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留

  赤狄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兄妹情深的場景，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年小夭為了保護哥哥，全然不顧自身安危，用身體毅然擋在瑲玹身前的畫面。小夭和瑲玹，彼此就是可以為對方拼盡一切的存在。他輕咳一聲，抱拳一拜：「鬼方赤狄拜見陛下。」

  瑲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赤狄身上，雖不知此間具體發生了何事，但以瑲玹的敏銳，瞬間便看出是赤狄救了他，心中滿是感激，連忙說道：「多謝鬼方族長相救，赤狄兄千萬不要多禮。」

  作為一個帝王，政治的敏銳度讓他立即做出對鬼方氏進一步拉攏的決定。四世家中，從前一直以赤水氏為首，然而自從赤水豐隆為救瑲玹身亡，辰榮馨悅又雖居皇后之位，有皇后之尊卻無皇后之實，赤水氏早已不復昔日榮光。塗山氏一向以富可敵國著稱，可前任族長塗山璟退位後，新任族長塗山瑱能力不足，塗山氏的財力也大不如前。而一百年前，鬼方氏新任族長鬼方赤狄上任後，憑藉雷霆手段收服周遭小氏族，大力開發玄武岩，加之鬼方氏本就擁有眾多神秘力量，這些年異軍突起，冉然已成為四世家之首。

  瑲玹深知，如今的局勢下，若能與鬼方氏緊密結盟，對於穩固江山至關重要。他目光炯炯，滿含誠意地說道：「赤狄兄，朕一直對鬼方氏的崛起深感欽佩，今日承蒙相救，更是感激不盡。待朕回宮，想請赤狄兄前來一敘，你可願前往？」赤狄微微躬身，回應道：「為陛下效力，本就是鬼方氏的職責。只要陛下需要，赤狄隨時恭候。」瑲玹大笑道：「好，一言為定！」赤狄道:「不打擾陛下兄妹相聚，我先告辭。」說罷看了小夭一眼，轉身走出逍雲閣。瑲玹看著赤狄的背影，目光幽深。

  待赤狄離開，瑲玹收回視線，望向小夭，眼中的深沉剎那間化作了無盡的溫柔與疼惜，輕柔地撫摸著小夭的額頭說道：「小夭，哥哥讓你受苦了。」小夭背過身子，含著淚賭氣道：「瑲玹，你記住，你死一次，我救一次，你死一百次，我救一百次。除非你下令處死我，之後你愛怎樣怎樣，你死你活和我再無關係，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瑲玹扳過小夭的身子，深深地凝視著這個他愛了數百年的女子，鄭重且認真地道：「小夭，哥哥和你保證，絕不會再傷害自己半分，其實我昏迷期間並非全無意識，只是醒不過來。我回顧這一生，回顧我們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回顧祖父祖母，大伯，父母和姑姑，小夭，我知道錯了。我死過這一次才發現，即使我在昏迷中，仍然放不下這天下。爺爺打破了神族，人族，妖族的階級，讓所有種族都平等。而我，也不僅僅只要天下一統，還要全天下的百姓富裕安康，有病可治，有難可依，讓所有老人都有兒女承歡膝下，讓所有孩童都有父母疼愛呵護，我要讓這天下安定太平，讓百姓可以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小夭望著瑲玹，眼中的淚水緩緩止住，目光中有著沉重的心疼和無盡的欣賞：「外爺曾說過，他慶幸你不但像他，更像外祖母，既有殺伐決斷的一面，也有仁慈寬容的一面。他說他期望你能為這個天下帶來更多的和平。外爺真的沒有選錯人，瑲玹，好好守護這天下，並非是你需要它，而是全天下的百姓，需要你。」

  瑲玹重重點頭，緊緊握住小夭的手：「小夭，你仍是那個令我傾心的女子，仍是那個我傾盡天下也要守護的女子。然而，哥哥死過這一次，才清晰地認識到，相較這天下，你永遠會位居其次。在我這裡，兒女私情，永遠大不過國家大義。我做不到在你需要我時，始終站在你身後，更做不到身邊僅有你一個女人。我對你的守護，是先要守護好這天下，方能讓你擁有安然無憂的生活。小夭，我向你承諾，再不與你提及男女之情，哥哥會懷揣著對你的愛，好好守護這天下。」

  小夭含淚，狠狠捶了一下瑲玹道：「那你還收不收留我？我如今無家可歸。」 瑲玹將小夭擁入懷中，堅定地道：「我的家便是你的家，從來都是。只是……」瑲玹放開小夭，滿是疑惑地問:「你為何會無家可歸？」

  小夭溫柔地看著瑲玹，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逐一講給了瑲玹，唯獨隱瞞了赤狄是相柳這件事。

  夜光如水，灑下一地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