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桑槿見九溪一身盛裝出現在她面前。
自從成親那日,桑槿從未見她穿過那繡著鳳凰的衣裳。
「桑槿,等會你跟我一起進宮。」九溪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不能像以前一樣輕易聚集寒氣了。她不知這是不是懷孕的原因,以前從沒有研究過孩子對寒冰劍的影響。
不過,現在她來不及細想自己的身體,只想先把眼前的解決了。
皇宮內的金鑾殿上,群臣正在商議閩州用兵,皇上雖不提流言之事,但他們還是竊竊私語,覺得不解決流言,閩州會更加肆無忌憚。
正在這時,宮人報「皇后求見。」
「快請見。」顧雲珺有些意外,她有身子怎會來到殿上?
大家都回頭,看著九溪從宮門口一步步緩緩地走向顧雲珺。四個多月的身子在寬大的衣裳下並無顯現。
群臣中有一半以前的人是跟九溪有過共商大事的經歷,倒是原來留下的一些老臣並不了解,但是他們都聽聞過皇后的名聲,誰也不敢輕視她。當初他們都擔心她會幹預朝政,誰知自從大婚後,她的事竟一點都聽不到了。今日她又為何出現在這裡?
她走到顧雲珺的身邊,一點都不客氣地就坐下了。顧雲珺輕輕地地握住了她的手,兩日不見,竟是如此想念。
殿內一下子都安靜了,大家都在等著她說話。
九溪開門見山地說:「我今日來就是跟皇上談談近日外面流言的事。」
群臣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皇上一直不敢提的事,她一來就說了。看著皇上驚訝的表情,原來皇上跟他們一樣都不知道皇后來的意圖。
「你們大概聽說吧?說皇上是因魏家叛主而得到這個位置。」她的聲音像金石擲地,誰也不敢這麼直言。
「有這個流言的原因無非是好奇我是誰?」九溪聽了一下,忽然大聲地說,「我叫梅九溪,也是魏風夕。」
下面一片竊竊私語。
「什麼?怎麼還真是這樣?」
「就是,以為就是謠傳呢。」
九溪看著他們,他們都安靜了下來。
「我既是梅家人也是魏家人。這邊的這些老臣們應該還記得二十年前的事吧。」她指著那些老臣說,「我的父親魏晏,憑一人之力揮師南下,定下三足之勢力。其實那時的背後卻是因為我的母親,她是梅家人,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對劉家忠誠,我母親不想傷害父親,這天下二十年前就是顧家了。」
九溪一語道破,群臣震驚,原來是劉家多坐了二十幾年的位置。
「我所謂助皇上坐到這裡,只是完成了我母親的遺願,完成我梅家的任務,達成天下人的心愿而已。我助皇上與我父親的身份沒有關係。說到叛主的事,我想說兩句。我父親自從皇上來到京城他就遠離朝堂,要說叛主也是在座的有些人吧?」九溪從左看到右,她眼睛所到之處,那些老臣們都低下了頭。
蘇澤看著她,好像又是當初街上初遇的樣子。
「但皇上為何還重用你們?是因為他昏庸嗎?」九溪問。
下面又是鴉雀無聲。
「是因為覺得你們還是國之棟樑,能為百姓做事。天下不是姓劉姓顧,天下是百姓的。現在竟由著這些流言中傷皇上,動搖人心,而你們卻站在這裡無動於衷,是國之棟樑所為嗎?」
九溪見他們大多數人都不敢直視她,繼續說:「今日我告訴你們真相,就是想讓你們認清事實,去找出這些想用陰謀擾亂朝堂的人,你們把真相告訴天下人,我梅九溪坦蕩蕩,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良心。如有人覺得我這個皇后妨礙國之未來,大可直言。」
大臣們再也沒有議論聲了。
九溪見殿上一片安靜,就說:「我想說說的話都講完了,不影響各位議事了。」
大家都被她的這番話給震住了,都忘了剛才探討的事了。
她站了起來忽然很溫柔地對顧雲珺說:「我有些累了。回去等你。」
很多人低頭笑了,她這判若兩人的樣子,只有她做得出來。
