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頭髮編得仔細，像髒辮那樣扯都扯不下來，再戴個遮陽帽，不會有人懷疑什麼的。
於是他們完美的和孩子舅舅的眼線錯過，此乃後話。
既然要在縣城停留一晚，程夢又開始蠢蠢欲動想去黑市逛逛。
如果沒有空間，她或許會克制一下，只換些要緊的東西，現在嘛，只有愉快的購物才能安撫她雀躍的心。
不過時間還早，昨晚折騰了一整夜，暫時安全後一大一小都有點蔫。
乾脆拉上窗簾，悶頭就睡。
睡了個天昏地暗，她醒來的時候方寧在她旁邊睡的口水直流。
記掛著黑市，程夢醒了醒神，叫起方寧匆匆解決了晚飯，留他在招待所看小人書，她鎖了門直奔黑市。
上次來是中午，人不多，這次是晚上，還挺繁忙，都垮個籃子，蒙著腦袋。
她也按照統一的標準，把自己裝扮起來。
每個攤主身邊一個隨時想滅的煤油燈，只負責照亮攤主身前一小塊，買主只有模糊的影子。
得益於這樣黑燈瞎火的環境，她買東西隨意了很多。
她的米粒空間裡有最近幾天陸續收的雞蛋，總共230顆，是留著自己吃的。
之所以能收上來這麼多，是有兩家人專門養雞，攢下雞蛋換錢貼補家用的。
她一提要收，給的市場價，對方特別痛快給了她，還介紹了幾家有雞蛋的，讓她去收。
這兩家是大頭，其他散戶多多少少收一些，攢出這麼可觀的量。
畢竟去鎮上一趟不容易，還有承擔被抓的風險，所以她收的特別容易。
如果沒有米粒空間裡不動的流速，程夢是打算賣出去的，現在捨不得了，村裡的雞都是自己出去找吃的，下的蛋不僅營養高還味道好。
除了雞蛋，她趁機收了不少乾貨，像木耳蘑菇菜乾，這些趁著夏天大量儲存，冬天熱水一泡就是新鮮蔬菜。
程夢把空間裡的東西過了一遍，什麼都捨不得拿出來換，只能自己掏錢買想到的東西。
上次遺憾沒買到的各種票，這次分門別類都要了一些。
票是有時間限定的，不用多買，夠她置辦新住處就行，大頭還是全國糧票和肉票，這兩樣是硬通貨。
她甚至看見了工業券，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下一張，沒有手錶特別不方便。
逛著她發現，比起錢，大家更願意接受以物易物，最好是精面大米掛麵肉這些東西。
除了日用品，黑市賣最多的其實是副食品，什麼糕點滷味油條包子，除了安靜詭異的氛圍之外，和後來的夜市沒多大差別。
她買了米麵糧油，包了一位攤主的豬肉大蔥餡包子，要了五斤掛麵，一隻宰好的雞，瓜子零嘴看見啥買啥，再借著籃子遮擋全部放進空間裡。
等把方寧交到他舅舅手裡，她就去京城，按照之前計劃好的那樣生活。
現在能買的她都備一點，生活總會越來越好。
程夢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有賣冰棍的，她買了兩個，方寧開心壞了，「我以前經常吃。」
「以後想吃，就告訴姐姐。」
老冰棍很甜，也解渴，夏天來一個真的很過癮。
這是程夢兩世以來第一次吃冰棍，窗戶上映出他們兩個吃的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忍俊不禁。
招待所的澡堂子晚上是開放的，程夢和方寧大眼瞪小眼，澡是必須要洗的。
說實話她也很好奇澡堂子是什麼樣，進去看了一眼，是一個一個的小隔間，沒有門也沒有帘子。
她悄悄和方寧商量，「一會兒姐姐給你擋住小隔間，咱們就去最裡面靠牆的那間行不行？」
別說方寧不習慣她也是頭一次，大家好像都很坦然，一進去就扒乾淨，隨便進一個隔間洗的風風火火。
就算方寧不打扮成女孩子，程夢也不放心他一個人進男澡堂。
方寧在她再三保證下，這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進去之前他深呼吸，視死如歸的樣子，程夢牽著他的手一頭扎進去。
視線不好意思四處看，只悶頭衝到最後一個隔間裡，把方寧塞進去。
她背對隔間，等著身後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只有，一團衣服從背後伸了過來，趕緊接住。
身後響起嘩嘩的水聲，程夢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這會兒人不多，為了避免意外的視線相對，她低頭盯著腳下的水流，想到方寧剛才死死閉著眼隨她一起沖的樣子，忍不住偷樂。
這時候的人沒那麼在乎隱私，尤其是小孩子，都隨著媽媽一起洗。
不期然又想到方寧的媽媽，看方寧的長相和教養，他的媽媽應該是位美麗又高雅的知識分子。
「姐姐，洗完了。」
程夢回神，把擦身體的毛巾先遞進去，再一件一件遞衣服，等穿好，她再牽著閉眼的方寧出去，把人送到房間，她再去洗。
雖然很難為情，但一身清爽也能抵了那份尷尬。
再去水房把洗了他們換下來的髒衣服，才休息。
去市裡的車早上十點半發車，買票需要介紹信，小孩子忽略不計。
她總共四張介紹信，一張用在招待所，還有三張，她根據需求自己填內容。
票很順利，這次她要了兩張，去市里要六個小時，讓方寧坐她腿上，不僅孩子不舒服，她的腿也會斷。
這年頭坐長途汽車的人不多，沒有城鄉公交車擠人，她和方寧來的早，隨便挑座位，東西也不放行李架，就放在腳下，又安全又方便。
一坐下就剝橘子給方寧吃，這是昨晚在黑市買的。
六個小時的車程，車上氣味兒不好，不暈車的人都要難受，昨晚正好看見桔子順手就買了。
不僅能解渴，橘子皮還能防暈車，一舉兩得。
這是她上一世的經驗，第一次坐長途車，吐的黑天昏地，魏秋芸嫌她丟人，扔她一個橘子，救了她後半程路。
方寧乖乖接受投喂，他其實有很多疑問，小夢姐姐在那樣貧窮的環境生活，卻有錢買好吃的，買東西更不見猶豫，也不藏著，就怕他不夠吃。
這些他都看在眼裡，卻裝作不知，小夢姐姐讓他吃他就吃。
媽媽說過，每個人都有秘密，不要去好奇，別人願意分享，他就聽著，如果別人沒有分享的意願，也不要去探聽，不禮貌。
反正小夢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和舅舅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