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記憶

  只是一些記憶碎片，這樣安靜的夜晚正適合摸索游應悟的記憶。

  游應悟四五歲就在西山院，但他並非被人遺棄，他有父母，有個年長他十多歲的姐姐，在姜宜看到的最早記憶里，是他姐姐意外死去，不久後父母也沒了，他在左鄰右舍支應下過了不到兩月，飢一餐飽一餐，快要沿街乞討的時候，被做慈善的好心人送到西山院，成為西山院最小的道童，就此在西山院平平靜靜毫無波瀾地過了二十年，每天讀經，等七八歲開始學武。

  記憶力每個人都五官模糊，時間最近相處最多的師兄師姐們，師傅，乃至埋在記憶深處的至親，回憶不像看錄影，像讀文章，還是純敘事文，只有兩個個人面容清晰——原不老和游應悟自己。

  原不老每年葉子黃黃將落枝頭，跋山涉水來到西山院，他誰也不理會，仿佛誰也不在他眼裡，至多和師傅打個招呼，就窩在藏經閣不出來，但他已經好幾年沒來了。

  更詭異的是，原不老從二十年前就長著這麼一副樣子了，連個褶皺都沒變，姜宜嘀咕過原不老的名字，誰會給孩子取名不老，看來更像代號，他雖然是老頭模樣，但確實容貌停格了。

  游應悟小的時候不是這幅內斂平凡的模樣，他生得活潑可愛，眉心一點紅痣，仿若觀音座下童子，喜歡仰著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聽大人說話，隔壁張大嬸可喜歡他，經常逗他玩，親人去世，張大嬸還想收養游應悟，後來不知怎麼不了了之了。

  暫時找不到有用的信息了，有的記憶可能要碰到才會想起來，姜宜沉沉睡去。

  姜宜刷牙的時候照鏡子看，昨天電梯不過驚鴻一瞥，晚上又太興奮，現在仔仔細細看游應悟的臉，摳摳眉心，那顆紅痣消失不見了，那是屬於游應悟的標誌。

  人長大後眼睛可能顯得小了，鼻樑也不見得挺拔，雙眼皮會消失，臉型會有變化，可痣會自己長著長著就沒了嗎？

  除痣把游應悟的靈氣都除沒了，姜宜想。

  整理好自己，今天沒穿道袍，何先生慷慨地提供了新衣服，天亮起來，儘管昨天睡得晚，游應悟的身體已經形成生物鐘，到點就醒了，照著游應悟的記憶和習慣，姜宜打了半小時坐，立刻精神百倍，準備出門迎接新的挑戰。

  門口有人，姜宜推開門，原來是管家先生，他已經知道她起了，候在門邊，「游道長，原道長已經走了。」

  姜宜眼神示意：原老頭怎麼就自己走了，沒帶我，不是要我多多見人，帶我飛黃騰達，榮華富貴麼。

  管家先生禮貌微笑，還以眼神：不知道呢。

  姜宜：好吧。

  「大小姐一小時後到山莊，您要用早餐嗎？」姜宜心情沉重起來。

  她憑藉多年追劇和看小說的經驗，雖然游應悟有龍傲天的配置，但沒有龍傲天的命格,沒有哪個龍傲天會中道崩殂，身體被穿越女占據，如果這是一本小說，何小姐是主角，游應悟就是小炮灰或者工具人。

  但早飯不能不好好吃，昨晚姜宜餓得撓心抓肺，又不敢偷偷從空間拿東西吃。

  「這個山莊原先是誰住？」姜宜再接再厲，打探消息。

  「少爺會住在這，先生和小姐另有住處。」

  「會不會打擾到何少爺，」原來還有一位何少爺，會是怎樣一個人，像何先生還是何小姐，姜宜想。「昨日太晚，還沒拜訪何少爺。」

  管家回頭看她一眼，眼神奇怪「少爺他不會在意的，而且他近期都不在山莊。」

  姜宜：少一個劇情NPC。

  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餐廳，姜宜遺憾，這條路太短了，她還想問問何小姐和何少爺，再不濟把網絡密碼告訴她。

  天知道，科技那麼發達了，為什麼還有地方沒有通網，出了西山院游應悟才買了手機，用的是父母留給他的遺產，師傅在他出門前給的，數目可觀，瞬間填充了游應悟的荷包，可他拒絕了營業員辦流量的提議。

  這個世界科技發達在建築交通，人體醫學和機械上，在通訊上還沒姜宜老家發達，聯繫方式只有電話和簡訊。

  吃完早飯，何小姐還沒到來，拒絕管家先生的陪同，姜宜自己在山莊裡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