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定洲回來的時候,發現程夢是醒著的,驚喜壞了。
「你不困了?」
程夢沒敢說實話,「還是困,但稍微能忍住一點,應該是在好轉,反正醫生都說我很健康,那肯定是累的。」
這話也不假,確實還困,但能忍住不昏睡。
沒想到才喝了那麼一點,效果就如此好。
原本打算只要醒著就喝一杯,現在看來,一天只需要一杯完全夠了。
好的太快,反而不好。
賀定洲不敢大意,醫生越說健康,他反而越提心弔膽。
畢竟她很不同,身上有很多不同尋常的特質,不能用現有的科學來解釋的特質。
他想到了江城,如果現代醫學沒辦法,他是不是能尋求非科學的辦法?
拂了拂她額間的發,總會有辦法的,就算是因果,肯定也有消解因果的辦法。
存在即合理,他始終相信。
程夢難得清醒,她趁此機會把自己收的東西做列了個表,不用神識觀察空間,記憶也能完勝。
「你看看這些東西哪些能拿出來用?」
賀定洲接過單子,哪怕情緒內斂,表情也失控了一秒。
「這麼多?」
程夢抬了抬下巴,表情有點小驕傲。
賀定洲的視線在糧油上停頓了很久,想到現如今老百姓的生活狀態,心中一片火熱。
遠的地方夠不到,近處的老鄉們起碼能救濟救濟。
頭腦發熱也就一兩秒,很快理智占了上風。
他不能這麼做,風過留痕。
他們是好心,可有時候好心能辦壞事。
這些東西註定只能留在小夢手裡,說他謹慎也好,膽小也罷,他不想冒險。
賀定洲把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的告訴了程夢,並且希望她能多為自己的安危考慮。
「五六十年代的大饑荒都熬過來了,如今已經八十年代,能活到現在的人,就算吃不飽肚子,起碼不會餓死人。」
賀定洲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好聽,可他有所取捨。
前半生已經大公無私過了,後半生他想自私自利,守著她,看她安寧,給她平穩的幸福。
「關於你的能力,任何一點風險都不能有。」
她經歷過家庭的折磨和背棄,造就了冷情的性子,可骨子裡的善良一直在。
她是個有大義的姑娘,可見識過人性更黑暗一面的賀定洲,看的更清楚。
各個國家的生物實驗室,就喜歡她這樣特殊的人。
「我希望你平順安寧的生活。」
那些普通人觸碰不到的世界,他也希望她觸碰不到。
賀定洲表情嚴肅起來的時候,其實會讓人忽略他英俊的長相,只用氣勢就能嚇到人。
程夢卻笑盈盈的看著她,甚至能從他眉頭的起伏猜出他此時喋喋不休的關鍵。
所以她自動讓他抱,並很痛快的表態,「好,那就不管了,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
「總結的好。」
兩個人都笑,賀定洲鬆了一口氣,他清楚自己在緊張什麼。
他從來不是偉光正的人,好在她是懂他,且能理解他的人。
「有你真好。」
程夢現如今多少能抵抗點他的甜蜜攻擊,還是忍不住笑,「我發現你現在嘴越來越甜了,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張口就來。」
賀定洲沒有辯解,其實他沒變,讓他刻意說甜言蜜語,一樣難為人。
他說的不是情話,是自然而然的實話。
程夢撞他,「你教教我唄,我學會了說給你聽,好不好?」
賀定洲眼底含笑,「你不用學。」
程夢不服氣,「我怎麼不用學了?我嘴拙的很呢。」
賀定洲不敢苟同,她哄他的時候才要人命。
「你嘴甜,不拙。」
兩人笑鬧了一陣,後來膩在一起曬太陽。
冬天的太陽,不烈,暖烘烘的,從玻璃窗戶照進來,正好打在沙發上,曬的人昏昏欲睡。
賀定洲一手拿著一本書看,一手固定在她的腰上,偶爾會低頭摸一摸枕在他腿上的腦袋。
程夢出於完全放空的狀態。
冬日的午後,安逸的環境,難得空閒的相處,就連太陽光線照射下,空氣中的浮塵都染了詩意。
她有點想睡了,抬眼看頭頂的人,兩人視線相對,也不知道是誰主動,又或者兩人都有意,總之一個默契的淺淺的吻落了下來。
分開後又專注在自己的事上,一個看書一個發呆。
程夢打了個哈欠,視線掃到放在桌上的物資列表。
一個和此時溫馨氛圍毫不相關的狂妄念頭冒了出來。
既然碼頭有好東西,她又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去打劫呢?
就算放在空間成為廢物,只要能膈應對方,讓他們損失,光想想都痛快。
還有小日子,綠島,都光顧一邊才叫解氣。
要是能把他們的武器庫給搶劫一空,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賀定洲低頭看她逐漸呆滯的雙眼,「困了嗎?」
程夢回神,「沒,白日做夢呢,夢裡啥都有。」
他笑了,「還繼續嗎?」
她點頭,「嗯,還不困,我再夢會兒。」
想的太美,實際操作太難,她只能當夢做做了。
她擺出一副別打擾我,正美著呢的樣子,惹的賀定洲變身成親親狂魔,抱著她腦袋一頓輸出。
最後被她一頓教育,「要克制,要矜持。」
賀定洲的書也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程夢腫著嘴生悶氣。
「我還和錢嫂子約好了,要出去搓一頓的,現在我還怎麼見人?」
她指著自己臉蛋上被嘬出來的紅印子,還有脖子上的草莓印,氣的直戳賀定洲胸口。
最後他割地賠款,許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好處,才將人哄好。
這一通鬧成功把程夢最後一點精力給榨乾了,人軟塌塌的縮在賀定洲懷裡。
眼皮都開始打架,這回是真的要睡了。
那種能奪走意識的困意再一次出現,這是昏迷前兆。
她也不反抗,順從的睡了過去。
這次撐了 兩個多小時,比以往清醒不了五分鐘的樣子好太多。
情況是向好的,所以她睡的很放心很踏實。
賀定洲一秒入睡,有些心疼又有點好笑,抱起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這一覺,極大概率晚飯都吃不上了。
嘆了口氣,看來去江城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不管有沒有合適的大夫,江城那邊的道觀寺廟都去參觀參觀,萬一有用呢?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唯有面對她,反而唯心起來,若能讓她平安,又有何不可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