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手電筒不用，黑燈瞎火趕路？」
程四旺尖嘴猴腮的臉上全是發現重大新聞的興奮，「你打算去哪？」
圍著她走動，上下打量，和他一樣，衣服上全是補丁，卻沒有汗臭味兒，反而香香的，很乾淨，兩個辮子規規整整。
視線順著辮子盯住程夢露在外面的脖子，白生生的惹人眼，程四旺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大晚上也白的扎眼，惹的他心火燒起來，不禁疑惑，程夢這丫頭有這麼招人嗎？他咋一點印象沒有？
「你給我說說，收拾這麼齊整打算幹啥去？」
說著湊近她猛吸一口，「身上也香的很，乾的肯定不是正經事！」
程夢退開一步，「你要幹啥？」
程四旺嘿嘿一笑，抬起胳膊往她眼前遞，「被你砍廢了，不得給我點好處？」
「你想要啥好處？」
程四旺眯眯小眼瞬間大了一圈，想上手拉程夢，「我便宜沒占上，被你砍一刀我多虧，這麼的吧，你讓我占占便宜，咱倆的仇一筆勾銷，怎麼樣？」
程夢躲開那雙黑手，「不怎麼樣！」
「嘿，還挺辣。」
程四旺自打胳膊傷了，憋著一股氣，總想找機會弄死程夢，誰知道今天一見，他倒是捨不得了。
「我聽說那大學生瞧不上你，碰都不碰你？讓我好好疼疼，你就知道男人的好處了，保准你來一次想兩次。」
程四旺敢這麼說，是認定了程夢不是個安分的，誰家好人黑燈瞎火跑打穀場？跑出來偷？
能偷別人，怎麼就不能偷他？
「今兒你要給了我，往後誰也不敢說你什麼，要是不願意......」
程四旺哼了一聲，「今晚你可別想安安穩穩走出這裡，也讓大家看看你這個小媳婦大晚上偷男人的樣子，我是啥人村里都知道，我不怕，就看你怕不怕。」
放了狠話，又來軟的，「你放心，我也不干別的，就疼疼你。」
程夢放任對方自說自話，趁機會看清周圍以及對面和瘦猴一樣的人，評估了一下，覺得可行，於是將手電筒扔在地上，坦然道，「來疼。」
程四旺險些驚掉下巴，隨即笑開，「就知道你不是良家婦女，裝的挺烈性，嘿嘿，哥哥來疼你。」
說著上前就要抱住程夢，而程夢也伸著手好似要投懷送抱。
在程四旺靠近的一瞬間程夢兩隻手握在一起，把對方的下巴當做排球，狠狠回擊過去。
程四旺被打的一歪，一聲清脆的啪嗒聲，是下顎被打脫臼了。
不給對方溢出痛呼的機會，她迅速竄到其背後，左胳膊勒住脖子，手順勢捂住無法張合的嘴，右手握成拳頭在對方太陽穴上一下下猛擊。
直到對方失去意識往下墜，程夢這才鬆開手，任對方倒下去。
這才撈起手電筒關掉，四周重新陷入黑暗，空曠寂靜，只有她又急又亂的喘息聲。
她本來力氣就大，自從吃了米粒果凍，手勁更是大到離譜，自那天輕輕一拿，無意識捏碎一隻碗以後，她才後知後覺發現了果凍的逆天之處。
她和豆芽菜一樣的身體裡蘊含著驚人的能量，能一拳打死熊的那種，程四旺什麼都不是。
手上粘稠濕滑，那是程四旺的血，她順手擦在衣服上。
本想就這麼走，又倒退回來，背起程四旺快速上山。
雖然是個男人，但身量不高，又瘦，和她每日背的柴火比起來，輕的多，何況如今的她已經變態了。
程夢背的輕鬆，手電筒微弱的光為她照明，順著記憶的方向狂奔，很快把村子甩在身後。
三道灣南面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一座連著一座高矮不一，據說年景不好的時候，村里人也會上山找口糧，卻不允許進深處，說是很多村人迷失在裡面，一輩傳一輩，成了三道灣的箴言。
小孩子從小被恐嚇，對這座山有深深的恐懼，程夢小時候只在邊上打豬草，從未深入過。
她把程四旺卸在這裡，輕易遇不到野獸，運氣好他能看見明天的太陽，若實在倒霉，只能是老天想收他。
程夢繼續往裡走，邊走邊把外面這套沾了血的衣服脫下來，手上的血跡擦的乾乾淨淨，衣服被她撕成一片一片，走幾步扔一片。
身上有血腥味，她不敢深入，好在她要找的懸崖就在眼前。
她用手電筒往下面晃了晃，深不見底。
脫下鞋子，一隻留邊上，一隻扔下去，很久聽不到著陸聲。
剩下的布條，也掛在懸崖邊上幾條，其餘的全部扔下去。
現場粗糙，但套路不在俗，管用就好。
這是她為自己造的埋骨之地，等逃出去安定下來，再換個名字，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程夢這個人。
她從空間拿出草鞋套上，新買的解放鞋她不捨得現在就穿，草鞋編的細緻，也是難得的好物，村裡的孩子夏天都穿草鞋。
回程還算順利，只是高估了腳底的承受能力，最近她天天泡腳抹蛤蜊油，腳上的皮膚竟然受不住草鞋了。
好不容易下了山，經過程四旺時她平靜走過，沒有猶豫不忍，她大抵也是個心狠的人，程夢這樣評價自己。
到山腳下，她把發著光的手電筒扔進草叢裡，至此，她能想到的都做了。
好像老天都在為她引路，剛才還被烏雲遮蔽的月亮，這會兒含羞帶怯露出一點光亮，加上逐漸變好的視力足夠她摸索著回到荒宅。
對方寧來說時間過的太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蜷縮在矮小的土堆後面，一動不敢動，身體早就僵硬了。
太靜了可怕，有動靜更可怕，怕著怕著反而睡了過去。
當耳朵捕捉到打草的聲音時，方寧瞬間清醒，一時間各種想法紛至沓來，好的壞的充斥了他小小的心。
「寧寧，姐姐回來了。」
直至熟悉的聲音響起，方寧渾身血液才恢復運轉。
程夢把黑布掀開，露出下面臉色慘白的方寧。
「抱歉姐姐來晚了。」
她把方寧抱在懷裡，輕拍後背，「你怎麼這麼勇敢？」
方寧緩過勁來有點不好意思，「姐姐也很勇敢。」
「咱們這是互夸嗎？」
兩人笑起來，一大一小互相依偎著平復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