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樹2
汪家的馬車停在廟前，老張趕緊放下小凳，守在一旁，看著夫人下了車。
夫人剛下車，馬突然受驚一般狂奔起來。剛起身，準備下車的小福被帶的，直接跌坐回馬車軟凳上。
她一聲驚呼，抓住馬車壁，大喊著：「娘！娘！」
馬車飛奔，根本聽不到她娘的聲音，也聽不到老張的聲音。
老張急著朝馬車那邊追去。只是他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馬呢？老張畢竟老了，沒跑多遠摔到地上。
汪夫人追上他，把他拽起來。老張急著說：「夫人，那邊是小田村方向。」
汪夫人急得快要哭了：「白金應該也在小田村。」
馬車裡，小福緊張地大口喘著氣，從被掀開的帘子看著車外的景色。這是去小田村的路。
剛才白金才說，小田村不太平，現在這瘋馬帶她去小田村，這是要出事啊。不會在那碰上白金吧。
小福也說不清心裡的感覺，這是希望碰上他，還是不碰上他呢？
馬車漸漸停下，帘子自然落下，馬車外是馬匹輕輕的響鼻聲。
汪小福掀開帘子，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馬車停在一棵很大的大樹前。大樹遮天蔽日，看不到藍天，也落不下陽光。樹木似乎透著螢光，這竟然是一棵流光溢彩的大樹。分明應該是白天，卻有好幾隻閃著光的螢火蟲在馬車外飛舞著。
汪小福跳下馬車，看向四周。這樹怎麼這麼大，竟然看不到樹外該有的陽光。就連她來時的路都沒有了。
正在小福疑惑著看向四周的時候，樹上飄悠悠落下一張紅蓋頭，那紅蓋頭無聲無息蓋住了小福的臉。
眼前的視線被遮擋的最後一秒，她看清了紅蓋頭上的刺繡。這是她十二歲那年，繡的那個蓋頭，後來新娘自殺了的那個。
她，她又出現了？小福心臟狂跳著。
她倒吸口氣，剛要抬頭扯下紅蓋頭，才發現自己渾身無力，每一個動作都僵硬起來。她努力讓自己站穩了，大著膽子喊道：「是誰！是誰？」
她這兩聲是用了渾身力氣喊出來的，但是聲音卻輕得跟夢中呢喃的夢話一樣。
小福心裡咯噔一下，她害怕得牙齒微微顫抖著，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來。是那個鬼新娘！還是某個大妖怪？鬼新娘和大妖怪聯手，她被抓了！
汪小福眨眨眼，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不行！現在不能哭！她努力抬手，沒有去扯紅蓋頭，而是拔下了頭上的那支簪子。這一個動作，已經抽空她渾身的力量，讓她搖晃得差點站不住了。
紅蓋頭外，傳來一個五六十歲老男人的聲音：「你好香！你真的好香！我喜歡你，你嫁給我吧，跟我成親，我能讓你長命百歲，千歲。」
小福渾身哆嗦著，努力說道：「我不喜歡你，我不要嫁給你！」
老男人：「都到我手裡了，還說夢話呢。我要你，管你喜不喜歡。」
一個冰冷的力道扣住了小福的後脖子，微微使力，似乎是想壓她鞠躬。
小福急著說道：「等等！等等！我是海城汪家的獨女。只要你放過我，你有什麼要求，我爹都會答應你的。」
老男人沒有鬆開壓著她脖子的手，在她耳邊輕笑著，帶著猥瑣的聲音傳來：「我就要你~」
小福的汗毛都根根豎起來了，那力道壓著她朝著螢光大樹鞠躬。耳邊是老男人高聲唱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咻！」一聲輕響打斷了他的高唱。蓋著紅蓋頭的小福一時間聽不出這是什麼聲音，不管是什麼聲音，她都要感謝，要不，她真跟這大妖怪來個夫妻對拜了。
白金的聲音一點點靠近：「她不能嫁給你了。因為她跟我有婚約。下次找新娘呢，別跟別人搶老婆。」
小福聽到他的聲音，掙扎著朝白金那邊走了半步，卻被那冰冷的手又拖了回來。
老男人的聲音顫抖著：「是你！你竟然還活著？」
白金輕聲笑道：「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我說怎麼找不到你，原來你被人抓去廟裡鎮著了。你剛從廟裡跑出來，就躲在小田村殺人吃人腦。你是活夠了。」
