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向，你說那方太太能為咱們說話嗎？」
他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管那孩子是死是活，方太太想獨善其身可沒那麼容易，向正元篤定道，「會幫的。」
不幫也得幫！
就在這時候程夢滿臉笑容來邀請，「媽，我看見大娘嬸子們都已經聚在一起就等你了，咱們快去吧，外面可熱鬧了。」
魏秋芸黑臉，「你不在家待著，瞎摻和什麼？」
程夢發揮她的滾刀肉特性，「大娘嬸子們說話特好聽，我就願意聽，走吧，來不及了！」
說著上手就要牽，被魏秋芸躲開。
「還是去吧，散散心就回來。」
向正元叮囑了一句，最近天天混在一起，突然不去也不好，今天找個藉口，以後才好不去。
魏秋芸聽懂了，不情不願往外頭，腳下速度不慢，就怕程夢纏上她。
「媽，你等等我，別走那麼快。」
臨出門回頭看了一眼，向正元也準備出門，這才好。
她存在感低，蹲在邊緣，保證大家知道她在，卻不會給她眼神。
而男人們有專門的聚會地點，一般在人緣最好的那家，吃過飯後心照不宣都聚過去，打個牌，抽個煙，侃大山。
半個小時以後，婦女們的話題越來越火熱，程夢挨到魏秋芸身邊，低聲道，「剛才碰上我媽了，她說我小姨來了，讓我回家住一晚。」
剛才從一個認識的嬸子那裡聽說她小姨是真的來了，不管來不來，她今晚必定要回娘家。
魏秋芸無所謂，「你隨意。」
程夢在外面繞了一圈，從荒宅到向家，中間幾戶人家的狀態，做到心裡有數。
這才回到向家，去房間叫方寧出柜子。
給他套上新買的解放鞋，正合適，他來的時候是沒有鞋的。
她自己把兩件舊衣服全部套在身上，腳上是她日常穿的破口的單鞋。
背起早就打包好的背包，裡面是她挑出來專門放包里遮人耳目用的，像罐頭，證件，以及褲腰帶上的三千五百塊錢也早就拆下來放進了空間。
她這輩子最大的秘密除了重生就是空間，這兩件事她會帶到棺材裡，誰也不告訴。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不該有第二個人知道。
轉頭牽起方寧，「準備好了嗎？」方寧鄭重點頭。
「那好，我們現在按計劃行動！」
兩人從大門走出去，她貼著牆根在前面探路，確定安全揮手示意，方寧再跟上。
他們的目的地是離向家不遠的，那處被村里搬空的宅子。
如果實在運氣不好碰上人，她擋著，方寧原路往回跑，只要不是正面撞到，沒人在意瞎跑的孩子。
程夢清楚，最好是等天完全黑透再行動，可和夜盲症比起來，現在這樣天色模糊又還有點光線，能勉強視物的狀態對她是最有利的。
村裡的路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加之謹慎，聽到人聲就換個方向，這樣繞來繞去，總算安全到達目的地。
這座宅子是四合院式的，除了正門其他三面都有屋子，院牆和正房的屋牆倒塌，因為當時用了好料，被村民挖空，一場雨就倒。
院子裡全是雜草，坑坑窪窪，也是磚被搬空的原因。
她帶著方寧去了後院，那裡曾經是個小小的花園，現在只剩下一處土堆。
她用棍子打草，驚走蟲子，沒用完的黑布墊在下面，方寧躺下去，抱著她的背包，她再蓋一層黑布在上面。
只要不是踩在上面，夜色的掩蓋下哪怕有人站在旁邊，也不一定能發現藏在土堆背面的蹊蹺。
「別害怕，等著姐姐回來。」
方寧覺得身後的土堆給了他很大的安全感，再抱著背包，前後都有實感，他告訴自己不要害怕。
放方寧獨自一人面對程夢也不想，可是沒有辦法。
她狠狠心，挎好籃子轉頭就走，必須速戰速決。
方寧聽著小夢姐姐的腳步聲遠去，四周靜的嚇人，他自覺不緊張，可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他不敢把精力全部用來聆聽，開始胡思亂想，想媽媽，想舅舅，更想花市的小夥伴，還想小夢姐姐順利嗎？
程夢趁著天還沒完全黑透，殺到程家，拿出晚上專門留出來的剩菜，家裡人再一次見到好吃的，又是一番囑咐和期盼，甚至開始點菜，下次要有肉就更好了，諸如此類的話。
程夢耐心等待，期間和小姨稍微聊了幾句。
她對這位小姨的印象不深，對方很少來她家，可她家一直有小姨的各種舊物，從穿的到用的。
「你媽日子過的苦，你多體諒，現在你嫁了好人家，以後多幫襯娘家，等天才大了你也有仰仗。」
程夢胡亂應著，她姥姥只生了兩個女兒，在這個年代沒有兒子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導致這兩姐妹愛兒子勝過一切。
環境所致，沒什麼好說的，她只含混過去。
等到九點多，按往常慣例這時候基本上各回各家，插門睡覺，她才離開程家。
「天都黑了，讓天才送你。」
知道她媽是客氣，程夢也不當真。
臨出門郭巧蘭想起來，「你建國叔前兩天把家裡的戶口本拿回來了，說你那事辦妥了，讓你放心。」建國叔辦事程夢很放心。
她借了家裡唯一的電器—手電筒，說好改天還回來，然後快速往山里去。
怕光線惹人注意，她只好關掉手電筒。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她的夜盲症好了許多，像這樣漆黑的環境，她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米粒果凍的功勞？程夢舒心一笑。
好在去山上的路她很熟，速度放慢，摸索著往前走，實在不放心，就用手擋著光線稍微看一看。
本來一切順利，可路過空曠的打穀場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陰沉的哼笑。
「這不程夢嘛，大晚上的打算幹啥去？」
「誰？」程夢當即打開手電筒衝著身後照過去。
強光讓對方皺起五官，她還是分辨出了來人，被她砍了一刀的程四旺。
其實她根本不記得對方叫什麼，還是魏秋芸因為程四旺換藥時總免不了胡攪蠻纏，心裡存了氣，為此時不時刺她兩句，才叫她勉強記住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