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安言而有信,解決了顧老三的事,他就又消失了。
也許是為了忙工作,或者干別的什麼,何子妗也不想去探究了,總之在這個家最起碼風險已經解除。
生活漸漸回到平穩的狀態,每天訓練,寫論文,何子妗很滿意這種日子。
「斤斤,你在顧家,真的是,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孟依依不像其他人,總是用嫉妒的語氣羨慕何子妗,她知道,經歷這些對於一個才23歲的女孩,真的是很難熬。
「唯一快樂點的時光,就是你那個王八蛋老公沒轉性之前。」
能夠不嫉妒自己的朋友,這就是非常難得了,何子妗挽著孟依依的胳膊,心裡想著,真是幸運,還有一個人懂自己的處境。
「顧老三連你沒離婚呢都敢惦記,這家人多爛啊,他自己就是一個下半身上頭的產物。」
「所以啊,也不用太羨慕有錢人家,也許沒咱們幸福呢。」
何子妗現在是真的有點相信這個了,顧君赫扭曲的臉,顧承安想要掐死他的狠,都讓她害怕。
「小何,上次我們跟你說的事,你跟承安談的怎麼樣了?」
杜如瑾和顧昇一直叫她小何,非常見外,甚至跟司機和李嫂的稱呼一樣。
顧承安跟他們也不太親密,所以一直也沒有人有什麼異議。
何子妗更是無所謂,這世界有那麼多人,她只在意那幾個而已。
她先天的家人對自己都未必有真心,後天選擇的家人,預期直接拉到冰點就可以,不需要有過多期盼。
「我已經跟他談過了,他說現在工作比較忙,等這陣融資的問題處理完,我們就去辦理。」
何子妗以為杜如瑾應該至少會有一些滿意吧,但是她淡淡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上次老三的事...」
何子妗繃直了背,注意力更集中了,等著聽她說什麼。
「老三是個上不了台面的人,我們本來就沒有對他抱什麼希望。不過,在家裡引起這種矛盾,對我們來說,更不能容忍。」
何子妗沒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說,還是因為她引起的?
「聽說承安因為你,把老三打的不輕。」
呵,無非又是這些話,何子妗在心裡冷笑了一下,也懶得回應。
「如果他真的把老三打死了,我們也不是處理不了,只不過,這種事會一直伴隨他這一輩子,在家族裡的地位也會受影響。」
杜如瑾說話的語氣太涼薄了。
就算顧君赫不是她生的,就算她從來沒把他當個上檯面的人看。
可是畢竟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多年,她說的這樣輕易,好像在說扔掉一個塑膠袋一樣簡單。
「您只在意顧承安的利益和損失是麼?」
她一反常態的,想鬥爭一下,好像是為了那麼多不被他們這些豪門當成人看的普通人。
杜如瑾轉過頭略帶驚訝的看著她,似乎從來沒有人能這麼大膽的跟她說這樣的話。
「當然~」
豪門的女人,一般只有一種價值觀,或者說信念,那就是男主本位。
老公第一,兒子第二,孫子第三。
永遠以他們為本位,所有的行事說話務必要遵循他們的利益最大化,這樣才能鞏固自己的地位。
上次打高爾夫的一個叔叔,就是太太不懂事,因為女秘書的事去他公司鬧,最後離婚了。
女秘書上位,之後就把所有的女秘書都換成了男助理。
「顧君赫的事,不是我引起的。」
何子妗今天的反常,幾乎令杜如瑾震驚了,雖然她沒表現出來,但是心底里是驚訝的,一個平民女,敢這樣跟她說話。
「一切的原因,都只有他自己人品差。跟任何其他人無關。」
何子妗早就想說這些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可怕的。
杜如瑾語帶諷刺的說:「我只看事實,事實就是,承安差點被影響了。」
「我們顧家,需要的不是這樣的兒媳。」
今天既然要撕破臉,她也可以說說心裡話。
「你們需要的是白小姐那樣的兒媳吧。」
何子妗笑了一下,圈子不同,真的是硬融不進去。
白晴可以自願走進籠子當金絲雀,他們當然非常願意,女人的價值無非就是提供基因,傳宗接代,照顧孩子和男人。
這麼多年,公公在外邊有多少桃花債,婆婆一個人都要照單全收,還以此為榮,要求兒媳也得做到。
「如果是晴兒嫁過來,確實會更好。」
杜如瑾沒打算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何子妗趕緊拿錢走人,好把白晴迎進門。
何子妗想開口,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杜如瑾了。
叫媽?馬上就不是了,恐怕有攀附的嫌疑,叫杜阿姨,更不對了,還沒離婚,就對婆婆不敬,真是為難住了。
「我很好奇。」乾脆什麼都不叫。
「您在顧家這麼多年,顧家已經有這麼大的家業了,還不夠麼?為什麼一定要讓孩子的婚姻都跟利益捆綁?」
杜如瑾端著茶杯,依舊低著眼皮。
她似乎想從精神上擊潰這個平民女孩,又或者是,真的想說些真心話。
畢竟有些事見不得光,跟熟識的人不能說,只能跟毫無瓜葛的人坦露。
「你見過沙漠裡立一棟孤零零的摩天大樓嗎?」
「什麼?」
何子妗開始想像這個畫面。
「就算我們家再大的家業,也不能成為沙漠裡的摩天大樓。」
「我們需要更多的地基,更多相鄰的大樓,才能保證一直屹立不倒,否則,轟然倒塌也就是時間問題。」
杜如瑾淡淡的說著,以她的眼界,也確實是只能看到這一層面。
「你知道外面那些人,一些生意對手,或者是我們公司的下屬,再或者是街邊上的普通老百姓,他們最想看到什麼?」
何子妗沒說話,等著她說下去。
「他們最想看到的,就是顧家倒掉。像他們心裡一直給自己洗腦的一樣,他們遲早會完蛋。」
「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的願望成不了真,我們顧家已經站在了塔尖,就不會輕易再讓人踩到腳底。」
「韓小姐,這個太深了,你不會明白的。」
杜如瑾又喝了一口茶,她放下茶杯,擦了一下嘴。
「回到該屬於你的地方去吧。」
何子妗笑了一下,轉頭上了樓。
她第一次不再同情她婆婆的不被愛,不再憤恨他們對她的無視,顧君赫的欺辱。
他們也不比自己高級什麼,只是更不擇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