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是民間女子回門的日子。九溪選在今日回梅府。
顧雲珺見她一早心情就特別好。
「還是回去高興。」他打趣地說。
「你最後一日休沐了,帶你去梅府見見師兄他們不好嗎?」九溪笑著說。
「你就這麼確定,他們都還未離去?正常的程序皇后可沒有回門之說。他們知道你要回梅府住?」顧雲珺故意說。
「你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有些不開心了。他們不會真的都走了吧?我沒跟他們說過自己要回梅府住。那你動作快點,要不他們真的都走了怎麼辦?」
九溪有些著急,顧雲珺還是不緊不慢地,因為一早葉冰就過來匯報過消息了。
九溪一回到梅府,發現大家都在呢,師伯們也還沒有走。
「你怎麼回來了?」沈黎問。
「你們難道不是等我回來嗎?」九溪問。
「不是啊,我們還沒聚夠,覺得梅府不錯的,就多待幾日。」豐余名說。
「他們逗你呢,你師兄在你剛離開梅府,就開始詢問你何時回來了。」江白笑著說。
九溪回頭甜蜜地看著顧雲珺:「你告訴他們啦?」
「我就知道你在宮中住不過三日。」他笑著說。
「我看皇上都把你寵壞了。」沈黎笑著說,「你竟然真的有回門。」
「我不僅有回門,而且從今日開始我又回到梅府住了。」九溪驕傲地說。
「這……他們能同意嗎?」魏晏問。九溪知道他指的他們是皇宮裡的太后和太上皇。
「太后和太上皇都同意了。太上皇讓我給您帶句話,讓您等著他。」九溪說。顧雲珺現在才明白,她跟父王說的是這個意思。
顧雲珺正式地給各位長輩行禮。
九溪打趣他說:「改口改得挺順。」
他笑著回她說:「練習多遍了。」
顧雲珺剛叫完岳父,豐華他們就起鬨說成國丈了。
「就你這樣的,還成國丈了。」江白諷刺魏晏說,「哪兒像了?」
「師父。」顧雲珺拉了拉他的袖子。
魏晏倒沒有他想像的不好意思,說:「我自己的女兒還需要像嗎?」
他轉身對九溪說:「今日看到你這樣,我終於放心了。」
他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他來這裡之前一直以為只是參加別人的婚宴,如果知道是自己女兒的,他一定會用心為她備上禮物。
「我說溪兒沒什麼事,他還是不放心,就是因為不在身邊,不了解自己的女兒。」江白說,每次魏晏說話,他總是要回他兩句。
魏晏自從知道江白是玉娘的師兄,而不是她的什麼兄長後,心裡對他也有一些彆扭。江白為了玉娘一生未娶,魏晏也能理解他對自己的敵意。
豐華和杜山笑笑,這幾天也習慣他們鬥嘴了。
桑槿也是在大婚那日,剛知道魏晏的身份,她不知道姐姐的父親竟在身邊。
三日前,魏晏一看到九溪離開就忍不住哭了。豐華在旁邊安慰,江白在旁邊諷刺,她才知道姐姐口中無情的父親並非不愛姐姐。
她後來問葉冰,才知道姐姐從被景帝賜婚開始,就對父親失望了。她也才知道姐姐和姐夫不是第一次成親,原來這一次才是他們兩廂情願的事。
當晚,桑槿對魏晏就特別尊敬了,既然他是姐姐的父親,自己也應該替姐姐孝敬他。見他對姐姐成親如此動容,她覺得他比自己的父親好太多了。
桑槿趁機給他們奉上茶,讓他們都平靜了下來。
「你父親跟你師伯現在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豐華說。
「沒事,梅府大,反正不怕打架。」九溪說。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江白笑著說。
他們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在一起,也只有九溪,讓他們之間的恩怨放下。
「你們在這裡,我和雲珺去院子裡看看師兄他們。」九溪說著就拉著顧雲珺離開了。
他們幾位長輩坐著一起閒聊,院子裡時不時地傳來笑聲。
「你們聽,都是溪丫頭的聲音,一聽就是她捉弄大家了。」江白聽著院子裡的動靜說。
「她被你帶走後,不是在農莊長大的嗎?」魏晏哪怕知道會被江白嗆,還是問了。
「當然不是,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照顧她?你和我一樣,照顧不了她幾日,你這個父親就是一個名稱。」果然江白不會好好回答他,看魏晏低下頭了才說,「她是我們師傅帶大的,也就是她的外祖父。」
「玉娘從沒告訴我她還有父親。」魏晏說。
「她何時告訴你還有我們這些師兄。你就是一個不值得她信任的人。」江白一有機會就損他。
「我們有自己規矩,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世,當時你身處朝堂,師妹謹慎是正常的。」豐華見不得江白這麼欺負魏晏,雖然他當初也反感他,但他畢竟是師妹自己選擇的人。他跟江白不一樣,對魏晏並沒有敵意。
「就師兄還會為他考慮。」江白不情願地說。
「溪兒從小就讓人省心,我每次去看他們,她總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還是長大了她倒顯得皮了。」任廣說。
魏晏覺得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比他這個父親了解自己的女兒,每個人都比他有資格當她的長輩。
「那溪兒在哪裡長大的?」
「你就別問這麼多了。」豐華安慰道,「過去的事也沒法重新來一回,我知道你對她們娘倆有內疚,但她們都沒有怪你。她身上有自己的任務,從小吃了不少的苦,你現在心疼她的過去也沒用,不如以後對她多關心些。」
豐華說到這裡,魏晏也不敢再問。
雖然九溪對外沒有公開魏晏是她的父親,但就顧雲珺的一聲岳父,讓他覺得內疚。
上一次成親,他們都來不及回門就回益州了。估計那時的他也沒準備要喊他一聲岳父。
還有顧承義,他雖然早就原諒他了,但他自己卻怎麼也忘不了那些過去。
魏晏聽著院子裡傳來的嬉鬧聲,就想起當年侯府的樣子。是不是當年的歡樂都沒有她,自己曾多次寫信給江白,他都沒有回覆,原來他對自己的怨恨不僅僅是玉娘。
「我當年寫給夕兒的信你都送到了嗎?」
「我都燒了。假惺惺的話誰不會。」江白說。其實江白都一直藏著,九溪進京城之前都給她看了,要不九溪對他怎麼會愛恨交加。
「你!」
「我師兄都說過去了,你非要糾結過去,不會好好過日子的人。不想跟你在這裡廢話,我也看看去。」江白說。
江白走後,豐華說:「你別怪江師弟,以他的性格沒有拿劍殺你,都是因為看在師妹和溪兒的份上。他這些年為了溪兒一直守著京城的西郊,而且為了師妹一生未娶,你還想他怎麼樣?」
「我沒有怪他,是我欠他的。」
「孩子們都大了,這麼喜慶的日子就別說什麼欠不欠的。他能跟你共處一個屋檐下,就是原諒你了。」
魏晏看著豐華,如果當初知道玉娘有這麼多的師兄,他是不是不會把她拘在侯府?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就像今日,他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成為國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