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走,常洵越是心悸。Google搜索
宿長風個人終端發出的照明光並不能傳遞太遠,只能照耀出他們面前的方寸之地。
入目所及,從原來密密麻麻體型不大的「噬」,到後來他們甚至只能看到「噬」身上的一部分皮毛。
如果囚籠不在,封印消失,這些能夠吞噬一切生命能量的怪物睜開了那麼晦澀暗黑的雙眼……
常洵下意識看了一眼宿長風。
他最喜歡的就是宿長風這一雙金色的眸子。
眸子中似乎閃動著光彩,深邃得能將星河都照映進去。
世故而淡然,是波濤洶湧中佇立的那個燈塔,在一片黑暗中閃爍著令人鼓起希望的光。
如果當初他降落在這三萬年後,沒有遇到宿長風,現在還會對這個世界產生歸宿感嗎?
未必。
「怎麼了?」宿長風側過頭來,目光和他對上。
常洵搖頭,勾起嘴角,在這片宇宙中最昏暗無光的地方對宿長風笑了笑:「沒什麼。」
他在腦海中問小六:【怎麼樣,你能找到和主系統有關的痕跡嗎?】
【太難了,】小六的聲音很沮喪,還有些發虛,【一切探測都會在『噬』的身上石沉大海,我只能讓信號繞過所有的『噬』慢慢攤開……】
怎麼這麼慢?
按照小六的運算能力和只能級別,怎麼最近這種全宇宙範圍內的篩查全都完成得這麼慢?
他皺了皺眉:【小六,你沒什麼事吧?】
【啊?沒有……】
他們又路過了一隻比山峰還要巨大的「噬」身邊。
常洵長大了眼睛,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身軀,在照明燈的燈光觸及的地方,他甚至看不到這隻「噬」的頭顱。
「為什麼不能慢慢地在囚籠里殺了他們?」他問宿長風。
「『噬』的血液會對防護罩形成侵蝕,一旦它們接觸到防護罩外面的世界就會甦醒。」宿長風的解釋很是耐心。
所以是和宿長風的血液完全相生相剋的?
常洵有些明白了。
宿長風的手仍然輕輕地握著他的手臂,他們一齊漂浮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囚籠之中,身旁是沉睡著的嗜血凶獸,照明燈僅僅給了他們方寸天地的光明。
這樣一個根本算不上浪漫的環境裡,常洵又想起了那日薩里要塞旁。
宿長風那時候的表情……似乎是難為情吧?
那人壓著嗓音,嚴肅而又認真地和他說「我不喜歡浮屠」。
可人一旦想通了關鍵,思想就會往另一個方向偏移。
他如今帶著喜歡,日日仔細地觀察宿長風,已經覺得……這人並不討厭他。
甚至是對他言聽計從。
當時宿長風是不是沒說完話?
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什麼?
之前他不敢聽,可是現在,他看著面前這些密密麻麻體型大小不一的「噬」,突然想要聽了。
這樣的寧靜,不知道哪一刻就會消失。
他心念一動,突然一個反手,抓住了宿長風的手臂。
他們雙掌相貼,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冰涼的很,和宿長風的手心貼在一起,對方仿佛一個小火爐一般。
常洵只見宿長風低下了頭,看向他們雙掌想握的地方,精神力波動盪了一下,這才對他說:「嗯?你……」
——你那日說不喜歡浮屠,是不是沒說完?可以現在和我說嗎?
已經遊走在嗓子眼的詢問突然停滯了一下,常洵下意識就改口道:「我手冷!」
真是太慫了!!!
小六都沒你慫!!!
常洵握著宿長風的手緊了緊,只好努力地低著頭,被自己的慫給氣到了。
不就是一個問題嗎?之前是不敢聽,堵了宿長風好幾次,現在想聽了,他倒反而自己不敢問了?
