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憶

  黑羽金冠雕馱著兩人在半空翱翔，小夭緩緩伏下身去，緊緊抱住煤球的脖子，臉頰輕柔地貼在它的後頸之上。許是從未有人對它這般親昵，煤球頗不自在，在半空扭來扭去，脖子不停地左右擺動，試圖掙脫小夭的束縛。小夭卻是鐵了心不鬆手，煤球無奈，只得任由她抱著。時間久了，又似乎有些享受這樣的親密，竟歡快地上下翻飛，撒起歡兒來。

  赤狄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小夭此刻的無賴模樣，像極了玟小六，那個數百年前將他困在了清水鎮的玟小六。

  他們就這樣在天空中飛著，身下是連綿的山巒和廣袤的大地。小夭感受著風的呼嘯，心中的煩悶漸漸消散。

  相柳死後不久，小夭曾獨自來了一次大海。她在海里遊了整整一天一夜，漫無方向，直至筋疲力盡，才強迫自己上岸。那一天一夜，她為相柳流盡了所有的眼淚。那個九頭妖怪，無親無故，無墳無塋，孑然一身而來，又孤獨一身而去。

  她罵他是個傻子，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可她又何嘗不明白他的選擇與堅持。她早在認識相柳的那一刻起便知道，那是他們無可逃避的結局。她能夠接受他為了大義慷慨赴死，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將她狌狌鏡里僅存的有關他的記憶都抹除乾淨。那是她內心最隱秘的角落，是無法言說卻刻骨銘心的愛啊。

  後來小夭選擇在海中央的一座小島住下，她給它起名叫無心島，她覺得這裡是離相柳最近的地方。她習慣了每日對著大海發呆，卻再也沒有勇氣踏入大海一步，也再未允許自己為他流下一滴淚，只因她的淚水，在那一天一夜，已然流盡。

  她會在清晨採集帶著露水的鮮花，編織成美麗的花環。黃昏時分，她會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夕陽慢慢沉入大海。

  島上四百年的四季更迭，小夭的心漸漸染上歲月的痕跡，她告訴自己她早就忘了那個九頭妖怪，可為何明明不讓他入夢，他卻夜夜出現在她的夢裡？

  赤狄見小夭一副神思天外的模樣，以為她仍在憂心極樂丸的危害，不由嗤笑一聲說道：「你這一副老謀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樣子，倒頗有幾分玟小六的影子。」小夭氣鼓鼓地瞪了赤狄一眼，嗔怒地說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笨嗎？」赤狄憋著笑，冷哼一聲：「智商不詳，心地善良。。。」小夭一個腳滑，竟直接從煤球身上跌了下去。。。。

  赤狄毫不猶豫地直接跳了下來，一把拉住小夭。兩人背向大海，如流星般極速下墜。小夭奮力轉到赤狄上面，緊緊抱住他的腰。風在他們的身邊呼嘯而過，衣袂翻飛，耳邊是彼此沉重的呼吸。

  小夭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住了他們的身形，下墜之勢驟然減緩。她知是赤狄施了靈力，於是放鬆身體，隨著赤狄穩穩的落入海中。。