他拉住她的手,對群臣說:「沒什麼事,今日就先退朝了。」
頓時大臣們一個個離去,最後只剩下蘇澤。
「你怎麼還不走?」九溪問。
「你今日為何忽然公布身份?」
「與其讓大家猜,不如直接告訴他們真相,我沒覺得自己是魏家之女而感到恥辱,一朝臣一朝事,我父親對劉家也沒做錯什麼,對顧家也只是各為其主。太上皇都他釋懷了,我為什麼還在糾結身份的事?」
「還得是你,困擾我們十多日,你幾句話就解決了。」蘇澤笑著說,「只是人人都知道你是魏風夕了。」
「魏風夕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就是,聽說當初有很多自發的人群來侯府為……」蘇澤覺得現在說那個有些不吉利,又停住了。
「我以為你不想讓人知道你是魏家人。」顧雲珺說。
「當初最不想讓人知道的是你。」九溪笑著說。
「我去辦事去了,就不在這裡討人嫌了。」蘇澤笑著離開了。
「你都好幾日沒回去了。」她像個小女人一樣埋怨道。
「都是我不好,朝堂上的事太多了,其實在這裡我也睡不好,但去了怕打擾你。」
「不讓桑槿告訴我,你以為我是瓷娃娃呢。」
「我知道你堅強不怕事,但你現在這樣我不想讓你操心其他的事。」
「這事都直接關係到我怎麼還算是其他的事?」她說,「宮中的事還沒查出來嗎?」
「我們讓宮人一一對筆跡,都沒有找到相似的。」
「有沒有可能,有人故意用左手寫?」九溪大膽的猜測,皇宮裡就這麼多人,不可能查不出來?
「這還真沒想過。我再讓人再查查。」
「我就不明白了,我在宮中時間不長,為何有人對我的事如此上心?我也沒有得罪任何人。不像是朝堂上的大臣,當初有些人可能還被我訓過,但宮人我都不接觸,最多就幫你選秀了一次,莫非那幾人有問題?」
「我重點查過那幾人,都被排除了。」他說,「現在你願意公布真相,流言就迎刃而解了。其他的事我總會查出來的,現在顧琰把皇宮弄得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那人還是挺狡猾的,難道是蕭家人一直潛伏在宮中?」
「這事就交給我吧。你不是說累了嗎,我送你回去。」
她偷偷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他激動地說:「真的嗎?我也聽聽。」
「回去再說。」
桑槿一直在宮門外等著,看著大臣們都紛紛出來了,還是沒見姐姐。她終於看到蘇澤出來了,趕緊上去問姐姐怎麼樣。
「她沒事,皇上為了她都退朝了。」
「那我就放心了。」她想別人還不知道姐姐因為孩子武功變弱了。
桑槿又等了一會,就見到顧雲珺拉著九溪的手出來了。他們緩緩走來,龍鳳袍相互輝映,猶如明珠璀璨,光華閃爍,讓人讚嘆。
「姐姐。」桑槿迎上去。
「讓你久等了。」
「沒事,姐夫要一同回去嗎?」
「她今日都幫我解決了在麻煩,我總要回去賞賜她。」
「姐夫要賞賜什麼?」桑槿隨口問。
「賞她最開心的。」
桑槿親自趕著馬車,就回梅府了,她也不知道殿上發生了什麼。只知次日,外面就有另一傳聞了,說皇上忍辱負重,顧家為了重義讓劉家多管了二十年的天下,還說皇后深明大義,為了皇上寧願得罪自己的父親,也輔助皇上登上帝位。
九溪又回到了懶散的日子,她想她的身份可夠成為天下人的飯後談資了。只要不動搖他的地位,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她也沒有中傷父親,應該對魏家也沒有什麼影響。
但這只是九溪的想法,冀北的人聽說梅九溪就是魏風夕的時候都坐不住了,尤其是劉弈夫婦。魏風琬怎麼也沒想到現在的皇后竟是她那醜陋的三妹,她和魏風琳一樣知道身份後,都來向她示好,都被她拒之不見,原來的一切就那樣過去吧,她再也不想跟過去的那些人接觸了。
不過她算忘了一個人,他就是劉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