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媳婦兒，你別不說話好不好？你理理我行不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哼，您哪兒有錯啊，捨己為人，無私大義，但是，江北州，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娘啊！」
顧梔子站了一會兒，沒憋住，還是帶著哭腔說了出來。
她傷心，起碼肚子裡還有個孩子，有點兒寄託。
秦香雲呢，不僅要照顧好她的情緒，還要費勁力氣撐起這個家。
「對不起，對不起……」江北州拉過顧梔子的手，認真地給她擦著眼淚。
手指微微顫抖著，他媳婦兒，最近瘦了好多。
顧梔子低下頭，看著男人憔悴不堪的樣子，眼裡還帶著淚意，一顆心啊，像是在酸梅罈子里泡了一遍又一遍。
「你真的很壞！江北州……」顧梔子委屈地撲進男人的懷裡。
「對不起，媳婦兒！」江北州緊緊回抱住她，痛苦地吻了吻她的發頂。
如果可以，他寧願承受這一切傷心的人是他。
「我當時，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個孩子還那么小，他爹為國犧牲了，奶奶年紀也大了，我沒有辦法。
他倒在堤壩上，那么小一孩子，根本撐不住，加上又下著雨，我只能先去救他。
如果不是那個岩壁鬆了，我是能等到救援的，只可惜……唉……
不過後面我也算是有運氣吧，抱著一根劉傑扔下來的木頭，飄了一會兒，後面就被何國寶他們救下來了。
媳婦兒，對不起，我應該在做這件事之前，就認真考慮好後果。
對不起，讓你和娘擔心了。」
「對不起，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顧梔子癟著嘴，說出自己內心最忠實的感受。
……
兩人不知抱了多久，直至外頭兒聲音嘈雜起來。
「不哭了好不好？媳婦兒，我好想你。」江北州摩挲著顧梔子瘦弱的胳膊，語氣中充滿了愧疚。
「嗯。我先出去吧，應該是我大哥他們過來了，你坐這兒好好休息！」
回過神來，顧梔子有些不好意思。看著男人皺皺巴巴的衣襟，心虛地轉了轉頭。
她是孕婦，情緒起伏大很正常的，對！很正常的。
顧梔子說服著自己。
江北州看著匆匆走開的顧梔子，眼裡滿是落寞。
剛剛他媳婦兒痛哭的那一刻，他才深刻明白，何國寶那番話里的含義。
他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他有軟肋，有自己在乎的人。
不敢想像，如果他要是沒有被救起來，就那樣死在了清水河。
他媳婦兒，他娘，以後該怎麼辦？
還有顧梔子肚子裡的孩子，也會跟他一樣，因為從小沒爹，而被欺負嗎？
江北州想著，只覺得後怕。
「怎麼樣？沒有吵架吧，唉，北州他也不是故意的，現在人回來了，一切就都好了！好好說，知道嗎？」
看著顧梔子單獨出來，齊素芬連忙把人拽到一邊。
她閨女兒倔，但這種時候可不能犯渾兒，人孩子也是為了救人。
「沒有，娘，我不會跟他吵架的。我洗把臉！」
「嗯，這不能吵的，這是救人的好事兒。行了，娘知道你有分寸，好好的啊！」
齊素芬摸了摸顧梔子的背。
「嗯，知道，娘，大哥他們怎麼來了又走了？」
齊素芬擺了擺手，「來都來了，反正也沒事兒，我讓他們去你們自留地裡面幹活去了。
阿州這身體現在也幹不了，還得好好修養，他們有空就幫你們多幹些，這樣你婆婆也能輕鬆點兒。」
「娘，您真好！」顧梔子依賴地蹭了蹭齊素芬的肩膀。
「好啦好啦，別撒嬌了，我去廚房，你再去跟阿州說會兒話，夫妻倆，哪有隔夜仇！」齊素芬笑著說道。
「給你擦一下，要不要回房去躺一會兒。」顧梔子端著水進來。
我沒事兒，媳婦兒，你這還懷著孕呢，別累著了。」江北州連忙接過顧梔子手裡的水盆。
「媳婦兒，你坐下，我想好好看看你！」感受到顧梔子情緒緩和下來，江北州這才敢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看……看什麼呀！」被男人直勾勾地盯著，顧梔子不自在地低了低頭。
「媳婦兒，瘦了！」江北州拉過顧梔子的手，眼裡滿是心疼。
「你不也瘦了？還受這麼多傷……」顧梔子癟了癟嘴。
看著男人腿上的紗布，和身上大大小小可以看出來的傷口，她就難受。
「唉，沒事兒，都不是什麼大傷，小問題，養養就好了。
媳婦兒，你更辛苦，肚子裡有個孩子，好累的。這些天我又害你擔心，唉……」
江北州抬手輕輕摸了摸顧梔子依舊平坦的小腹，眼裡滿是愧疚。
他媳婦兒一直以來都因為孩子的事情，心裡背了個包袱。
雖然平時她不說，但其實心裡是很焦慮的。
結果本來是一件好事兒，又碰上他出事兒，大喜大悲，他都不敢想像他媳婦兒這段時間有多難熬。
「好啦，休息一下吧，都過去了，回家就好。」顧梔子抬手輕輕碰了碰男人的眼皮。
「嗯！」
兩人靜靜地靠在一起待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但兩顆恍惚不安的心，終是慢慢平靜了下來。
大家將桌子擺在外面，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
在物資資源如此匱乏的年代，兩位母親用最大的誠意，做出了一桌子滿滿當當的菜。
江北州的回來，不僅僅是給他們的小家庭帶來了生機，更是給兩個大家庭注入了源源不斷的活力。
「阿州，來，吃菜！」
齊素芬看著失而復得的兒子，千言萬語，凝聚成了一句話。
江北州看著桌上大部分都是他喜歡的菜，點點頭，大口吃了起來。
「來，何同志啊，你也吃，也吃，嘗嘗這菜合不合你的口味。」齊素芬笑著對一旁的何國寶說道。
「好嘞，嬸子，這菜看著就香。」何國寶夾了一筷子青菜，笑得牙不見眼。
「別光吃菜，吃肉吃肉。」顧勝利推了推面前盛肉的碗。
「謝謝叔！」何國寶捧著碗笑了笑。
「哎呀娘咧，這日子跟過年一樣，美的咧！」
「哈哈哈，我也覺得，今兒真是跟過年一樣！」顧長柏咧著嘴笑了笑。
「德行，吃你的！」齊素芬笑罵一聲。
「來，媳婦兒，喝點兒湯，小心燙啊！」江北州將舀好的雞湯遞給顧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