訕訕地,這幾天,他也沒睡好啊。夢裡全是把那小丫頭辦了的事。
白金戳戳太陽穴,說道:「小田村那邊不太平,汪夫人上完香趕緊回城的。」
說完,他也上了車。汽車朝前開,也給馬車讓出了路來。車上的白金微微皺著眉,汪小福也沒睡好。那個夢那麼真實,汪小福不會也深陷夢中吧。那她知道,欺負了她的人,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