控制著後脖子的力道消失了，她身旁那老男人放開了她。又是一聲「咻」的聲音，蓋著蓋頭的小福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努力站穩身子，緊緊抓著手裡的簪子。
紅蓋頭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貼著她的耳朵說：「用簪子扎脖子吧。跟我一樣，就不用嫁了。」
是那個鬼新娘？可是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沒聲了。
好一會的安靜後，小福從紅蓋頭下露出的點點地面看到了落葉，枯黃的落葉。一片片落葉飄下，紅蓋頭也消失了。
隨著紅蓋頭的消失，小福感覺身上的力氣快速回來了。她在第一時間，舉起手中的簪子，朝著面前的人扎去。
白金準確的抓住她的手腕，往前面帶了帶，小福輕盈的身子已經落入他的懷中。他輕聲問道：「準備用簪子自殺？還是，投懷送抱？」
小福掙開他的手，後退三四步，雖然他的大手只在她腰間停留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但是那觸感卻是那麼明顯。
小福尷尬地咽咽口水，才發現剛才那麼美的大樹，現在已經快死的模樣。
白金雙手抄兜，解釋道：「它是一隻老樹妖。之前住在西南邊的雨林里。二十一年前，它被人抓了，被鎮壓在前面那座小廟裡。沒想到，它竟然逃了出來，在小田村製造了好幾起殺人案件。」
小福回過神來，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還能說出是二十一年前？」
白金：「廟裡有記錄。我的汽車跑得比你們馬車快，在來之前，我先去廟裡問過主持了。你的簪子？」
小福又後退兩步，離他再遠些：「我不是自殺。之前有個道士給我算命說，我這輩子姻緣會被一個鬼新娘影響，有可能要嫁給大妖怪。道士給了我這支簪子，說是能殺大妖。」
白金一聲冷哼：「你爹一定給了那道士很多錢吧。」
小福：「我知道你不信。你們這些國外留學回來的人都不信這些。但是海城的人都知道，西南的那個雨林里有大妖，你剛才也看到了。這樹都變成這樣了。而且之前那鬼新娘也在。她已經好久沒來找我了。」
白金又是一個冷哼：「什麼鬼新娘我沒看到，但是我看到你被那老妖怪壓著拜天地了。」
小福終於轉向他，直直看著他，說道：「所以啊，你最好嫌棄我，去我家退了親。我是真不樂意嫁你。」
小福心裡還在想著，這男人長得這麼帥氣，這軍裝穿著氣場十足。長得好，家裡有權有勢。剛才那麼貼身抱的三秒鐘，她能清楚感覺到，這男人有腹肌！他唯一不足是，會咬人！說不定還會吃人！這男人絕對不能嫁！
白金轉身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汪小福才不要跟這吃人的傢伙在一起呢。她幾步跑上一旁的馬車，拉著韁繩說道：「我能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白金看著馬車快速離開，那小丫頭小小的身子，被遮掩在寬大的秀禾服下。沒人知道，她寬大裙擺下的身體，其實......
白金倒吸口氣，他覺得，他需要多多跟著小丫頭相處，要不哪天真上頭控制不住了，他真咬一口她的細脖子，能讓她死在床上不可。
馬車跑出那棵落葉大樹的範圍，外面的砂石小路，不遠處還能看到半山腰的小廟。
手裡拉著韁繩的汪小福，心裡終於安穩一些。她微微喘著氣，心裡回想著剛才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那個「咻」的聲音是什麼？白金怎麼能殺大妖的？那個大樹妖說，白金為什麼沒死。他們認識？白金才七歲還是八歲，可能是九歲吧，被送到京城軍校的，他那年紀怎麼會認識西南邊雨林的妖怪呢？
馬車在路上遇到了跑得一頭亂髮的汪夫人，和瘸著腳的老張。這天，他們沒有能去廟裡上香，是汪小福駕車把娘親和老張送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