常洵只覺得心都揪成了一團,再這樣下去,他恐怕連探索囚籠里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正思緒紛飛著,冰涼的手突然感受到了雙重的溫暖。
很溫暖,將他的手心手背都覆蓋上了溫度。
他下意識往自己的手邊看去,宿長風竟是將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把他這隻冰涼的手掌包裹得嚴嚴實實,還輕柔地搓了搓。
這樣被人雙手捧著的感覺讓他心中一陣酥麻,不好意思地說:「你把我當小孩呢?」
說完,作勢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可宿長風用力一握就攔住了他。
他這一抽手仿佛沒有絲毫的用力,對方只是輕柔地攔了一下,就將他的手攔了下來。
宿長風還嫌不夠,捂了一會這隻手,又將他另一隻手捧起來,輕柔地搓了幾下。
雙手的冰涼漸漸消去,常洵甚至覺得他的臉頰都有點熱。
宿長風的精神力波和這人的隨意散漫一點都不像,反而很是輕柔:「還冷嗎?」
常洵趕忙搖了搖頭。
宿長風像是對剛才的一切沒有任何別的心思一般,他再度拉起常洵的手腕,自己開著個人終端上的照明燈走在前方。
若不是這處地方沒有辦法傳遞聲音,常洵恐怕會聽到這人急促異常的心跳聲。
和宿長風那看似鎮定的表情既然不同。
他們又往深處前進了好長一大段,身在其中,常洵才感受到這個囚籠有多麼的大。
以他們的速度,放在外頭,恐怕都已經環繞一整個行星了,可在囚籠里,似乎與最中心的地方仍舊遙遙無期。
常洵心下奇怪小六的運算能力突然變差,乾脆讓小六停止了所有其他功能,專注在尋找主系統留下的線索上。
過了一段時間,常洵平靜的腦海中終於響起了小六驚喜的聲音。
【洵洵!!!主系統果然沒有放棄你!!這裡有主系統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
【哦?】
【我可以根據這個痕跡推算出主系統關閉這個世界的時候,關上的那最後一扇門!我們可以從那扇門離開!】
常洵怔了怔。
他……居然沒有一點喜悅的情緒。
小六的欣喜似乎與他格格不入,他只覺得心頓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前方的宿長風。
……
孟軒坐在院子裡。
雪萊星系的主星主處於晝夜交替之時,與起源星截然不同,雪萊星系有兩個中心星體,一個明亮,一個暗淡,相互交錯形成了白晝黑夜。
近乎亮白的球體低低地懸掛在空中,似乎下一刻就要隱入蒼茫之中。
泛著淺藍色幽光的球體逐漸高懸,將這片天地都蓋上了一層淺藍色的紗。
孟軒手中握著一個藥劑——能夠短暫恢復他面部的活性,讓他能夠真正露出笑容來。
他平日裡不敢使用這個藥劑,擔心用太多了面部的觸感會受到變化,給他作戰帶來潛移默化的負面影響。
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天……他一定要露出笑容。
他哼著歌,手中抱著一束艷紅色的永生花,最大的那朵永生花中間正藏著一枚戒指,等待著花的主人將花瓣剝開,拿出那枚設計精美的戒指。
房子的自動門是關著的,裡頭的大廳早就和林安安出門前不一樣了。
孟軒就這樣坐在大廳門前的台階上,他在腦海中複習了一下待會需要聲情並茂念出來的台詞,不由自主幻想起了林安安抱著花束進門,看到滿屋的絢爛,掰開永生花的花瓣,取出其中藏著的戒指……
還會看到那份在大半個宇宙都上市的化妝品公司的資料。
他握著藥劑的手緊了緊,懷裡的永生花香氣逼人。
空氣翻滾的聲音傳來,孟軒抬頭望去,小型飛船在院門口停泊了下來。
他趕忙將手中的藥劑打開灌到嘴裡,雙手捧起花束,快步走到院門口。
林安安仍舊綁著一條利落的馬尾,穿著那身情報部的藏藍色軍裝,肩上的徽章將她過往的那些努力的戰績全都擺了出來,在這淺藍色的夜空下格外奪目。
「老孟?」林安安剛走進院門,「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她臉色微沉,目光有些漂移,精緻的妝容毫無生機。
第一句話居然不是和他貧嘴,也不是問他為什麼手裡捧著花。
孟軒好不容易不再面癱的臉微微動了動,他皺了皺眉,一股不對勁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連一開始準備好的台詞都有些忘了,擔憂道:「你怎麼了?心情不好?是修復工作出什麼問題了嗎?」
林安安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修復工作剛才完成了。」
「那你跟我進來吧,」孟軒笑了笑,還是覺得現在的林安安似乎和以前的狀態不一樣,手裡捧著的花依舊沒有遞出去,「那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怎麼——」
「老孟!」林安安打斷了他。
「你叫我回來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時期要當面說?是關於部長和常洵的嗎?」她那平日裡總是帶著活力的聲音此刻似乎有些疲憊,那雙眼睛更是充斥著淡漠和……堅定。
像是做好了什麼決定一樣。
「啊……」孟軒怔了怔,「不是關於他們的,是我自己有事和你說。」
他說著,嘴角勾起笑容,輕輕咳了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站得更直了一些,眼看就要講花束遞過去。
可他想要送花的對象眼裡似乎根本沒有花,只是疲倦地皺皺眉:「你笑了?你今天用了藥劑?」
「嗯,是啊……」
天地徹底化作統一的淺藍色,星辰點綴其中,若隱若現地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星夜自一方徹底流入天空,將那所剩不多的亮黃色日光沖刷乾淨。
路邊的夜燈一一亮起,盤旋在半空中的機械鳥照射出柔和的照明光,高空中航行的飛船全都開啟身周的小燈,進入夜航模式。
下一刻,夜燈「砰」地一聲熄了燈,機械鳥的雙翼停頓了那麼一瞬,猝不及防地墜落。
孟軒猛地睜大眼睛,眼看一個機械鳥即將砸落在林安安身旁,他迅速拋開手中的花束,一把拉起林安安的手臂,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花束掉落在地,草地上鋪滿了艷紅色的花瓣。
在這一片慌亂中,高空中的飛船徹底失去了穩定,一片又一片科技設備和工具墜毀的聲音響起,永生花中的戒指悄然滾落而出,在草地上滾了一圈,混亂中無聲無息地落入草叢中。
孟軒一手緊緊握著林安安的手,將她護在身後,一手抬起,個人終端就要發出通訊。
他根本不清楚為什麼突然之間一切都失靈了:「怎麼會這樣……雪萊星系可是看守囚籠的主要星系之一!可別在這段時間讓囚籠出什麼問——」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五臟六腑似乎都沾染上了什麼腐蝕性的毒素,迅速侵蝕著他的內臟。
他順著痛楚傳來的地方看去,光劍的劍尖自他的腹部而出,從他的身後將他捅了個對穿。
第八十五章一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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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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